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透过月辉浸透的窗隙,可以隐见屋内的动静。
盘坐如老僧入定的石盘。
村祭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木头、二狗子等人都是孩子,村人严禁他们插手,只有正式开始的时候,他们才会参加。
自己可以趁着这时候温习《炎刚裂骨手》和临近二境的狩箭三技。
村祭过后,如果如木老头所料参加募武会的话,肯定得提前出发,这样一来,石盘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学那铁臂刀法。
自从见识了林罗的狩箭三技,石盘就入迷了。虽不比武学,可石盘是什么人,一眼就瞧出其非同小可,大有来历,绝不是什么猎兽绝技就可以说的通的。
于此,就越发的憧憬那未曾谋面的铁臂刀法了。
本来学狩箭三技和铁臂刀法,石盘是为了未来在断海山脉里猎兽所用,如今要去参加募武会,石盘自然是另有所图。
石盘放弃进入大林村的猎队转而投奔他方,并不能证明其是见名利忘义气之辈。
相反,这样做,为大林村的未来带来了更多的希望。
试想,如若石盘这一辈子留在大林村,最多也只是猎到更多更强横的凶兽,村子在其带领下可以成为众村之首。
反过来,如果石盘有幸进入了朝阳宗,带给村子的就不仅是凶兽尸体了,而是更多的名与利,一个方圆千里宗门的利,试想,哪怕只是一丁点也足够把大林村喂成一个庞大家族了吧。
朝阳宗的募武会聚积了方圆千里的少年,其中不乏骁勇机智、果敢善战之辈,石盘若是不能努力提升实力,夺得一个亮眼的名次,进朝阳宗的事恐怕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了。
在村祭开始前的几天,石盘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中。
白昼开始了与炼脏期虾王的霸拳碰撞,凭着其对《牛蟒开山劲》近乎圆满境的熟络和几乎不落下于炼脏期武者的巨力,石盘一扫由开始的惨败风气,整日磨拳霍霍成果就是逐渐能够和老将虾王打成平手。
夜里石盘与光化分身厮杀,余下时间则是不竭余力地吸纳星力,打熬身体,强化气血。
经过月许的努力,石盘的身体虽然依旧瘦削,不过却充满一种隐在的力道感,给人一种精炼之感。
其先前的先天体弱之说,现在已经完全不成立了。双手合力一千两百斤石盘,在大林村,谁还有资格说他先天体弱?
这一切的改变都缘于一部武学——《星河炼力诀》。当然,还有石盘坚持不辍的默默努力。
在石盘苦修的同时,大林村众人也在忙着村祭的大事,终于在第六天结束了准备工序。
第七天,村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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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濛濛亮,假寐的石盘就被迫不及待的灵儿给拉了起来,容不得其反抗,小手拽着小手,一直拽到村中心。
村中心的广场,半亩地大小,是村里众民议事大会所在地,平时闲置,放些无堪大用的杂物。
此刻却是人头攒动,略显熙攘。不过在这重要仪式前,没人敢出声,个个敛声屏气,严目肃脸。
就连平常嘻嘻哈哈的孩子们也被这空前庄穆肃重的氛围压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石盘虽年刚十一,然,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经过近一月每日星力锻体,兽肉精华滋养,今也有五尺之高。
轻轻踮起脚尖,透过人头中的缝隙,石盘看到了众人围聚的中央场景。
场上中心是一个半米高的青黑色石台,呈不规则的矩形,凹凹凸凸的有许多坑凼,矩边有四五米之长,其边角磨的圆滑无比,阳光直射下,幽幽发亮。
石盘眼珠上转,青黑石台之上放着一个石盘从未见过的大鼎,三足两耳,阔朴大气。鼎身有一人之高,黑不溜秋,上面似有印纹烙身。
憋住心中孩子般的好奇心,石盘继续看了下去。
石台前,立着一个身穿宽大黑袍、头戴尖锥白帽的老翁,其双目枯浊,石盘凝神一看,却是浊中带神,其握着乌黑木杖的老手枯瘦如鸡爪白骨,另外其和木老爷子一样,留着些许稀松的白须挂在尖酸的下巴上。
黑袍老翁正是林惊峡的爷爷,也是大林村的一村之长——林森。来这大林村两年的时间里,石盘也只见过其两次。
这个老头为大林村操劳了大半辈子,平日严以待人,为人有些傲慢。不过对大林村作出诸多奉献的木老爷子倒是礼遇有加。
围成一圈的村民们离其有大概有两丈之远,中间隔着数个木杈火堆,刚好把石台围成一圈。
火堆外边便是村民,村民们自觉的围成事先安排好的圈状。最内一层是猎队成员,接着是普通村民,最外围的则是石盘这些少年。
踮了一会儿,脚尖有些酸麻,石盘就要放下,却在这这档子功夫看到一个健步男子在黑袍老翁的招手下朝其走了过去。
那精健体炼的中年男子石盘认识,是猎队中的精干成员,同时也是林画的父亲,林豹。
等石盘再次踮起脚时,林豹已经重新站在了原来的位置。
黑袍老翁已转过身去,面向巨鼎,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诵着一种古老的咒语。
石盘看得入神,未有所反应,一道炸吼便在耳边响起,吓得心浪一涌。
缓神过来,听得真切,原是那林豹爆着嗓子喊,说是什么:“血契开始。”
石盘虽纳闷不解,可也不会多问什么,这毕竟别人村子的盛事,能让自己这个流着异族血脉的人参加就不错了,到时候依葫芦画瓢,照着别人做就是了。
正在石盘思量间,没过半盏茶的功夫,人人静默的猎人队中走出五对悍壮的中年男子。
其中一对,石盘倒是认得,稍高的一个是善使矛枪的林飞,另一个是有村中刀王美誉的林汉山。
剩余八人,石盘只和林虎、林罗熟识,其他人有点面生。
但见此时的林飞,手持两把细巧锋刃的紫削竹刀,林汉山双手则稳稳的捧捏着个棕褐色的陶罐状容器。
其他四对拿的也是和林飞、林汉山一样的器具。
林汉山二人走至一方脸大汉身旁,林飞轻起竹刀,在那大汉不知何时已经抬起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半寸长的口子。
血线伤口上顿时渗出几滴血珠,十分殷红。就在血珠离落大汉虎臂之时,林汉山手疾眼快,用陶罐接了三滴。
待林汉山接好,方脸大汉一收袖子,满脸无恙的立在原地,一声不吭。
石盘发现其他四对猎人组合也是从圆圈的不同方向做着相同的举动。
大林村百户人家,人口不过四百。在这五对人同时‘收血’的行动下,前后用了不到三刻钟的时间,便将除了三岁孩童的血外收了次齐。
十人完成收血的工作后,一一把手中陶罐交给了石台之前的黑袍林森。
林森前跨两步,放下巫杖,露出枯爪双手,把集中到一个罐子里的血液全都倒进了那黑身巨鼎。
“咕咕。”
而后拿起巫杖至胸前,高高举起,嘴唇噏动,再次念起众人不解的咒语。
“嘛嚜咪陀挝……”
林僧的咒语如同水波涟漪,以其为中心一层层向外扩散而去。
随着咒语声响起,石盘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双魔手禁锢,甚至呼吸都受到了影响。
睁开同样有些不随和的睛眸,石盘看到周围的少年,比自己似乎更加难受,普通村民就更不用说了。
再向前看,石盘发现那些年龄越大的人脸上痛苦之色越少,到了猎队身旁的几个老者那里,枯槁的脸上根本就无丝毫异样恙。
呼!
正当石盘惊讶之时,林森头顶上方突然旋起一阵无形无影的黑风,缭绕盘旋,好不骇人。
那黑风时隐时现,圆盘径直达丈许,两侧微凸,中间聚点,且越聚越浓,久久不散。
黑风乍起时,石盘忽感全身一松,身体重归本位,那股无形力量在黑风的影响下缓缓退去,并向着中心的巨鼎黑风聚拢。
最后,黑风越旋越慢,风势越来越小,接着,只听“铛”的一声响,黑风溃然忽散。
石盘看的模糊,不过也隐约瞅见,在黑风消散的前一刻,旋风中心似乎凝成了一颗黑珠,那巨鼎发出的“铛”声,也是由鼎、珠交击而生。
林森在黑风消散后,继续默咒了一刻钟。
随后,村里两名老者不待其招唤,就匆忙上前,一左一右扶助微微颤抖的林森。
待到林森转过身来,石盘等众人才瞧见其如山岭般起伏的纹皱中满是了豆子般大的汗水。
年轻一辈的村民脸上都有讶色闪过,无人能想到就这会儿功夫,这么几句话,就把他们的老村长累成这样。
这时间要在长一点,岂不把林森榨成干尸了?虽然其本身就干瘦无比。
在两名老者的搀扶下,颤巍巍的林森慢移至火堆之外,坐了下来,后面的石盘再难瞧见。
就在石盘愣神间。
几个呼吸后,林豹的爆吼再次响起,宣布了第二项内容。
石盘尚未明白这第二项内容具体要做什么,就见大伙纷纷步足而动,齐步朝广场中心靠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