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回到账内,心中忽生一计,见乐进垂头丧气的掀帘而入,劝慰道“文谦不必苦恼,胜败兵家常事,何况我们虽兵多,怎奈武将短缺,又是攻城,败了也合常理。”
乐进叹了口气,言道“可惜众将士勇武之躯了。”
程昱沉声说道“大丈夫何必心怀妇人之仁,当看大局,眼下我心中思得一计,今日云梯焚毁殆尽,明日趁军士砍伐林木,制云梯之时,可令掘子军在营内隐蔽之处,挖地道偷入城中,里应外合攻下城池。”
乐进眼中一亮,赞道“此计甚妙,料想刘基想不到此计。”
程昱轻摇其头,说道“不可大意,刘基身旁也有重谋,当小心谨慎些。”
“末将知道了”。乐进说道
刘基夜里无事,命人端来一些酒菜,唤来庞统,一起对饮。
二人酒过三巡,庞统笑问道“主公似有心事?”
“嗯,今日之战,敌军短处显而易见,那就是军中无有猛将,想必那程昱也看到此点,倘若如此下去,他们必败无疑。
我担心他们不会就此轻易作罢,定有它谋。”刘基有些担忧的说道
庞统闻言,思量片刻,未有结果,遂对刘基尴尬说道“统思之无果,真是惭愧。”
“诶,无妨的,也许是我多虑了。”刘基摆手劝慰道
“主公有此谨慎之心,令统欣慰。”庞统抱拳说道
二人又饮了半晌,各有心腹事,酒也喝的无甚滋味,便各自回房内睡下。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刘基等人一早蹬上城墙,察看敌营动静。
见敌军在附近两侧林间砍伐树木,大肆制作云梯,遂心安,看来敌人今日不会再攻城了。
刘基又命郝昭多多收集火油,这玩意对付云梯很是好用,只是取材困难了些。
曹营内,程昱远远看到,城上刘基众人察看良久,便下了城墙,提起的心,方才落下,暗道“看来刘基未曾看破。”
急忙令掘子军抓紧挖地道,争取夜里便挖通,以免夜长梦多。
到了夜里三更天,庞统匆匆跑到刘基房内,将刘基喊醒后,说道,“我想到他们要夺城,需用何计了。”
刘基闻言从榻上一跃而起,急忙问道“是何计?”
“掘地道,里应外合之计。”庞统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好,城门还未堵,倘若计成,阳谷危矣。”刘基惊道
话音刚落,便听到,城门处传来震震厮杀之声。
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震惊之色,暗道坏了。
急忙出了房,遇到同样闻声赶来的许褚,吕雯二人,当下也来不及言语,跃上坐骑赶奔城门。
刚出了府衙,便遇到驰马而来的丁典,丁典在马上急色说道“敌军挖了地道,入城后攻下了城门,高,郝两位将军正率军死守城门,将敌军堵在城门洞处,两位将军让我通知公子,趁敌军未攻入城内,赶紧出逃。”
三人大惊失色,未曾想还是晚了一步,庞统急忙对刘基说道“城门已破,此城不可守矣,主公应做速离开。”
吕雯在一旁也劝道“夫君已是尽力,我与家父感激不尽,怎奈敌军奸猾,事不宜迟,还是寻路出城吧。”
刘基眉头紧皱,眼望城门方向,那里高顺和郝昭正浴血奋战,自己难道就这般逃吗,自己若是逃了,高顺,郝昭性命定然不保。
遂喝道“敌军虽打开城门,但城门洞空间狭小有限,其无猛将,只要夺回城门,便可无事。”
“嘿,主公啊,那敌军人多势众,城上城下齐攻,累也累死我等。”庞统急道
刘基回身从亲卫手中接过亮银枪,朗声说道“大丈夫行事,怎可未做而言败,试过了,才知晓成与不成。
丁典,吕雯你二人率军护卫府衙,庞统留在府衙内,仲康随我去。”
庞统等人还欲相劝,刘基已拍马而出,奔向城门处,许褚一言未发,眼中闪烁着精光,紧随其后。
庞统此时也无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有兵马,就算心中有良谋也是无用。
再说此时城门处,双方拼杀的极为惨烈,不时的有人倒在血泊中。
高顺率五百军士手持长枪,如一座大山般屹立在城门洞前,高顺手持长枪,立在中间,神情冷峻,不时的口中喝道“刺”
两排军士交错而立,依令整齐化一的向前直刺而出,曹军纷纷被刺透胸腔。
前排守军倒下,自有后面的军士上前填补空位。
而城上,郝昭一脸悔恨,眼中露出绝然之色,不时的发出一道道军令,击退蹬城之敌。
刘基见状,稍稍安心,急忙喝令许褚前去协助高顺,自提长枪奔上城墙,来助郝昭。
郝昭见刘基未走,心中大急,跑前两步,迎上刘基,急色说道“公子,此城已不可守,公子还是赶快出走。”
刘基一挺长枪,高声喝道“众兄弟,我们身后便是家中老小,不可让曹军踏入城中半步,人在城在,人亡城亦在。”
“喝,人在城在,人亡城亦在。”一众军士怒喝一声,血红着双眼,与蹬上城墙的曹军殊死搏斗。
刘基回头对郝昭沉声说道“我刘敬舆从不抛下自家兄弟,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言罢,挺枪杀向最近一处战团。
郝昭双目湿润,手持长剑,踏前两步,高声呼喝,指挥若定,复现先前冷峻神情。
“弓手撤下城,助高将军夺取城门,
每处垛口留下一人,浇火油,立挡牌,敌攻至,燃之。
其余人等诛灭城上之敌。”
刘基长枪翻飞,连续捅死三名刚刚蹬城之敌,吩咐旁边军士快些倒火油,而后又返身杀向他处。
城下,许褚身披重甲,手持虎贲大刀,与军士并排守在前面。
见曹军杀到,一刀挥下,落刀轨迹极其刁钻,完全一个“巧”字。
此战尚不知拼杀至几时,保留力气,才是正道。
高顺身为陷阵营统领,常率陷阵营以少击多,这种场面早已经习以为常。
见许褚立在前面,与身旁军士震住一处,急忙令军士错开四排,跌宕向前而攻,每一排刺出一枪后,便退向后排,第二排踏前两步,跟着刺出一枪,此法不但攻击频率上升,还有助于兵士保留体力,令敌军有一种身在潮水中的感觉,经受着连绵不绝的打击。
战斗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城外程昱,乐进二人,此时终于松下一口气,只要城门打开,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乐进赞叹道“还是先生计高一筹,此城仅两日便攻下,待吕布得此消息,恐怕惊慌而返,主公也可趁机收复失地了。”
“呵呵,命军士不必强行蹬城,合力攻取城门,只要大军入了城,敌军便无力回天。”程昱手捋须髯笑道
城墙上的刘基,领军清除了城上敌军后,见敌军不再蹬城,而是源源不断的涌向城门处,对郝昭说道“伯道领军在此,我带人下去,助高将军。”
郝昭急忙挡住刘基,沉声说道“公子稍歇,还是末将去吧,公子千金之躯不可犯险。”言罢,不待刘基同意,便领了两百军士跑下城墙,留了二百人驻守城墙。
刘基喘息片刻,看了看城下战况,对军士高声喝道“向城门下扔滚木擂石,浇火油,有什么给我扔什么。”
军士依言,纷纷抬起滚木擂石扔下城墙,有的往下倒火油,扔火把。
倒是令敌军攻势受阻,使得城内守军压力顿减,获得一丝喘息之机。
程昱见了,下令道“分出一部军士,继续蹬城,不必强攻,牵制城上守军。”
“喏”自有小校驰马向前传令。
刘基见敌军复又蹬城,无奈只得安排人手驻守各处,但仍然留下一些军士,继续投掷滚木等物,但效果却不如方才。
城门洞内,尸体已堆积小半人高,曹军攻势仍然未减,将尸体慢慢拖出,腾出空来,继续拼杀,小小的城门洞内,犹如一台绞肉机,收割着双方性命。
郝昭见高顺领军虽然死死堵住城门,但两边如此消耗下去,己方必败,紧皱眉头,思索片刻,瞥见曹军正不时插空,向外拖尸体,挪出空间。
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吩咐士卒抬火油泼洒在尸体身上,焚烧尸体已阻敌军攻势。
士卒犹豫无措,神色有些复杂,尸体中有许多袍泽,如今不但战死,还要尸骨无存,怎能不让人心痛。
郝昭厉声喝道“兄弟们舍命守城,如今唯有此法才能阻住敌军,倘若兄弟们在天有灵,必不会怪罪我等,相反,若是曹军攻入城中,死去兄弟的亲人,遭到屠戮,我等将来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兄弟们,速速依令行事。”
众军士听后,释然,纷纷红着双目,抬起油锅向城洞内泼洒,而后掷出火把,城洞内的尸体瞬间燃起大火,将敌军阻挡在外。
高顺、许褚见状,敬佩的看了眼郝昭,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令军士退后,抓紧时间休息。
郝昭又令士卒不断向火堆扔滚木,加大火势,远处有些百姓见了,纷纷回到家中拿出被褥等物,来到城门下递给军士。
郝昭倒是心细,只让火势保持在一定程度,以免将城墙烧塌。
程昱远远见了,骑马与乐进来到城门前,察看一番,程昱冷声说道“令弓弩手向内射杀敌军,阻挡敌军添放木材,再令军士取沙土灭火。”
“喏”
一阵箭雨从烈火中射出,正在添置木材、不料等物的军士,哪里能躲开纷纷被射倒。
刀盾兵急忙举起盾牌,护住士卒,只是如此一来,只能添置些散碎木料及不料,大的滚木却无法添放,而那头,曹军不停的就地取材,向火上抛洒沙土,此消彼长之下,火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减小。
丁典护着庞统来到城下,刘基命郝昭回城墙驻守,与庞统二人皱眉看着城洞内情形。
刘基说道“要不趁着,火势未灭,我等运石土,堵住城洞?”
庞统摇头说道“已是来不及,倘若如此做,敌军便会不顾一切相攻,到时适得其反。”
庞统沉思片刻,眼中一亮,命军士牵来几辆马车,撤下套绳,众人将车厢推进城洞内,阻挡住敌军飞矢。
刘基哈哈一笑,命道“速度堆积柴火”
这下好嘛,两边人,一个添火,一个救火,双方在城洞内对峙起来。
乐进未曾想守将能想出此法,守住城门,眼见天色已亮,心中大急,问道“先生,这般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呵呵”程昱冷笑道“既然他们想玩火,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大点,命军士向将砍伐下的树木,扔到活里,将火给我烧旺点,我倒要看看,这矮小的土墙,能撑到几时。”
乐进一听,展开笑容,哈哈笑道“先生真有你的,刘基见了,不知会是何种表情。”
曹军停了下来,不再灭火,而是抬着树木,扔在火中,还想火里添加火油,这一下,城内众人傻眼了,只见城洞内,火势滔天,城洞被烤的炙热无比,两边军士已无法向内靠近,城洞墙壁已渐渐龟裂,一块块土石落下,如砸在刘基众人心上一般。
庞统叹道“曹操帐下高谋,果然机敏,竟将计就计,烧毁城墙。”
刘基也知道,倘若城门坍塌,此城便不可守矣,暗叹一声,已打算撤出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