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吴家跟洪家为着皇后和洪贵妃的事儿,恨不得打的乌眼鸡似的。这会子吴夫人看似大方的称赞洪萱,总让人心里不得劲儿,
就像黄鼠狼来给鸡拜年了似的,膈应的很。
不过吴夫人只赞了那么一句话后,便再无下文。仍是笑着同两位太后寒暄说话。杨老太君和孙氏相视一眼,也只得装作无事。
至于洪萱,只皱着眉头想了会子,便丢开手不提。
此时天色尚早,离除夕赐宴还有些时辰。洪萱眼见各府诰命陪着两位太后说话奉承,各家女孩儿也都姹紫嫣红的十分热闹。想到自家那因为身形笨重,冷冷清清守在宫里的洪贵妃,不觉向周太后与孙太后告罪一声,便到后头看视姐姐洪芫。
周太后与孙太后皆知洪贵妃与洪萱姊妹情深,亦不以为意。只笑着嘱咐道:“你姐姐身子笨重,倒不好出来的。她一个人在后宫且闷,你去瞧瞧她也好。陪着她说会子话,等会子你们姊妹两个一处去领宴也还罢了。”
吴皇后看着洪萱起身应是,也勾唇笑道:“眼见贵妃妹妹与萱儿姊妹情深,我们瞧着也好生羡慕呢。还好过些日子,宫里大选后人也就越来越多了。到时候也能热闹些,不比如今的冷清。想说话都找不到人。”
洪萱听着吴皇后阴阳怪气的话,面上笑意淡了些。
吴皇后也不以为意,仍笑着说道:“去罢,也替本宫问声好儿才是。”
洪萱闻言,欠身告退。
彻身出来,便由孙太后的贴身宫俾陪着送至洪贵妃的永宁宫。
洪芫的身孕且有八个多月了,且她这一胎怀的,倒是比寻常孕妇的肚子还要大些。听了太医的话,又不是双胎。再加上洪贵妃早年陪着陛下在顺王府,吃了好些苦头。因此宫中上至两位太后,以及陛下都很着紧。
不但早就免了洪贵妃的晨昏定省,过了七月之后,更是不许洪贵妃随意走动。生怕一时不查,出个好歹。
就连吴皇后也被两宫太后和陛下明明确确的再三敲打了。要不是后宫大选之事早已定了章程,且朝野上下牵连甚广,恐怕着紧宝贝(儿子)孙子的两宫太后和陛下早连这次大选都免了。
饶是如此,周太后和孙太后也早就命宫中预备好了产房和待产的一应东西,四个产婆也早在偏殿候着。一应吃穿用度皆由两位太后派来的心腹嬷嬷们张罗,这些稳婆的家人儿女也被理国公府皆到了府中照料。
如此严防谨守,想必这四个稳婆在给洪贵妃接生时,也必定是尽心尽力的。
洪贵妃挺着大肚子歪斜在炕上,瞧见洪萱过来,不觉笑道:“你不陪着两位太后在前头说话,怎么过来了?”
“宫中那么多诰命夫人陪着两位太后说话,不差我一个。我呆坐着无聊,便同两位太后告罪一声,来瞧瞧姐姐。”
洪萱一壁说着说着,一壁走上前坐在洪贵妃身下的一张大红缂丝绣着百子千孙的坐蓐上,伸手摸了摸洪贵妃浑圆凸起的肚子,笑眯眯说道:“我这皇子侄子这两日有没有闹姐姐?”
闻听妹妹提起自己腹中骨肉,洪贵妃笑的愈发熨帖,一壁抚摸着肚子一壁笑道:“他乖得很。只是耐不住性子了,这两日又踢又踹的,想来也知道快要出世了。”
洪萱便笑眯眯说道:“这便是我这侄子的聪明了。你别瞧他此时安然呆在姐姐的肚子里,其实外头什么动静,他都能知道呢”
洪贵妃闻言,呆了呆,旋即笑道:“你这话说的,越发玄乎了。哪里就像你说的那样了。”
“姐姐不信便算了,这可不是我的杜撰。”否则后世那些胎教什么的,又是怎么来的?
洪贵妃虽然对洪萱的信口胡诌不以为然。不过听着洪萱称赞他的儿子伶俐乖巧,也甚至喜欢。姊妹两个说说笑笑了一回。一时又有宫俾来通传说快到宫中赐宴的时辰了。洪贵妃便笑道:“既这么着,我们且过去罢。”
洪萱含笑应了。扶着洪贵妃小心翼翼地起身穿戴了。因怀有身孕,洪贵妃未施粉黛,只穿着贵妃朝服,就这般素面朝天的去领宴。然其周身气度,仍旧叫人折服。
及至到了宴上,未等见礼,早已被两宫太后拦住了,一叠声的吩咐宫俾伺候着将洪贵妃扶好坐下。
洪贵妃连两宫太后的安都未请,皇后的安自然也就免了。如此炙手可热之势看在诸位诰命眼中,皆觉着眼热。恨不得自己女儿进宫时,也能有这份荣宠威耀才是。
至于筵席上又是如何的言笑晏晏,把盏尽欢,自然不必细说。极致领了宴后,众人各自归府。
洪萱只觉满身疲惫想要回房歇息。却被杨老太君叫住了。
只见杨老太君神情古怪的打量着洪萱半日,开口说道:“方才萱儿去永宁宫陪娘娘说话,靖国侯府的夫人趁旁人不注意的工夫倒是同我闲话了几句。我听着她那话音儿,只说吴阁老的幼子今年十七岁,生的相貌周整,性情谦和。倒是有意要给萱儿说亲似的。”
靖国侯府的夫人姚氏,乃是朝中大儒姚品庵之女,吴阁老夫人之胞妹。
她这一番话,必定是听了吴夫人的意思前来试探。也就是说,方才在宫中,吴夫人之所以会称赞洪萱是为了同洪家结亲?
理国公府上下人等闻听杨老太君的话,皆瞠目结舌。恨不得敲开吴夫人的脑袋瞧一瞧,这人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两家斗得乌眼鸡似的,不成冤家就是了,难道还要结亲?
这心也太大了点儿罢?
再说了,靖国侯的夫人说得好听,这吴阁老家的小公子究竟是个什么秉性,京中世宦之家皆是消息灵通之辈,当谁不知道哇?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