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事了拂衣去,从不以英雄自居。他们沉默着、守望着,是一群奇人,也是一群寂寞的人。然而,真正的伟大可以暂时寂寞,但不会永远寂寞。当暗黑再次侵袭,他们必将化身为炽烈的火焰,点燃光明。
——摘自《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预言者:从墨家到守望者绵延千年的寂寞之路》
<<CIDAA——超时空安全局第一部盗墓人第六卷守望者与守墓人的命运邂逅之歌——CIDAA>>
太阳升了起来,小树、少女和大宝之间的气氛却冷了下来。
小树沉默了好一会,通过少女翻译发出质疑:“为什么最先进的科技总是优先服务于人类最原始的负面情绪?我认为繁星戾气太重,出则分生死,与守望者恪守的兼爱非攻相悖,更与我守墓人的信念‘生命,应被热爱’相悖,必须禁止使用。”小树脸色如铁。生命,应被热爱!已经内化成了小树行为与思想的最高准则。与之相悖,即是敌人。
“生命,应被热爱!这是值得付出生命实现的崇高信念,同时我非常感佩小树先生践行信念的勇气,”大宝摇摇晃晃地鞠了一个躬,接着说:“但我对小树先生理解、执行信念的方式不敢苟同。”
“愿闻其详。”少女尽职尽责地翻译,却没有流露自己的情绪与立场。少女敏锐地感知到,这是两个男人关于信念的战争。这是失语的小树最需要的。当然也事关这个小小团队的明天。
“生命,应被热爱!那么自己的生命应不应该热爱?”大宝散发出战士的锐气。此刻,作为“墨辩”存在的大宝,犀利如刀。
小树沉默点头。
“生命,应被热爱!那战友亲人的生命应不应该热爱?”
小树看了看少女,有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大宝,依旧沉默点头。
“生命,应被热爱!是不是每个人都享有的权利?”
小树只能继续点头。这是小树要用生命传播的信念。
“那么,当我被两次绝杀,身披六刀,而我的战友却犹豫不决时,我是不是可以行使‘生命,应被热爱!’的权利,保有战友也保有自己?”大宝就像一个剥开的洋葱,辛辣之味弥漫。
小树继续点头。而少女却于心不忍。
“力是物的精神,量是一切的尺度,这就造成了能力有高低。我没有小树先生的奇能异术,为了行使‘生命,应被热爱!’的权利,我用科技弥补自身能力的不足,是否无可厚非?”
小树想了想,只能再次点头。
“刀剑是凶器,这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扭转、改变的事实。但使用者必须有自己的原则。请允许我讲述一个真实的故事来阐释守望者的使用刀剑的法度。”
小树沉默点头。
“我们守望者也称为墨者,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组织,领袖称为钜子。”大宝开宗明义。
小树依旧点头。守望者的来龙去脉,少女已经详细讲过,不然小树也不会出现在此时此地。
“守望者曾经有一任钜子名叫腹,住在秦国,他的儿子杀了人。秦国的国君秦惠王说:‘先生的年岁大了,也没有别的儿子,我已经命令官吏不杀他了。先生在这件事情上要听我的。’腹回答说:‘墨家之法:杀人者死,伤人者刑。这是用来禁绝杀人伤人,是天下的大义。君王虽然为这事加以照顾我,让官吏不杀他,但我是一个墨者,不能不行施墨家之法。’最终钜子腹拒绝秦惠王的特殊关照,忍痛杀掉了唯一的儿子。”
一股凛然的大义如长枪大戟直刺小树。小树握紧了拳头,紧紧地抿着嘴唇。脑海中不停地回响着:生命,应被热爱!这是小树最后的稻草。
大宝看了看小树,继续说:“孩子,是人们所偏爱的;忍心割去自已所偏爱的而推行大义,钜子腹可称得上大公无私了。你们还没有子嗣,或许还不能体悟钜子腹作为父亲的哀恸。而我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父亲也是一个墨者,感同身受。而当某一天我的孩子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我也会作出与钜子腹同样的抉择。墨家之法: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没有例外。”大宝很平静。这种平静,是一个守望者的觉悟。
以身作则实践数千年的信念,小树无可辩驳。小树想到了童年修筑蛇吻之路的艰辛,想到了新智人世界的行尸走肉,想到了洪水中的死难者,想到了鬼影者的凶蛮,想到了追寻圣武者之路的师伯,更想到了远在新智人世界漩涡中的师傅和小师弟……在残酷的世界修筑一条通往圣武者的路途可能吗?小树眼中的光芒变得黯淡。
少女眼中闪现泪光。少女等待着小树的反攻,或者小树被守望者的信念攻陷。都好过如今的失语。
“墨家之法:杀人者死,伤人者刑。什么是兼爱?”战士的本能让小树不能束手就擒,那条通往圣武者的路途若隐若现。小树无法视而不见。
“主张人与人之间平等的相爱就是兼爱。这与生命,应被热爱!异曲同工。”大宝毫不迟疑。
“墨家之法:杀人者死,伤人者刑。什么是非攻?”
“反对一切形式的侵略战争就是非攻。非攻不是不攻,一切具有残酷性、掠夺性、欺骗性的没有意义的破坏行动,守望者都要介入、都要与之战斗。守望者的纪律叫做墨家之法,以‘兼爱’和‘非攻’为基本精神,以‘杀人者死,伤人者刑’为主要原则。兼爱和非攻就是实现这一信念齐头并进的路途。攻战是不相爱最集中、最典型、也是最强烈的表现。为了避免战争,维护和平,守望者以兼爱为根据,提出了七不准则,即大不攻小也,强不侮弱也,众不贼寡也,诈不欺愚也,贵不做贱也,富不骄贫也,壮不夺者也。为此守望者,赴汤蹈刃,死不还踵。如上,我是否有权利挥出那一剑?”大宝依旧很平静。********,大象无形。
小树重重点头,承认大宝有权斩杀叫嚣“见即斩”的鬼影者。小树看着大海,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吸入一口大海的气息,眼中散发出坚定的光芒,对着大宝鞠躬:“谢谢你!我的战友!现在的我无话可说,我需要走更远、更艰辛的路,去寻找一条不用以杀止杀的路。从今以后不会在罔顾自己的权利,不会在罔顾战友的生死,但我始终坚信:生命,应被热爱!”
大宝微笑着摇头。真是一个固执而可爱的人。一个固执而可爱的战士。这种固执而可爱弥足珍贵。
少女悄悄抹掉眼眶里的泪水,岔开话题:“那么说能经得住武士刀劈砍的大衣上也是石墨烯材料制作的吧!还有七巧也应该运用了石墨烯技术!”
“对!守望者掌握了石墨烯的批量合成技术。”大宝直言不讳。这是钜子要求大宝做的。坦诚,才能事成。
“兼爱非攻,小树受教了。守望者之名,实至名归。我为守墓人能够与守望者联合作战感到骄傲。但,我还有一个小问题。”少女翻译着小树的致敬与问题。
“请说!”
“我不明白,繁星为什么要做成腰带跟电棒,而不直接连接在一起?我认为这样很不方便作战。”战士总会从战士的角度考虑问题。
“这是********造成的。地球是一个多民族、多国家政体的世界。这就注定了一条基本安全准则:不能带武器进入其他国家、甚至进入本国的公众场合。但守望者外勤执行任务又必须使用武器,所以只能把繁星拆解伪装成无害的皮带和电筒。咳咳……”
无害的电筒?!少女看着满地的鬼影者和小树桀骜不驯、直刺苍穹的扫把头,一头黑线。领教了汉语的丰富性。
ああ!……
被繁星“斩杀”的鬼影者再次哀嚎。小树一阵释然,繁星的戾气并不太重。繁星的本质犹如无毒,也不愿咬人,即使咬了人,也不会致命的奇异‘碎蛇’。同时,伤人者刑,无可厚非。这是小树意愿接受的。
“大宝哥!请答应我一个请求!”
“请说。”
“请代我向繁星的创造者道歉,为我自以为是而不负责任的评价。”小树鞠躬致歉。
“咳咳……不用……没有这个必要……”大宝头摇得像拨浪鼓,“大宝哥”三个字实在让大宝有些受宠若惊。
小树固执地躬着身体。
“傻瓜!还看不出来吗?繁星就是大宝先生的得意之作。”少女扶起了小树,温柔地薅着小树的扫把头。竟然怀念爱挠头的小树。
“咳咳……繁星是我设计制造的……见笑……”
小树躬身致歉。大宝不停推辞。少女一头黑线。
“我想我们应该离开这里了。”少女果断打断两个男人的没完没了。少女知道执行外勤任务,在一个地方停顿太久是大忌,会增加更多的不可预知风险。更何况,前路鬼影重重。
“这些鬼影者怎么办?”小树第一时间发出脑域波动。生命始终是小树关注的第一位。
“首领我们带走,其余的由大宝联系守望者处理。”少女干脆利落。被改造过的鬼影者对少女来说毫无用处,而少女惊喜地扫描到首领的脑域没有改造过。这意味着更多的秘密。
不一会,七巧消失在了******。******又暂时恢复了平静。面对大海,孤独吟唱思乡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