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爷李奶和李母纷纷摇头笑,李太奶捂嘴笑得像个偷吃的小鼠。
“那怎配称正宗的曾烧呐,老太随便酿的。孙媳妇,去把奶柜里的拳罐拿来,给几小涨涨见识。”
“无知”的秦时月顿时双眼圆睁,热血沸腾的不可思议,更有种踩在棉花上飘的赶脚。
李母很快捧出半个巴掌大的小巧红陶罐,李璟看清后,心头狠狠刺了下,忙垂下眼掩饰涩意。
“我15上出嫁那年,爹挖了7拳罐的女儿烧,做陪嫁叫我带来老李家……”
小老太似待初生婴儿的小心翼翼,小小红陶罐抱入怀中来回摩挲,干瘦的手指轻抚红绸封泥,陷入遥远的回忆片刻,大梦初醒的叹口长气。
“谁都别嫌他小气。老曾家烧酒用料考究,原得来不易。又是在仇家逼得走下坡路的口子上,陪嫁7罐费了我爹老鼻子劲儿。”
“出嫁前几日,叔伯还不叫我带酒出嫁咧。是我的太爷瞅婆家是安州李方给陪的。赶我花轿上路前,还教人偷偷塞了酒方子…后来没多久娘家就被仇人灭了满门……”
有故事的小脚老太抹掉眼角浊泪,不想多说酒方的事。
“7罐女儿烧呢,嫁来敬公婆开了1罐,聘儿媳用了1罐,聘孙媳用了1罐。剩的这罐今儿就开了,给小狐仙儿啊秦孙孙喝了吧。”
秦时月歇了听传奇故事的心思,搓着下巴上的美人沟,不住寻思:这小罐里要是曾国酒女儿烧,至少也有1两半吧,3罐就5两。
一两国酒千两黄金,得多少钱呢我叻乖乖!1两酒5公斤黄金呢!
好吧,拿来孝敬公婆聘媳妇的贵重些也对,他操这份闲心干嘛。但姐说她家日子紧巴,又是为毛?这酒拿出半罐换钱,她身家便富的冒油,怎么会穷?
呃?秦时月掰手指算算,被千两金震的缺心眼儿了。
“太奶,您记错了吧?不该剩1罐,该剩4罐呀?现在拿去拍卖绝对天价!阿奶,娘,送去您二老家的聘礼酒喝掉了?几公斤的黄金全喝掉了?”
李奶奶面露愧色,李母黑着脸,没人答他。陡然察觉到自己极度失态的秦时月,赶紧“咳咳”两声红了脸,可惜心肝已被算出的数字震到了。
李太奶剜他几眼,不高兴的撅嘴,“没了没了就1罐。”
秦时月囧,暗暗反省自己眼皮子太浅,又不是没见过钱,“阿太,不是我……”老太扭过身没理他。
“妞妞,阿太以为娘家酒要绝门。不想茶珍杨果子又有了!妞啊,这罐开了尝1两。留半两做母曲,阿太朔日就给你埋女儿烧!”
‘尝一两?!’
秦时月顿时原地复活,曾国酒啊1000两黄金!给他尝啊!反应过来是什么,鸡冻的脸红脖子粗:“阿太这不好吧?太贵重了这个……”
李璟尚未从“阿太是著名曾国酒后人”一事中缓过神来,便震惊于阿太娘家原是被灭门的消息,又听阿太说要把她当曾氏传人?最后震惊的情绪,在看到红陶小罐子的时候,崩盘了。
愧疚死缠着她,眼眶根本止不住的发红发疼,很想扑跪在太奶腿边大哭一场。
她李璟就是个大蠢货啊!那“消失的”3罐上辈子,被她拿给了左飞扬,让他去讨好“别人”换前途。
这辈子没防住还是被他偷走了,而她竟没讨要回来?
阿太……你曾孙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蠢货!
前世轻信左飞扬,听他说有门路飞黄腾达,说他功成名就再嫁来比太太爷更长她面子,便轻易给了酒。可他把酒骗去,却为了爬上另个女人的卧榻!
李璟,你简直不能更蠢了。那软饭男嫖伎你付了他几千两黄金的嫖资呐!
“心疼死我了……”被自己给蠢坏了的李大妞,脸色忽白忽红,眼眶滴血样,身体更摇摇欲坠的任由小狐狸捉急的急舔她脸蛋。
李家几人包括秦时月,这才发现李璟的不对头纷纷开口问她,李奶要抱孙女被老婆婆撞开了,不甘心还想抱被李爷拽住,委屈的抹泪儿。
李老太拉住李大妞,不住咋了咋了的叫唤。李母心疼的白着脸,狐疑的目光在秦时月身上溜来溜去,“小秦?妞妞咋了这是?”
“啊?我不知——”秦时月一哽,猛想起什么脸色变了!揽住摇摇晃的李璟,凑她耳边蚊子哼,“左飞扬弄走的3罐百年老酒,该不会?”
捉急坏了的容华,机警的竖起耳朵,整句话想忽略都做不到:左飞扬的3罐酒?
大妞就势窝他怀里摇头,蹭掉眼泪鼻涕,闷声轻道:“几千两黄金呢月月,我拿来干嘛不行啊,叫他偷了去嫖柳艺莲卧槽!我得多蠢?”
气死了呀呀呀!哎呦我的心肝疼。
“市价几千万上下吧……”秦时月默了会儿咂咂嘴,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失态情有可原。
揉揉她脑袋,心说:几千万给人付嫖资是挺蠢,但他拿你钱不是一两回了,那50多万你不也没要他还?
“璟璟,你只当肉包子打狗了哈?”
“艹!”
“那是多少肉包子啊?”李大妞恨死自己的“单纯”了!拿钱养男人不算,还拿几千两的黄金,换回一堆臭膈应?
李母白了脸,把她拉出来急问:“到底啥事啊妞妞?”还想问时被李爷打断了。
近70的老人一句“得了”吼得中气十足,“肉包子打狗又怎么着?咱不少几个那包子!”
某妞哭声戛然而止:“……”
噗!秦时月抽嘴角,忽略胸口“湿迹”,想:几千万的肉包子打狗,李族宗女果然大器。还有璟啊,为毛挑我最爱的白衣报废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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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爷依稀明白孙女被人骗了,于是意味深长的劝,“谁年轻时没干过几件糊涂事?没吃过亏,辨不明善恶对错。”
阿爷的话字字砸进她心里,李璟捏几下红鼻头,清了下喉咙,郑重的给李太奶行了大礼,磕了3个头。
“李族夫人曾氏,请您把曾国酒传给宗女李璟。他日,定将曾氏国酒发扬光大!给曾氏建祠堂修祖坟,写家谱立书作传。”必须做到这些,补偿曾经的无知愚蠢……
哎呦我的几千万呐!
为改善茶山环境种了老杨梅,无意中却触发了历史上“果酒飘香江南岸,曾氏扬名大东洲”的传承任务。
为过往愚蠢气一场哭一场后,渐渐冷静下来李璟深感:重生幸运值全满,外挂多得应接不暇了。
这些本该是她前生就该开启的“副本”,因为“单纯”生生错过了,还落个悲惨的结局。她不活该谁活该,她不该死谁该死呢?
所以,哪怕为了进一步证明今生“没错过”,也得让“曾国酒”重见天日,名扬海内外。
且有可能的话,把被仇人灭门的曾氏骸骨找回来。“阿太,是谁把曾氏灭门了?”
李老太顿了下,冲着蔫答答的小狐狸道:“小狐仙过来,阿太给你弄几滴尝尝哈?以后酿多了,随你高兴喝多少。”
李璟:“……”
换了衣服的秦时月搓搓下巴上的美人沟:“仇人貌似很强大?”
小狐仙继续难过:柳奴莲献上的灵酒,竟是如此来的嗯?可笑本殿还给过不菲奖赏?早知会跟“酒的主人”有宿世的缘份,哪会……闷。
似乎还间接阻过她讨债?把柳奴莲和男爬虫捉来让她弄死,会不会让她开心些?
呜……
*
一轮红日升起,霞光满天。晨光里的李唐镇,闪烁着朝霞的瑰丽。潺潺的东波泉滴入溪流,自太极山腰缓缓流下,很有几分“清泉石上流”的雅气。
山下松软、肥沃的土地上,株株油菜苗生机盎然,间或几排青竹生长其中。
炮楼,卧室。
李璟从窗根的圆花盆里,挖出株云参,打算炖乌鸡参汤给家里人。容华的一尾化身凑在她手边,蹭蹭的撒娇。
蹭的她心头软软,切了半根粗壮的紫色参子给他,“喏。”
容华:媳妇,人家不是蹭吃蹭喝,就想跟你腻歪腻歪……好吧,媳妇给的怎敢拒绝?
见他吃的高兴,大妞扬扬眉,想到昨晚这家伙居然开口道声“对不住”,奶声奶气的,真是……
咳咳,瞎想什么?
这辈子自然要跟容华斩断孽缘的。现在,造福地要借力有求于人,所以暂且收他在身边罢了。如此想着,心头轻松多了。
大妞眼角微扫,花盆边育了“备用”参苗的长条盆子,果然又被翻动了。
“又偷吃?”
参啃的高兴的容一尾一噎,委屈的看了她两眼,叼着参尾巴呜呜呜。朝天翻个白眼,李璟不再理他。
如今窗根的这些云参苗,还是上京时帮汪东东育了参苗后,她给自己育的那批,特意催成小手指粗细的10年小参。
离开上京前给萱子留了一部分,剩下的放在房车上带回来了。隔几天,想培育上百年的云参了,移1根幼苗催了就行,特方便。
说来,萱子早说要过来了,肿么还没来呢……
*
手指敲打笔记本的嗒嗒声,客厅里舒缓的音乐,炉灶上参汤熬炖的咕嘟声混在一起。
窗外朝阳温煦的光芒,打在早餐后的餐桌上,反射了工作中月月的半边俊脸上……
气氛安逸、温暖而美好,感动的李璟鼻酸的。重生至今,错误的、错过的拐点一一被矫正,命运列车沿了不同的轨迹朝前跑。
抬眸,“容华”,她前世痛苦的源头,居然乖巧的坐在她手边陪伴她?一时间李璟有些做梦的错觉。
是吧,她怎么那般轻易的接纳了“他”呢。一点儿勉强的意思都没有?明明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恨意强烈的毁天灭地的。怎的,短短几天内态度180的大转弯了?
这是怎么闹的?何时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接受了?
没跟容华接触过的人,会被他的颜色惊艳、吸引。万万想不到那张皮囊下的灵魂多恐怖!实在是飞蛾扑火。
“惨嚎为佐酒之乐音,飨宴肉脍三千爿,辅以骸骨烩浓汤……”仅是他变态乐趣之一。
她曾有幸被押跪着,从头到尾的欣赏了活生生的人变成生肉片、骸骨汤的过程。
“呕!”李璟被回忆恶心到了,捂住嘴巴冲向卫生间一通干呕,胆汁都吐了。
“姐,你怎样?”
急跟来的秦时月心底咯噔:坏了!咱姐不会那啥了吧?“姐,几、几个月了?你想要不?想要的话,我、我来当爹。”
话音落地居然莫名兴奋:反正咱对男人女人都硬不起来,不能XXOO,有个便宜孩儿不整好么?
容华一怔反应过来,很想跳起来亮爪子抓花他的脸:此货果然还是不能当人看!净说甚呢?本殿还没与璟儿那个,何来的孩子?
容殿下从未想过李璟的孩子不是他的……
趴在简单马桶上的李璟,额头掉下3根黑线外加1大滴汗,“童女哪来的种?”眼角一歪锁定容一尾,哼骂:“食人狐狸,死变态!”
容华:……我又肿么了?
“唉~”耷下双肩,秦月月童鞋沮丧的,“还以为孕吐呢。便宜爹当不上了。”
容华闭眼,忍的很辛苦。
嘴角抽搐,李璟好无奈,“少胡说八道,干你的去。”
秦时月嘿笑两下,“姐,今天要来贵客,你晚点儿出门。”
“贵客?谁啊……”
秦时月未答,留了个悬念。这悬念一直保持到午饭后,一架直升机嚣张的停在李家附近的晒场上,才揭开了。
“郑秘书?大领导的那位秘书?”李璟惊诧了!两辈子加起来见过的最大的官,为毛来她家?
秦月月得瑟一笑,匆匆迎向老郑一行人。随后,问询的老爹跟镇长族伯,还有几个头脸的李族族老,都赶来李璟家。
真正见到新闻上常出现的大秘书,族老们看她的眼神儿都不对了:宗姑娘您找的女婿多大能量呐,面子太大了!
李璟张几下嘴,忽然低头瞅见挨着她的小狐狸。木呆呆的想:最牛掰的大人物在我脚下好么?可惜没人认得。
容华,你这样委屈的窝在我这儿为毛呢?答应给你想要的了,赶紧干你事去吧不要呆我这儿纠结。
啥时性子一左发了疯,真把你抓了当奴隶,可不太好看了。现在的我,很有办法收拾你的喏,你赶紧自己跑了哈……
老郑是个50多岁的大背头,穿了身改良版的短袖浅白唐装,脚踩懒汉鞋,公园里太极拳老伯的打扮。
落座之后,跟客厅里一圈人互相问候过,闲话家常一大堆后,他指着身后两人介绍。
“小秦,这两位是大领导指派给你的保镖。小个的是柳东北,大个子叫李琛。今儿起他们就跟你了。”
李琛?客厅里的李族人打眼过去细细一瞧,大个子的小伙儿好眼熟?
“啊?”秦时月星眼圆睁,没听懂,“跟我?”
老郑从盘子里捞了根李家特有的黄瓜,“嘎吱嘎吱”咬的香,“你这孩子,只身出来让人不放心哪。你出个事,你伯伯我非脑溢血不可。”
斟茶的动作一顿,秦时月快速低头,藏住感动,咕哝:“回自己老家能出啥事,都照顾我的。”
他这句话,顿时让一圈李族人脸上笑意加深了,对宗女婿的评价更高了一成。
老郑此行目的很多,其中之一便是给秦时月撑腰,闻言道:“知道李唐是你老家,没人会亏待你。”
转头恭敬礼貌的对李太爷一顿夸:“老人瑞,您这儿可真好,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呢。”
李老太爷捋着一大把白胡子哈哈哈的笑,看向秦时月的目光特别慈祥。李家人和族人自然纷纷附和表忠心,绝对要把宗女婿照顾好。
老郑满意了,又对秦时月道:“之前姓魏的那边线索断了,查起来有困难,到现在还没头绪。所以老领导选了小柳、小李帮你。”
深吸口气缓过劲儿,秦时月直接拒绝了,“不用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秦时月同志,请你不要任性!”老郑有点儿火大,“你的命不是你个人的!”
抽了下嘴角,秦时月愁了。老郑说的他明白。平均每年出20项生物、农业方面的国际专利,每项都转化成“超级生产力”的家伙,哪个国家不重视、不保护?
他上次的“意外自杀”,估计吓坏了很多人。学校和研究院对他从重处罚,或许带了不满的意思。
但,他姐满身是秘密,弄个陌生人进来暴露了咋整?“男人24小时跟着我,不方便啊。”
老郑嘴皮子歪歪,“哪来的24小时跟着?不跟你进卧室,放心。”
秦时月脸膛忽然变了变,“可是,我还在璟璟家住着,他们来了住哪儿啊?”
“住家里啊住哪儿!”李父可抢到话头了,急于在“领导”面前表功,“房子多呢。”
老郑咂咂嘴,没说什么。
灶间的李母和李璟端了几样点心进来,左右看了看,摆上茶几,一抬眼对上某张熟悉的脸,轻啊了声:“琛哥?”
高大健壮的李琛总算找到存在感,咧开一嘴白牙站起来,朝李太爷李爷几位长辈一拜:“不肖子孙李琛,见过族长老祖宗……”
最终秦时月拒绝了小柳的贴身保镖,只答应“舅兄”的保护。任务基本完成的老郑,言说跟专家们见个面,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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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容华的诡计架设,呃,使坏了要。
呃,偏头痛要死了,原谅我吧,不够的字数尽量周末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