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绿发的角色扮演者(cosplayer)
晚上。
“你知道你为什么是‘例外’吗?”
汀兰的香气扑鼻,她娇小的身子发散刚洗完澡的热气。
“我也不知道喔。”
她的声音显得十分沮丧。
“我有想过:假如有一天终于有个人不被我的‘TrickEyes’所扰,那么他会想什么,会觉得自己会是谁?我吓他的话,会不会以为我之前说他是‘例外’的事只是个谎言?老实说,我只在想象中模拟过,可直到中午遇见你……真把我吓到了,原来想好的事情也都乱套了。”
汀兰的气息变得愈发迷人,白皙的脸蛋上微微的红润,樱色嘴唇竭力凸显诱人的唇肉,小猫般的声音撩人心弦。
她那犯规的茫然表情直教人犯罪。
“你,会讨厌我吗?”
从颤抖的声音来听,她快哭了,或者已经哭了。
“为什么不说话……”
第一次见到女生如此羸弱的表情,我惊呆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在短时间内无限次感叹她的迷人。
温暖的香气和柔软的身体抱住我。
我无法确定自己是因为大脑处理感官信息而无暇思考,还是因为接受过多的信息而过热罢工。
“我一定要用TrickEyes看到你……”
她嘴里送出淡淡的清香味,我害羞、甚至害怕去吸。
“让我的眼睛,对上你的眼睛……”
她那蒙着眼睛的绷带一条一条自动脱落,现出她弯弯的细眉。
就在下一刻……
次日清晨,我和汀兰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
她穿一身轻飘飘、带蕾丝边的白色长袖衬衫(袖子稍长,遮住她半只手)、蓝色的牛仔热裤、过膝白丝和蓝色的帆布鞋。
我穿一件红色短袖衬衫、一条黑色休闲裤和一双黑红色的跑步鞋。
她松散地大步走,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但我眼皮底下挂着俩黑眼圈啊!你知不知道你整垮我,害得我想东想西没法入睡吗!
汀兰若无其事地把玩手中一块拇指大的的菱形无色宝石:“昨晚得到的E级、D级魔物的宝石应该值多少钱呢?有一点点小兴奋~”
算了,我不计较了……
“这宝石有些浑浊,”我说,“从色泽和饱和度而言都不是很过关。这是昨晚那长得像容器的D级魔物掉落的吧?比起更高级别的魔物宝石,D级能有这种品质算马马虎虎。”
“看来你很懂嘛……哎呀,我忘了,”她说,“你们这儿比其它地方都容易遭遇魔物,魔物宝石应该按白菜价卖!”
你竟然懂白菜价是什么意思……
“之所以价格会这样,”汀兰说,“是因为你们本地人太容易产生负面情绪了吧?”
“说不定是吧?”我答道。
容我介绍一下,这里是扇美市,□□的一座三线小城市。它直到三年前都没有像样的发展,最近却建设成为继深圳市之后超越“深圳速度”的又一座一夜崛起的城市。但经济的高速发展并不能带动市民的素质水平,民风异常彪悍。之所以以前没有什么发展,是与领导想赚钱而本地人不配合有关。官商勾结的现象也比较严重。
全国最大的制冰/毒案、枪火贩卖也基本与这里有关。法律上50克冰/毒就可以判定一个人15年有期徒刑甚至死刑……而直到去年公安才抖露有全村做冰/毒将近三吨的事情。
市民们这么霸气,而魔物的诞生与该地区群众的负能量有关……也难怪外国猎魔会有这样的疑问。
“你说这些宝石卖给‘联系人’之后会怎么样处置呢?”她问。
联系人,顾名思义是联系猎魔的人。他们负责交易宝石和处理当地猎魔的人事关系。
我说我不知道。
等她发话许久,却没有回应。
“你不知道吗?”我问。
她说她不知道:“与我来往的“联系人”都是特殊的临时工,事后才转交给真正的联系人。”
“我记得你叔叔克里斯汀老师就是一名联系人啊?”
“……”
然而汀兰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见她不愿意说,那我便乖乖闭嘴。
过了一会儿,汀兰转而问我宝石的用途。
“正常人应该看不出它们跟天然矿石的区别,”我说,“如果联系人说不清资金来源,我想那些宝石说不定都拿去做首饰挣钱了吧?毕竟我们的报酬跟宝石的数量和品质是挂钩的。”
“呜哇,”汀兰说,“那那那那那要是有一天它们突然孵化怎么办!”
她脑海里恐怕想象着镶嵌宝石的项链、耳环等首饰忽然蹦出魔物的危险画面。
汀兰瑟瑟发抖,表示再好看的首饰如果是魔物宝石装饰的也绝不会买。
“你回家第一件事应当就是鉴定自己买的首饰里有没有鬼了。”我说。
结果这句话把她惹哭了。
我花了一顿工夫才平息。
哎,忘记这小姑娘怕鬼。
又过了一段时间。
汀兰默不作声地躲到我身后。
我一看,原来是路边摆桌卖猪肉的肉贩。
“那个卖猪肉的缺斤短两。”她小声说。
咦?
不一会儿,我们路过一个摆摊卖菜的。
“那个卖菜的给人换过□□。”她说。
咦咦?
接着身边跑过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大叔。
“那个跑步的男人结婚出轨。”她再说。
咦咦咦?
最后擦肩而过一个领着孩子、面带苦笑的妇女。
“那个阿姨把丈夫的钱全拿来炒股,不敢说自己赔得血本无归……”
“Stop!Stop!”
我赶忙阻止汀兰的碎碎念。
她没几分钟就给我说5、6个人的隐私,搞得我不知所措。
“你的爱好是偷窥别人隐私吗?”
她摇摇头。
“那你干嘛……”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她说,“我可以马上了解所有人——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惯、身高体重三围、人际关系、银行密码甚至梦中的记忆——却除了你。”
“……”
我哑口无言。
“TrickEyes看不穿我”这件事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实感,可是对她来说意义重大。因为她一直在TrickEyes的异能帮助下主动或被动获取别人的信息。
她之所以会跟我提起联系人的事情,恐怕也是在暗示我:有些秘密可以通过间接的方式隐藏,虽然不知道内容但是起码知道秘密的存在——就像只知道临时工把宝石交给联系人却不知道联系人拿宝石去做什么——但是她除了表面信息之外对我一无所知。
我昨晚辗转难眠,尝试从她的角度看问题:假如我有一双TrickEyes,一直利用TrickEyes简单粗暴地获知别人的秘密,久而久之,就好比一种绝对的法则,会产生相当的依赖。如果遇到一个不适用的人,就会颠覆世界观,说不定还会为了保护自己的法则不惜做出后悔不已的事情。
尤其昨晚她那突兀的拥抱差点让我理智失去控制。
还好最后一刻,她停止绷带的脱落,在现出眼睛前恢复正常并一拳将我击飞……我不知道她在沐浴的时候想些什么,整个人像喝醉酒般缠上我。况且,纱布本是病人的象征——毕竟病人都是有些弱气的——可那时纱布无限加强她羸弱的表情。当时我心里小鹿别说到处乱撞,它没从胸口里飞出来已经谢天谢地。
说到底,她——不如是说TrickEyes——对我的存在耿耿于怀。
“你你你你你脸红什么!”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的面前,恼羞成怒。
“昨昨昨昨昨晚的事,忘忘忘忘忘掉它!!!”
我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脸红,经她提醒,我才发觉有股热气从颈部烧到耳根。我原本还企图狡辩,结果连开口的时间都没有,双掌就把我推出好几米开外。
“哼!”
她愤愤而去,我只好忍痛跟上。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开过口。
直到校门口。
汀兰停住了。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校门后面的树下有一对男女在做龌蹉的事情。
我猛然想起TrickEyes具有透视能力,二话不说便蹦过去瞧。
一饱眼福的同时还可以道貌岸然地劝导别人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行使不洁之事,一举两得!
可是阔叶树下并没有人。
“我说的是明天的此时。”
汀兰一脸冷漠地观察我的举动,对我失望透顶。
我才知道她是拿预知能力开我玩笑。
“哈、哈哈哈!汀兰,你……你想错了。我不是那种人……”
我苦笑着靠近汀兰。
“离我远点。”
汀兰则往后退。
“莫学姐还在等我们呢……”
“若要我跟着你进去,那就拖着我的尸体进去!”
汀兰像模像样地摆出猛(萌)虎下山的姿势。
诶,这什么情况!
或许她是受到国产武侠剧的影响?
虽然有点儿傻气,但是□□武术讲究见招拆招。为了破招,我摆出单脚支撑身子、两手敞开的“大鹏展翅”来对阵。
一片悠闲的白云恰好飘来遮住阳光,我们身上随之披上阴影。早来的秋风袭来,吹起道路上的落叶。放眼是萧瑟肃穆的景象。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嗖嗖的风声。
我凝视她,她也警惕地紧盯我。
形势一触即发。
我们之间僵持半分钟,直到……
有那么两个头发一黑一褐、穿着时尚的漂亮大姐姐,默默地将此时此地此景尽收眼底,默默地低下头,默默地像没看到任何东西似的,默默从我眼前的人行道加快脚步离开。
太阳公公露面,暖洋洋的,却没能温暖我那颗因冷场而急冻起来的心。
呼吸也变得困难。
于是乎我和汀兰两个人默契地低着因为羞愧而红透的脸,默默地往学校里走去……
真是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