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轩姐,你知道么,我特别嫉妒你们之间的关系,哪怕你们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但是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去做,我只想让他见见他最在意的人。”颜言夕从随身携带的包中取出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翰轩他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如果不是我父亲的缘故他是连正眼都不会瞧我一下的。他那么高傲,一身的洒脱,不会停留在沿途上的风景处。可是我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所以我利用一切手段靠近他,对他好让他接受。如果不是他的病,我想他也不会把我留在他身边这么久,他为了堵住我的嘴巴。”
颜言夕低着头,声音嘶哑着诉说,她的话听在涵轩的耳朵里像是一把利器在刮损着坚实的琴弦,让她的心都止不住颤抖起来。
“我知道他最在乎你,不想让你担心,但这种事情是瞒不久的,我想让他见你,也许……这就是最后见面的机会了……”涵轩听着颜言夕慢慢地说,猛地站起身,向外走去。
辛雅微怔但还是跟着涵轩向外面走去,毕竟她现在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涵轩,她怕涵轩想不开再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到时候想收拾都没有突破口了。
涵轩走到门口抬手推门,门已经推开了一半,辛雅唤住她:“涵轩,等着我。”宋涵轩没有回头,但还是停下动作没有继续,辛雅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她就看到颜言夕飞快地跑到涵轩面前,拉着涵轩的手就那样生生地跪在涵轩身旁。
辛雅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拉颜言夕起来:“有话好好说,下跪干什么。”
“涵轩姐,算我求你,行不行,你去看看……他吧。”言夕的声音中慢慢透出卑微的乞求。
虽然这个点上星巴克里人不算多,但还是吸引店员的注意力,虽然他们都竭力地表现出不在意,但是偶尔忍不住瞥过来的眼神里都充满着好奇,店内静寂的有些吓人。
宋涵轩甩开颜言夕的手,转而面向王辛雅:“你早知道了,对不对,辛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啊。我是那么信任你……”辛雅看着涵轩黑色的瞳仁蒙上一层雾气,慢慢地走到她身边:“对不起,涵轩,我带你去见他,现在。”
辛雅拿出手机来,快速地拨通一个号码,然后说了几句话匆匆挂断,转身拉起颜言夕:“你自己珍重。”然后推开玻璃门拉着涵轩到街角处等候。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她们身边,辛雅拉开后门随涵轩一同坐进去后,对司机命令:“去域川第一医院。”
涵轩靠在辛雅的身上,一直流泪不止。
“辛雅,他对我来说,就像是另一个你,你们两个我缺一不可,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可是,你竟然瞒着我,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瞒着我,那种被蒙在鼓里,别人等着看你笑话的感觉,我不想去感受。”
辛雅揽着涵轩,轻拍她的脊背:“不会了,再也不会。”
没有人看到辛雅抬起头来,眼睛里是晶莹的泪花,她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眼里不是担心而是心疼。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们的车才抵达S市域川第一医院。车子一停,哭累了刚刚睡着的宋涵轩就醒了过来,辛雅不禁动容,这是她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颜言夕口中,涵轩翰轩姐弟关系的深重。
辛雅扶着浑身有些瘫软的涵轩,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然后带着涵轩直接赶去四楼的VIP病房,辛雅早在上午便联系上了涵轩的妈妈晚绻,知道宋翰轩住在哪个病房,因为什么原因,也就是那个时候惊动了颜言夕,颜言夕才多次和她交涉要求见一见涵轩。
辛雅带着涵轩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涵轩清楚地看到里面病床上躺着,浑身插满仪器接线的翰轩,涵轩的心抽痛起来,翰轩他那么瘦弱,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折腾。
她忽然想到上一次见到翰轩时,他们之间有些诡异的对话,当时她还开玩笑说:“怎么搞的和留遗言一样。”她记得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眼里有她读不懂东西,现在她明白那东西是什么了。
不舍。
他怎么这么傻。涵轩不想哭了,她不想以脆弱的模样出现在翰轩身边,让他再拿出部分精力来担心她。她拉住正准备开门的辛雅:“我们下去转转吧。”
“嗯。”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天色慢慢地黑下来,涵轩想到了上次在域川时是冬季,她还想起了苏苏,那个脾气好的不像话的女子。
但是她也不想去刻意找寻了,能够遇见便是缘分。
坐在医院花园的角落里,一直到颜言夕再次出现在她们两人面前。
“翰轩醒了,要见你。”颜言夕的情绪平静了很多,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辛雅先涵轩站了起来:“我们一会儿再过去,你先回吧。”颜言夕听到这句话,深深地看了涵轩一眼:“翰轩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姐在这儿,把她找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你没勇气去见他,从你的表现上。”
辛雅对颜言夕颇具挑衅的话语有些反感,脸色虽未变化,但还是不禁皱了皱眉。涵轩拉了拉辛雅示意她坐下来,然后微微的笑了,笑容淡淡的,淡的有些看不明晰,不禁让人心痛起来。
“颜言夕,我知道你的心意,他是我的弟弟,既然他能够感知到我的存在,我也可以感受他承受的一切。我不别人对我的行为进行指点,特别是在没有搞清楚和状况下,肆意的猜测。”涵轩的声音中透出冷意,转头不再看向站着的清秀女孩。
我们都是出生在复杂的家室里,背负着家族的使命,承载着家族的兴衰,过早的品尝人间的玄机奥妙,社会的人情冷暖。早熟的我,懂得了何为爱,何为恨。甚至比一般的人性子还要直爽,眼里容不下半分杂沙。
颜言夕听到宋涵轩的话语,微微怔愣,那样的语气和宋翰轩对待自己时如出一辙。她一想到这里,眼里的泪水不禁上涌,但她还是拼命止着,不让它掉下来。
坐在那里的王辛雅还是站起身来,她静观其变,虽然站在涵轩这边,还是不免觉得颜言夕有些无助。她走到颜言夕身边,抬手轻拍她的肩膀:“都静一静吧,言夕。”
月上枝头,在这清幽异常的环境里,不免有些冷寂。涵轩尽力的收拾着自己的心情,让她自己看起来与往日无异,恍惚间似是听到一阵悠扬旷远的琴声,她突然想到一句诗: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
王摩诘的诗,无一字意在禅,却禅意十足。
涵轩的心不免平静下来,猛地站起身:“走吧。”
自己这般无坚不摧的模样。不知道在翰轩面前是否会全然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