寒先生这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他们三个人了。
秦南弦问道:“他为什么叫你恩人?”
以宸回道:“数年前,我来鄙国执行任务,顺手救了寒先生性命,他欠我一个人情。”
怪不得以宸会对鄙国如此了解,原来他来过。
所谓救命之恩大过天,所以寒先生才会让以宸这么做。
以宸这时道:“眼下只能在这里住着,静观其变。”
整整过了五天,终于发现有人来探望晴儿,以宸前去查探,片刻功夫就回来了,进了屋子就说道:“韶子卿来了。”
当那个人名冒出来的时候,江醉瑶和秦南弦的脸色为之一颤。
秦南弦赶忙问道:“他可知道我们在这里?”
以宸回道:“他若知道,便不会来了,这里是鄙国,韶子卿还做不到安插眼线看守寒先生。”
秦南弦赶忙站起身,焦急的样子很想快点见到韶子卿,但下一刻却看向了江醉瑶,言道:“你要去吗?”
江醉瑶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以宸则道:“不能让韶子卿知道我们在这里,你们暂且等着,我独自前去查探,看韶子卿待会儿出了宅子会去哪里,他在哪里藏身。”
秦南弦面带失落的坐下。
以宸离开了,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江醉瑶不说话,秦南弦也不说话,两个人各有所思的坐在那里。
良久,先开口说话的是秦南弦:“你担心他吗?”
江醉瑶没想到秦南弦会这么问,意外的看着他,紧了紧唇角:“我为什么要担心他?”
秦南弦看着江醉瑶脸上的表情,十分专注,直到笃定的那一刻,秦南弦道:“你到底还是在意他的。”
江醉瑶矢口否认:“我为什么要在意他?我只是恨他。”
秦南弦面露轻笑:“你就算再恨,他也是你孩子的父亲,不是吗?”
这样的话,让江醉瑶彻底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江醉瑶才开口道:“他是死是活我皆不在意,我只是在执行皇城司的任务。”
屋子的炭火烧得正旺,可秦南弦还是往火盆里填着炭火,言道:“你知道他的身份,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陛下都不会杀他,这个你也是知道的。”
话里的暗示江醉瑶听得清清楚楚,她急躁的回了句:“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若是可以,我倒是不想趟这摊浑水,不想与他有半点瓜葛。”
“可你终究与他撇不清,你的娘家不会同意你们和离,韶家也不会同意,太后更不会同意。”,秦南弦说这话的时候,话语里尽是失落。
江醉瑶不想再去纠结这些,厌烦的道了句:“我现在只想尽快完成任务,早点回去。”
秦南弦拿着火钳子拨弄着炭火,热火烤的他双颊微红,他却满不在意,心里装着的都是江醉瑶,道了句:“你知道皇城司为什么要你来查韶子卿吗?”
这个问题江醉瑶也曾想过,但她却寻不出答案,故此便问道:“为什么?”
秦南弦冷然一笑:“因为你是可以将韶子卿从邪路拉回正道的人,也是最名正言顺的人。”
话音一落,江醉瑶当即一惊。
她?她要将韶子卿拉回正道?
江醉瑶心底泛起冷笑,为什么是她?她那么恨他,她怎有心情将他拉回正道,他死不死与她有什么关系?
只是此刻,秦南弦将火钳子丢在地上,一脸失望道:“而我,这个所谓韶子卿的多年好友,也不过是皇家监视韶子卿的一双眼睛罢了。”
这样的话,让江醉瑶心底泛起涟漪,看着秦南弦那张失望又无助的面容,道了句:“你既是他的朋友,便有这个资格。”
秦南弦却摇了摇头:“醉瑶,我与你是不同的。”
江醉瑶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南弦泄了气的坐在椅子上,极尽寞落道:“我在皇城司根本不需要起化名,因为我的身份天下人皆知,人人都知道我是太后的侄子,所以我不会在皇城司久留,恐怕执行了这一次任务,我就要离开了吧。”
这种事情,江醉瑶从来都没有想过,言道:“我是韶家儿媳,这也是人尽皆知的,虽然我有化名,但天长日久,身份也是瞒不住的。”
秦南弦摇了摇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太后来说是否还有利用价值。”
随即,秦南弦瞧向江醉瑶,面容认真道:“你的存在,对于太后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而我,终有一日会被太后所弃。”
“不会的!你怎么说也是太后的侄儿,有这层亲情在,太后怎会弃了你?”,江醉瑶安抚着,可这样的话,却让秦南弦失声冷笑。
秦南弦面容含着数不尽的冷清,言道:“我只是太后母亲夫家的亲戚罢了,太后的母亲已与太玄族决裂,太后与我能有什么亲情?不过就是因我有一手医术罢了,我原本想着,只要我能完成太后毕生心愿,我便能依附太后身边得以保全自己,可我苦行这么多年的医术,却半点也帮不上太后。”
江醉瑶知道秦南弦指的是拿什么,那座医学大厦,里面都是二十一世纪的先进医学技术,尽管秦南弦手握高超医术,但也只是仅限于古代的中医,根本就使不上力。
虽然明白这一点,江醉瑶还是安抚道:“我可以教你啊,等你以后学会了,自然能为太后所用。”
秦南弦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我已经感觉到了,太后对我,已经不似从前那般需要了,若不是太后如今年老,需要用我的药续命保养,或许早就弃了我吧。”
“秦南弦,你今天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是不是太后与你说了什么?”,江醉瑶质疑着,猜忌着。
秦南弦看着江醉瑶的脸,认真一笑:“醉瑶,我与你一样,都是与命运无法抗争的人,担负着不愿背负的命运,艰难的活着。”
这样的话,不由让江醉瑶心头一酸,她似乎找到了同类,那种久违的孤独感,忽然找到同类,她能感同身受他的艰难。
只是劝慰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想了好久,道了句:“秦南弦,不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会帮你的,你是我最好的知己。”
这样的话,多多少少暖了秦南弦的心,他发自肺腑的笑了笑:“醉瑶,谢谢你。”
一句简单的“谢谢”,包含了秦南弦太多的情感,而这种情感,却是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