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昚怒斥颜如画是金国奸细,颜如画慌了手脚,多亏虞丰年从中解围。虞丰年点手唤那探马:“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探马脸上扫过一丝奇怪的神色,怯生生来到虞丰年面前,听候讯问。
虞丰年先盯着探马转了一圈,盯着他直发毛。虞丰年说:“下面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快速回答我,不能有所迟愣。”
“是,大人。”
“我来问你,你从哪里赶回来的?”
“……大明山。”
“从大明山回来去了哪里?”
“哪儿也没去,小的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直接回到了这里。”
“你没有说谎?”
“小的不敢撒谎。王爷对小的有知遇之恩,小的办差从来不敢怠慢。”
虞丰年微微一笑,笑得探马心中又一阵含糊。
“好,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你还是要快速回答我,明白吗?”
“是,大人,小的明白。”
“你从大明山赶回来花了多少时间?”
“快马加鞭,整整五个时辰。”
“路上可曾耽搁?”
“没有耽搁,人不吃,马不喂,马不停蹄。”
“你没有说谎?”
“小的从不说谎?”
“你在大明山你都去了哪里?”
“这个……”
“快说!”
“我去了很多地方,山下的镇店,山上的村落,还去了一个古庙。”
“是谁告诉你大明山没有山贼?又是谁告诉你没有扬州的客商遭遇打劫?”
“是山下一家饭店的掌柜和伙计告诉我的?”
“你在饭店吃了什么?花了多少钱?……别想,说!快说!”
“……我吃了一碗牛肉面,花了三文钱。”
“饭店的掌柜和伙计都叫什么名字?……别犹豫,说!快说!”
“掌柜的叫王麻子,店小二叫马六。”
“你说谎!那家饭店的老板根本不叫王麻子,店小二也不叫马六。”
“我没有说谎!掌柜的的确叫王麻子,小二确实叫马六。”
“你说谎,掌柜的姓钱!姓钱!”
“我没有说谎!我就是没有说谎!掌柜的的确叫王麻子,小二的确叫马六!你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早都认识,怎么可能说错?”
“停!”虞丰年突然刹车,语速降下来:“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们早都认识?你说了对吗?”
“啊……这……我说了……吗?”
“大胆!你说你早都认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以前去过大明山?据我所知,你不是大明山一带的人,你怎么可能认识的?到底怎么回事?说!……你不说,我替你说!”
“你替我说什么?”
“我在王爷面前揭开你的老底儿!”
“我有什么老底儿可以揭的,我对王爷无限忠诚,从来没有背叛过王爷!”
“哈哈,我说你背叛过王爷了吗?你心虚了吧?今天当着王爷的面,我就撕下你的庐山真面目!你就是大明山的山贼!大明山山下的那家饭店是你们山贼的眼线!要不然,你怎么和他们那么熟!而且,这次王爷派你去大明山查访山贼悍匪的情况,你根本就没去大明山,还为了包庇同伙,胡编乱造,冤枉好人!”
“……我……我去了!”
“你去了?胡说八道!这两天刚下过雨雪,道路泥泞不堪,可看看你身上、脸上倒是风尘仆仆,可穿的靴子却是新的,鞋底子上连点烂泥没有。你还说你去过大明山?”
探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两眼咕噜噜直转:“王爷,小的冤枉!小的只是换了一双靴子才来到王府的。”
“胡说!”虞丰年又怒道:“你刚才明明说你马不停蹄,一路来到王府,并没有耽搁。”
“……我承认我说谎了!我的确回了一趟家,换了一双靴子,可只耽误了片刻的功夫,便赶到王府来了。”
“哈哈哈哈……”虞丰年哈哈大笑:“人啊,从一开始就不要说谎,要不然的话,被人识破,就只能用一个谎言掩盖另一个谎言。姑且算你回了一趟家,可是我要问的是,你都换了靴子,却为何不再换下你这风尘仆仆的衣服?还有,片刻功夫,你不会把马蹄子也洗一洗吧。王爷,丰年恳请您老‘验马’,看一看他的马蹄子上是否踩了烂泥!”
“好!来人,将他的马前来验看。”赵昚绷着脸,面沉似水。
马匹就拴在府门外的拴马桩上,不大一会儿,有家人前去将马牵了来。正如虞丰年所说,红褐色的马匹白马蹄,干干净净,一点泥巴也没沾上。
虞丰年又一招手,让人拿来一把干草去喂马,可是这匹马嗅了嗅,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口便不吃了,哪里像个跑了四五个时辰的饿马?根本早就喂得饱饱的。
见此情形,探马连忙双膝跪倒:“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的确没有去大明山,可是小的不是山贼,小的对你赤胆忠心,非死无以报万一啊王爷!”
“还编呢!还编呢!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哪,把东西拿上来!”虞丰年一招呼,有个家人抱了一大包东西过来,递给虞丰年。虞丰年将包袱往探马面前一摔,包袱里揣一大堆银子来,围观的众人都惊呼一声。
虞丰年不再理会探马,拱手面向赵昚:“王爷请看,不瞒王爷,小的早就留意着这家伙,发现他行踪诡秘,差人跟踪多日才发现,这家伙表面上在王府听差,实际上是混在府中的山贼,平日里打探临安府行商坐贾的行踪,谁家走镖,谁家运货,他都一一打听清楚,然后通知大明山的山贼拦路抢劫,您瞧,这包银子,就是从他家搜出来的,是赃物!所以,小的冒昧推断,颜如画姑娘一家的财物定时被他的同伙所劫,颜如画的父母亲人也定是他们杀的,所以还请王爷明察,还如画姑娘一个公道。”
赵昚早已气疯了,“来人,给我抓起来,过了年给我砍咯!”
还不解恨,正巧家人又给他端上来一盏茶,赵昚接过来,拿茶盏当石头,照探马就砸了过去,“啪”,正砸脑袋上,顿时红肿一块。
侍卫上来,不由分说,五花大绑,探马像杀猪一样,扯着脖子大叫:“冤枉!小的冤枉!小的是山贼,但是没有劫过扬州来的客商,没有……”
虞丰年不由分说,将他的鞋脱了,臭袜子扒下来,团吧团吧,塞进了他的嘴里。
探马被拉走,虞丰年悄悄冲颜如画递了个眼色,颜如画心知肚明,暗暗松了一口气。而后突然身子一晃,瘫倒在地。赵昚大惊,连忙将她搀扶起来:“如画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颜如画身子虚弱,双目垂泪:“王爷……既然您怀疑我,请允许小女子离开王府,就算是流落街头也再不待在王府里了。”说着硬撑着要站起来,不想一使劲儿,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虞丰年连忙招呼家人:“快,快把颜姑娘送回房间休息。”自己也上前搀扶,私下里却在长袖之中握了握颜如画的手,那意思,合作愉快!颜如画会意,也回握了一下虞丰年的手,她的意思:多谢帮忙。
虞丰年又招呼赵昚:“王爷,我看您也跟着去,得给人家颜姑娘道歉,要不然这傩戏的嫦娥可就没了……”
说着戳了戳赵昚的腰,赵昚眨眨眼,又指了指被架出去的那个探马。虞丰年明白,刚才那一茶杯砸得还挺狠,得给点钱,好好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