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花给丫环小玉布置了棘手的任务,可把小玉难坏了。
她才到府中没多久,王刚让她专门伺候小姐的饮食起居,还要她看紧王金花,不让她接触任何男人。
起初小玉不明白:王金花是他们的女儿,为何像看押犯人一样看紧她。十天不到,小玉就明白了。原来王金花是个极浪荡的女人,一个二十岁出头还没嫁人的大姑娘,做派比赤脚露胸、站在大街上奶孩子骂街的妇女还开放。
王金花最喜欢洗澡,洗完以后也不穿衣服,搭条床单趴在秀楼栏杆上唱戏,咿咿呀呀,想到什么唱什么。有时候,床单随便一裹就到前厅乱窜。碰上王刚接待宾客,她也毫不避嫌,要有年轻的,还跟人飞眼,把个王刚给气得诈尸!
那些宾客都以为王刚的女儿是个傻子、神经病,说了多少人家也没许配出去。其实王金花一点也不傻,就这么个“豪放”的女人!
前些日子跟张成勾搭上了,做得巧妙,竟然避开了王刚夫妇的耳目,可张成家里订了亲,怕丑事传出去,所以能不见她就不见她。
王金花不一样,她像被关在笼子里一样,出也出不去,想见张成也见不着,每天摔盘子砸桌子,就想找个机会跟父母摊牌,要逼婚张成。
事有凑巧,昨天晚上,她偶尔听家人议论,说父亲要抓俩前来送菜的,还说什么“等夜深人静,抓到之后,关在仓库地窖里,严刑拷打,打死活该!”
王金花前面的没听到,就听到后面几句,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怎么回事,误会了!心说“送菜的”?谁啊?不就是张老五和张成父子吗?难道自己和张成的事情被父母知道了,他们怕丑事外传,索性抓了张成,打死他?
一想到这里吓出一身冷汗,心说这可怎么得了,我正说要跟你们摊牌、逼婚呢!你们打死了他,我嫁给谁去?倒不是非张成不嫁,只是长得好看、又不嫌弃自己的不好找!
她本想当即就去找父母理论,又一想不妥!她跟张成门不当户不对,怕父母不同意,也怕张成不同意。干脆,将计就计,等张成来了,把他叫过来,问问他是否同意这门婚事,如果他不同意,随父母怎么严刑拷打,活该,自找的!如果同意,就跟父母撕破脸,逼他们认这个女婿,要不然让他们在全城再丢一次人。
这王金花对父母也够狠的!
从昨天晚上,王金花就留意上了,将父亲要捉拿张成的事情告诉了小玉,逼小玉盯紧了送菜的父子俩,只要他们来,就给自己报信。
偏偏丫环小玉也不认识张成,就看到送菜的两个人,一个年纪轻,长得好看帅气,一个年纪大,老实巴交,小玉就把年轻的虞丰年当成了张成,所以一看到他,慌忙前来禀报。
王金花命小玉悄悄去请“张成”,小玉不敢违逆,只好趁着朦胧的夜色又出了门。
到后厨区一看,管家郑在忙、“张成”等人已经干完了活,到下人吃饭的房间喝酒用餐。小玉不便喊“张成”出来,只好躲在远处等着。
这场酒喝了许久才散。出来的时候,管家走路歪歪扭扭,先被人搀走了,其他人陆续出来,也都醉醺醺的,张老五搀扶着几乎站不住的“张成”,与其他下人一起回下人的住处住下。
小玉为难了,到现在也没找个机会把“张成”请走,眼见着房间里的灯光一灭,他们吹灯睡觉了。把小玉给急得直在门外打转转,有心推门进房间,可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又不敢回去见王金花,没办成事回去,还不被骂死?
可正在这时候,房门“吱扭”一声,轻轻一响,小玉连忙闪身躲在暗处,借着房檐下灯笼里透出的灯光仔细观看,只见一个黑影从房间里闪身而出,正是刚才喝醉了酒的“张成”,穿的还是那身衣服,脸上却蒙了一块黑纱,只露着两只眼睛。
小玉心中一动:张成这是要干吗?难道……明白了——这个张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一定是在装醉,现在趁其他人都睡着了,要找我们家小姐,男盗女娼,不要脸!
不过话说回来,我若把他带回去见小姐,交了差,我才不管他们俩这见不得人的丑事。
正想着呢,蒙脸的张成抽身就往厨房区走。小玉连忙压低声音轻轻唤了一声:“张成公子!”
蒙脸的“张成”正是虞丰年,他正要到厨房仓库解救苗成梁。哪成想,刚出门就听小玉喊“张成公子”,没把虞丰年吓死。“张成公子?喊谁的?谁喊的?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稍一愣神,小玉又喊:“张成,这边,过来。走错了。”
虞丰年拢目光一看,不远处暗影里果然站着一个女的,正冲自己招手。夜色之下看不清楚长相。
虞丰年心中稍安,心说女的好对付,实在不行,将她打晕,不能让他坏了我救人的好事!
虞丰年不说话,一晃身来到小玉的面前,这才看清楚是个丫环。虞丰年不明白她为何称呼自己“张成公子”。
小玉轻声说:“张成,你作何这身打扮?”
虞丰年死盯着她,低声问道:“你是何人?你认识我?”
小玉说:“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可是我提一个人,你一定认识。”
“谁?”
“我们家小姐,王金花。”
虞丰年不说话,可心里顿时全都明白了。原来这是王金花新用的丫环,把自己当成了张成。可是这大半夜的,她来干吗?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就你这身打扮,还蒙着脸,难道不是要去见我们家小姐,快走吧,她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
“等我,我……”
“我什么我?快走吧,你还不知道呢,我们老爷知道了你做的好事,正要抓你,抓到之后,严刑拷打,你要不去见我们家小姐,非被打死不可!”
虞丰年脑袋嗡了一声,“知道了我做的好事?”怪了怪了,我和张老五前来打探情况救人,消息怎么透露出去的?
连忙换了甜言蜜语,“丫环姐姐,他们怎么知道的?”
小玉瞪着眼睛,像个小大人:“你还说呢?这种事情能瞒得了多久,你当我们家老爷和夫人是傻子吗?既然他们要抓你,自然早就知道了你们们的事!快去见我们家小姐吧,他能救你!”
俩人鸡同鸭讲,说两岔去了。虞丰年哪里知道,小玉说的是张成和王金花的丑事!虞丰年还以为王刚密布眼线,已然洞悉了他们密谋救人的计划。
心中一狠,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既来之,则安之,小丫环不是要我去见那个浪|荡小姐王金花吗?正好,到时候,我挟持了王金花,逼你王刚交出老道苗成梁。
想到这里,冲丫环小玉深鞠一躬:“那么,有劳姐姐头前带路。”
“随我来吧。”
小玉领着虞丰年直奔秀楼。他俩前面走,后面跟出来一个,是监视虞丰年的一个家人,一看俩人没去仓库地窖,慌忙跑去找王刚报信。
……
放下家人不说,还说虞丰年和丫环小玉。俩人很快来到王金花的秀楼之上,来见王金花。
房间里点着数炉炭火,春意融融。
比炭火更加春意盎然的是,房间里用珠帘子隔出一个浴室,里面摆放着一个大木澡盆,王金花正面朝里坐在澡盆里洗澡。
透过轻轻摆动的珠帘,能隐约看到她挽着的蓬松发髻、滑嫩的粉颈和圆润的双肩。
小玉轻轻唤了一声:“小姐,张成公子来了,老爷和夫人都不知道,府上的家人也没看到。”
王金花侧侧脸,从眼角余光看到小玉身后站着一个男人。她强忍着心中的冲动,对小玉说:“你下去吧,到绣楼下面守着,谁也别让进来。”
“是,小姐。”小玉答应一声,反带了房门,出去望风了。
房间里只剩下王金花和虞丰年两个人。
王金花伸长了一只白花花的左胳膊,用另一只手轻轻往左胳膊上撩水,哗哗的水声,氤氲的雾气,还有王金花撩人的双肩。
虞丰年心中暗喜,没想到,前来救人,竟然饱了眼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