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山口抬头看了看,谷中峰奇石怪、灰雾蒙蒙,要说没有妖怪那才不正常呢!心里正琢磨呢,就看老三牵着小白向我走来。我笑着走过去问:“怎么就你们两个来了?其他人呢?”
“呃----他们都不愿意来,就原地解散了!”沙僧讪讪地回答。
“原地解散了?这他妈也太软骨头了吧?等我先回去宰了他们再说!”
“嘿嘿嘿!……”沙僧尴尬地笑笑,赶忙调转话题说:“算了算了,咱们还是先找到妖怪救师傅要紧!”
“甭找了!”一声断喝吓了我们一跳,我俩寻声望去,见一披着金色披风的妖怪站在对面的岩石上,冲着我俩高声说道:“一别几十年,天蓬卷帘二位可好啊?”
我俩心里超纳闷儿的,这怪物居然知道我俩的身世!
那妖怪见到我们的表情,哈哈一笑:“你们肯定在满脑子想我是谁,请到兄弟洞府中一叙!”
黄袍洞中,大厅内……
“天蓬哥哥,受小弟一拜!”这黄袍怪说着就行礼,我赶忙拉住他说:“不敢当,恕兄弟眼拙,我与阁下曾有交情?”
这怪物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让哥哥、卷帘见笑了,我是奎木郎啊!”
“啊!?!”我俩瞪大了眼睛,“奎木星君!你怎么成了这副摸样?”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你看你俩也好不到哪去。”他端起酒来敬了我们一杯,一改刚才的狂放语气,转而平静地说,“但这都是我自愿的。当初和瑶池仙子两情相悦,最终私定了终身,可天宫的规矩大家都知道,那要抓住了可是重罪啊!仙子为了以示真情,没跟我商量就趁着玉帝携王母上离恨天听法的时候,偷偷投胎下界,留信说与我相约人世重逢!”
我心想这俩儿可真够胆大的,为了爱情笑犯天条,心里不由得一阵佩服,沙僧则是满脸的羡慕嫉妒恨。我说:“那你们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幸福个毛呀!要不怎么说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呢!她当时投胎的急,谁都不知道,直接就出生在了宝象国国王的家,结果是法力记忆全失!我一看就慌了,马上私自下凡,凡间已是一十六年了。这下好,我赶忙找到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她讲我们从前的约定,她却是死活不认我,还直呼妖怪,我这才发现,由于私下凡间,我已成这副模样了!”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还能怎么样?她就不是不听不信,我一气之下就把她绑来作夫人了!然后开发了这个洞府自立为王。唉!当初在天庭的时候为了追求幸福长相厮守不惜粉身碎骨,可当两人真正守在一起的时候,却不知道从前说好的幸福到哪儿去了!一晃十三个春秋,天天尽是家长里短地摔碟子砸碗,都忘了我们自己曾是神仙了。唯一不同的是她忘了约定、我忘了遗忘约定。”
“那尊夫人现在在么?我们可以作证啊!”老三这话倒挺仗义,就听奎木郎说:“她说今天要出去走走,其实是背着我去后山探视唐僧了!”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让她去,你们两口子本就不和睦,难道不怕她和我师傅有一腿?”沙僧的话让我感觉像是用屁股思考才说出来的,心想你这不是诚心找人打架么?
奎木郎斜眼瞪了沙僧一眼说:“我夫人与我不和不代表她就是个旱死的怨妇,再说了你师傅好歹也是个高僧,难道跟你一样是个肢体叛变大脑的禽兽?”
“啊---哦,说的也是。”沙僧的脸一瞬间变成了悟空的腚。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已下令,今晚所有小妖全部撤防到前洞喝酒吃肉包子,如果不出所料,内子明早就会送你们师傅离开,二位到时候去后山小路接他就是了!”
我道了声谢,说:“你这样又抓又放地折腾有意思么?”
“什么有意思没意思?我抓唐僧有两个目的:一是想让孙悟空来救他的时候和他比试比试,当年他大闹天宫好不威风,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有别人传说的那么神?结果,还没见到他呢,先被你们师傅给开除了!”
“那第二个目的呢?”
“第二?第二就是我作孽她积德,博她一笑而已”说这话的时候,奎木郎的脸上竟然翻出一丝初恋般的羞涩!我看了摇头一笑,他一转头喊道:“来人,再上酒,做些上好的素斋来。”
我笑着说你这就不够意思了,给你的手下吃肉包子,自己兄弟反而这般小气。他干咳两声解释说这些年手下们把周围的野味儿打的都差不多了,今天实在是没有什么招待的了。
“那肉包子呢?你们这么多小妖那得吃多少肉呀?还怕多我们两个?”
奎木郎干笑两声说实不相瞒,今天小妖们巡山时发现山谷南方有个地方,横七竖八地躺着大概五十几具刚死的人,所以就全抬回来做包子了!
我扭头看看沙僧,这家伙朝我羞愧地笑了笑。没看出来呀,狗日的下手还真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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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露水尚未退去,草丛一片湿滑。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光头的和尚蹲在后山的小路旁瑟瑟发抖,我俩看到此,不禁鼻子一酸,赶忙上前扶起他。师傅紧紧地拉住我俩,嘴唇哆嗦了半天却没说出一句话来,泪奔的双眼中写满了悲愤和委屈。老沙说师傅您先上马吧,往前就是宝象国,有什么话咱落脚了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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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象国大殿内。
老国王端坐正中,巅峰的权力和极尽的奢华无法掩盖他老态疲惫的眼神。他用标准的外交辞令和师傅完成倒换通关文牒的形式工作,然后,嘱咐左右安排我们到驿馆休息。就在要告辞的时候,师傅突然拿出一封信交给国王,国王阅毕,声泪俱下,在群臣惊愕的目光中,他手拽师傅强行拉上龙椅并肩坐下,哽咽又焦急地问师傅:“小女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师傅安慰老国王说:“令爱虽被妖怪掳去,但我见她一派雍容华贵,左右伺从恭卑周详,想来这些年那妖怪并未加害为难于她,陛下切莫自乱方寸!”
既然知道公主所在,老国王当即下旨,殿上武官谁能擒妖救回公主,赐婚驸马、封忠国公!这要在平时别说祖上积德,就是坟头着大火都不可能的事,然而此时得到的却是一片沉默!当然这也怪不得任何人,要是我我也不去,先不说这妖怪能不能干掉,单想想这驸马当得也忒窝囊,天知道跟个妖怪睡了十几年的婆娘还他娘的是不是正常人?接个妖怪的班!还忠国公呢?龟公都比这强!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不由我们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该死的白面秃驴到现在对我和老沙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就直接大包大揽地向皇帝承诺说这事儿他管定了。于是我和老沙就只好硬着头皮原路返回干这杀人夫夺**的缺德勾当去了…………
黄袍洞外。
奎木狼听完我们的讲话,满面春风的脸上已是重重的杀气:“要么你们现在回去,我还当两位是旧日兄弟,要么马上拿起家伙和我动手,其实我也想知道神仙到底会不会死!”
一边要留住老婆、一边又要抢老婆。看来这事儿没得商量了,怎么办?打呗!兵法说得好,凡战必讲究个师出有名、激昂士气,我们倒好,说白了就是个抢兄弟老婆的,动起手来自己都觉得羞得慌,这士气就更不用说了。再看那黄袍怪,但凡出手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我和老沙对望一眼,心道不好,狗日的这是玩儿命来了……
结局大家都知道,我和老沙灰溜溜地逃回宝象国了。刚到宫殿,就被御林军给围住了!我就纳了闷儿了,敢情倒霉这事儿还有买一赠一搞活动的!一打听才知道,师傅被一个自称是皇帝女婿的人给变成一只老虎送皇家动物园了!这招还真够毒的,把个和尚变成个食肉动物,你还让他活不活了?现在好了,那边的奎木狼和咱兄弟几个翻脸了,这边的皇帝又不待见咱,在关老虎的铁笼子傍边给我两搭了个帐篷就没人管了。唉,这人算是活的失败到家了!
夜空晴朗,我和老沙坐在帐篷外无奈地望着天,除了摇头就是沉默。远处,小白一瘸一拐地走来,坐到我俩的对面说:“我得到两个情报!”
“说说看,”老沙跟着就打破了沉默。
“第一,坑害师傅又假冒驸马的人就是黄袍怪!”
“操,我和二师兄拿脚都猜出来了,还用你说。”沙僧不耐烦地回答。
“第二,这家伙功夫不浅,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操,看你那瘸腿的怂样我和老沙拿脚都猜出来了,还用你说。”我一脸鄙视地回答。
“你俩的脚这么厉害怎么不把笼子里的师傅踹回人样儿来?”
这下轮到我俩没话说了。
“要不,我和小白去花果山把大师兄请回来?”老沙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了,其实从内心里来讲,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我连忙点头附和。
“那照顾师傅的责任就拜托你了!”这话让我就有些为难了,照顾?怎么照顾?给他吃肉还是喂菜?是不是还得给他每天梳个毛儿什么的?你当老子是给马戏团打杂的呢!正当我犹豫的时候,小白说话了,“算了,还是二师兄你去吧,我和三师哥留下照顾师傅,我担心如果我俩走了,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在高老庄生儿育女了!”
好吧好吧,既然都被你们看出来了,那就我去花果山吧,老沙,你去弄些宵夜来,咱吃饱喝足了好出发!……
老沙和小白一脸严肃地看着我,那眼神里就写了五个字:你还要脸不?
刹那间的羞愧之后,我提上钉耙,连夜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