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宝回到营帐,将王二的事说给墨夕听。二人均觉得此事定有古怪,尽管将军已经吩咐加紧巡逻,还是决定晚上亲自去探一探。这天,二人早早睡下,夜深了,等众人睡熟,起身悄悄出了营帐,一同直奔白天出事的地点而来。
有巡逻的士兵发现他们,认出他们是精兵团的,也不加阻拦。二人四周转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就藏在草丛里。
直到将近五更天,二人都十分困倦,眼看天要亮了,也没有什么动静,准备回营补一会儿觉。正欲离去,突然听到那边巡逻的士兵仿佛叫了一声,尽管声音十分微弱,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被二人敏锐地捕捉到了。二人顿时有了精神,急忙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而去。
走上前来,却见一个士兵躺在地上,嘴里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海宝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士兵手指着前方黑暗处,嘴巴张了几下,却最终没有吐出一个字来,脸上的表情骤然僵硬,举着的手也跟着落下。
二人顾不得许多,向他指的方向追过去。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五丈之外,根本看不清楚。远离了营帐火光照耀的范围,二人的脚步也放慢下来,走得格外小心。
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眼前闪过,似是一个人携着一个半人高的怪物,带起一股劲风,周围的草木一片响动。二人急忙追上前去,但是转眼间四周又是一片寂静,哪里还有什么人影。侧耳细听,也再没有任何动静。
墨夕点燃一根火把,海宝道:“不用搜了。既然刚才他能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过去,肯定不会再让我们找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妖兽在作怪,这是人!”
墨夕握紧拳头咒骂了一声“活见鬼!”然后二人回身,将刚才倒地而亡的那个士兵抬回营帐,检查一番,跟那王二的死状一模一样。
此后几天,不断发现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了,死状都跟那王二一样。于是士兵们逐渐流传开了一种说法,说是一种新型的妖兽出现了,这种妖兽总是在夜里出现,专吸人的血液,直到这个人血液枯竭而死。这个传言在整个军队引起了巨大的恐慌,一时间人心惶惶,有些胆小的士兵甚至天一黑就不敢出来,那些巡逻的士兵也是三五成群,不敢再单独行动。
张成健一边派人平息谣言,稳定军心,一边在军营四周布置了严密的防守。精兵团的人也被派出去,晚上轮流值守。这样过了十来日,仍是没有什么进展。
这一忙,海宝就多日不去客房看望杜雪衣。这天独自琢磨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杜雪衣的住处,叫值守的士兵通报了,杜雪衣迎出来。
海宝寻思着杜雪衣冰雪聪明,见识又广,想听听她的意见,问道:“这几日军营里闹得沸沸扬扬,说有一种新型的吸血怪兽出现了,但是赵六死的那晚,我和墨夕曾经看见过,有一个人携着一条半人高的怪物,只可恨天黑,没有看清楚那人是谁,也不知那怪物具体什么模样。那赵六多半是被那怪物吸干了血液。却不知世界上什么生物长得那样大,又吸食人的血液?”
杜雪衣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道:“世界上会吸人血液的生物有很多,像蚊子啦,蝙蝠啦,蚂蟥啦……还有一些虫子,甚至还有人。”
海宝摇头道:“不是,形状上都不像,那倒是像一条虫子,只是什么虫子有那么大?”
杜雪衣道:“这个,没听说过,”
海宝道:“却不知谁会养那样的怪物?”
杜雪衣神色间闪过一丝慌乱,道:“这个……我不知道……会养虫豸的人有很多……”
海宝看她神色不对,心下诧异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杜雪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
海宝道:“不,我是说你是不是看见过什么?”
杜雪衣道:“你这不就是怀疑我?既然你不相信我,为什么还来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说着一把推开海宝,跑了出去。
海宝没想到一下子会变成这样,只是问了几句话而已,为什么杜雪衣会变得这么激动?难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心下来不及多想,赶忙追上前去。
杜雪衣跑得飞快,海宝在后面边追边叫“杜姑娘……”他这不叫还好,一叫出口,杜雪衣施展开轻功,跑得更快,对他理也不理。海宝自知失言,再也不顾忌被别人听到,大声叫道:“衣儿,衣儿!”杜雪衣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跑,一直跑到将士们经常打水的小河边上,才停下来。海宝上前去抓住她的衣袖,道:“衣儿,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杜雪衣赌气似得一甩衣袖道:“不要过来,不要理我!”
海宝见杜雪衣真的生气了,讨好似地道:“好衣儿,乖衣儿,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问了,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说着将杜雪衣葱白似的玉手拉过来,在自己的胸膛上捶打了几下。
杜雪衣“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脸上立刻转晴,嘴里却仍假装生气道:“谁生气啦,我没生气!”
海宝见她撅起小嘴娇嗔的模样,忍不住想在那鲜嫩欲滴的小嘴唇上亲一下,但是他只是偷偷地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拼命压制住了这个念头,傻傻地道:“我的衣儿生气起来也这么好看!”。
杜雪衣的小拳头一下子落在他的胸脯上,道:“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是啊,连海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这话在其他女孩子面前,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可是,在这个女孩子面前,他就是忍不住脸热,忍不住心跳,忍不住冒出不该有的想法,忍不住说出一些“出格”的话来。
既然说出了口,索性厚起脸皮来,道:“不是油嘴滑舌,是肺腑之言!”
杜雪衣笑道:“何以见得?我娘说,男人的话多半都是谎言,谁知道你是不是随口说说而已?难道你还能掏出心来给我看看?”
她这话本是逗逗海宝而已,哪知海宝却急了,道:“如果可以,我愿意!我会证明给你看,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证明什么?证明我是好看的吗?本来就没有许诺什么,又何须证明?这么想着,杜雪衣觉得好笑,看着紧张兮兮的海宝,心里一阵甜蜜,笑道:“好啦,我知道你是不会说谎的。”说完回头就走了。
海宝道:“去哪里?”
杜雪衣道:“回营去呀!这几天你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还是不耽误你的宝贵的时间了。”
海宝道:“还不是为了追查那件事!因为在军队中造成的影响太坏了,所以必须尽快查清楚。我送你回去吧!”
杜雪衣道:“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再查了。”
海宝诧异道:“为什么?”
杜雪衣咬咬嘴唇道:“那些妖兽害的人比这多多了,还是集中精力对付妖兽为好。”
海宝觉得她言语里甚是古怪,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就没有再做声。两人并肩而行。海宝心里一直在想着:为什么她不说?她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这天晚上,张成健命令精兵团的人扮成普通士兵出去巡夜,守住各个较为险要、荒凉的地点。海宝和墨夕守在守在一处,心不在焉地踱着步子。一下熬到半夜,又是毫无收获。两人一商量,干脆靠在大石头上假装睡觉,脑袋埋得低低的,脸面完全被头盔的阴影遮住,心里却提起十二万分警惕,只恐漏掉了任何风吹草动。
蓦地脖颈上一凉,带着一股微痛传遍全身。海宝一惊,整个人跳起来,手向脖子里一抓,抓到一个软软的小东西,能感到在那东西在手中迅速变大。那东西死力咬着自己的脖子不放,海宝一用力,将那东西拽下来,放在亮光处一看,是一个拳头大小的虫子,通体透亮,身体里由于吸满了血液而变得通红。
海宝想起自己刚抓着它的时候,只是手指般细小,不过片刻,就变得这么大了,心下骇然:如果晚一会儿,恐怕它就将自己的血液吸光了,体型又要涨大不知多少倍了。
此时墨夕早已跳起来,看着海宝手里的虫子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海宝道:“就是它!”
这话简短,但是墨夕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道:“快把这害人的东西弄死!”
那虫子似乎听懂了墨夕的话,开始扭动起身体,似乎想挣脱海宝的手掌。海宝不由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你们敢!”一声暴喝,黑暗中闪出一个人来,全身灰衣,竟是越心。
海宝道:“越护法,你为什么用这虫子来害人?”
越心冷冷道:“不过喝了几个人的血而已。”
二人听她言语毒辣,视生命如草芥,不觉气上心头。墨夕道:“灵山名门正派,竟然也草菅人命,传出去,不怕人笑话吗?”
海宝也怒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不客气,这样害人的东西留它作甚!”手上就狠狠抓了下去。
力道还未使出,臂上一麻,整个人就动弹不得,手里的虫子已被夺了过去。
于此同时,墨夕也同海宝一样,定在原处。
越心道:“这冰蚕岂是几条人命能比!我本不欲伤害你们,只是留着你们,定要坏了我的大事,不如今日就让我这冰蚕饮个痛快!”说完一撒手,那冰蚕已经附在海宝脖颈处的伤口上。海宝只觉得血气如水流一样被吸出,眼见着那冰蚕的身体逐渐变大。
“不要!”一声凄厉的呼喊,一条白影就飞过来,一下子扑到越心面前,道:“谁都可以,不能是他!”
越心右手如鹰抓般隆起,只见那那冰蚕如被一股力道吸引着一样,立刻回到了越心手掌之上。
纵使越心再不解风情,也从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那一脸的慌乱和那句“谁都可以,不能是他”看出来:这个男子在她眼里有着重要的地位!
收回冰蚕,越心一脸淡漠,对跪在自己面前的杜雪衣道:“小姐请起。”
杜雪衣从地上爬起来,扑到海宝身边,伸手解了他的穴道,使劲地摇晃着他,道:“海宝,你感觉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越心冷冷道:“不过失了一点血而已,死不了的。”
海宝只觉得身上有些乏力,并没有其他不适,想起刚才她脸上慌乱的神色,一阵感动,握起她的手,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你放心吧!”说完给身边的墨夕解了穴道。
越心冷冷道:“不想死的话,就管住你们的嘴巴!”说完转身要走。
墨夕道:“站住!”
越心站住,也不回身,也不说话。
墨夕道:“你那冰蚕徜若再要害人,我们还会想办法,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越心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