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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恒把叶小石叫出来说事情,叶小石很快就看出来了,这个家伙所求甚大,所以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哪知道这家伙关子卖得深沉,竟是一直拉他喝酒,还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搞得他更加云里雾里、忐忑不安了。
要不是知道这家伙性取向从来正常得很,他都觉着这家伙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不良企图了,那小模样,太像哄骗小鲜肉的不良大叔了,虽然这家伙……长得也挺鲜的。
两人不要下酒菜,喝了许多酒,叶小石还好,罗恒就有些高了,然后这家伙就开始……脱衣服。
叶小石瞬间就紧张了,结巴道:“你丫……想干嘛?”
罗恒脱掉外套,脱掉内衣,露出一身从外表绝对看不出来的精悍肌肉,肤色是古铜色的,上面刀疤纵横,好似一幅浓墨重彩的写意泼墨,泛着股子原始生硬之气,此刻的他看起来,跟眉宇间那股子温润气度再也没有丝毫勾连,而好似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野兽。
“石头,你觉着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罗恒浅抿一口酒,以从来没有的正经语气说道。
“你……”叶小石踟蹰良久,最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罗恒确实跟他以前认识的任何人都不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富二代官二代军二代,身上没有这些二代普遍的跋扈气质,但嚣张起来,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住的。
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凤凰男,没有那么多的怨天尤人、步步为营的阴险算计,但确实称得上是谨小慎微,拥有同龄人绝对不会有的谋略和胆气。
许多时候,叶小石甚至觉得……这家伙骨子里,不会藏着一个千年老妖怪的灵魂吧?
“我不是一个好人。”
罗恒思忖一会儿,给自己下了定义,“我是个杀人犯。”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眉宇间没有丝毫波动,好似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迄今为止,我杀过许多人。具体多少个,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没有一百个,也有五十个。我身上的伤,有刀伤,有枪伤,这些伤……我甚至不知道具体来自于那场战斗。”
叶小石深吸了口气,保持沉默。
他知道罗恒是个有故事的人,却没想到,这家伙背后的故事,不仅乏味无趣,还这般的血腥残酷。
这种场景,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不敢想象,也不能面对的。
“但归根结底,我还是觉得……我是一个好人。”
罗恒面色沉寂,继续说道:“你可能觉着我这种逻辑挺奇怪,但真心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一个杀人犯,却自我标榜,说自己是个千年难遇的好人,这事儿好笑吧?”
罗恒说完,自顾自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酒量不好,喝了点酒,就想多说几句,说没几句,自己却觉着鼻子发堵,很没出息的哭了。
他自然不肯承认,而是将这种蕴含盐分的水归结成包间里充斥着的劣质香烟的烟雾。
但归根结底,前世今生加起来,他的心理年纪,也没有超过三十岁。
是个人,都有自己脆弱的一面。
虽然他罗小爷是个心里装得下星辰大海的男人,是个强悍的男人,但他终归是人,而不是神。
偶尔的时候,他也会觉着自己活得……真鸡-巴累。
“罗恒,我能讲几句么?”叶小石掸了掸手中的烟灰。
“当然。”罗恒笑了笑,“叶小石同志,我誓死捍卫你自由发言的权利。”
叶小石也乐呵了,笑道:“罗恒啊罗恒,你总是这样的,有的时候,我宁愿看着你像个娘们儿一般窝囊一回,那时候我面对你反而没那么大压力。”
“压力?”罗恒不解。
“是的,压力。”叶小石点了点头,“罗小爷,我们年纪差不多大,但你做的这些事儿,哪一件给我做,我自诩都做不好,便是再给我十年,我可能也做不好。你看,我还经常因为苏芙蓉这娘们儿哭得死去活来,而你满脑子的星辰大海,跟你比起来,老子……真的很自卑呀。”
“扯犊子。”罗恒咧了咧嘴,“要不咱俩儿换换,我来做叶家大少,你来做做罗小爷?”
叶小石直接摇摇头:“老子只喜欢你身上的桃花,可不喜欢你身上这副刀疤枪痕勾勒出来的地图。”
“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罗恒一本正经地解释:“小爷我甘之如饴。”
“所以这就是老子自卑的地方。”叶小石叹了口气。
“罗恒,你这种人,天生就是为大场面而存在的,我似乎从来没觉着你为压力感到烦躁过,似乎这玩意儿,对你来说,就仅仅是动力而已,实在是太可怕了。”
罗恒这下是真心乐呵了,笑道:“扯淡,我没你说得那么强,不过是习惯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罢了,当然……你可以理解成这点我是继承我家老罗的。你知道在我们天南那小地方,别人怎么叫我家老罗的么,罗大愣子!那我就是罗小愣子,你说我一个愣子,天生脑袋少根弦,压力什么的,大概也只能理解成可以吃可不可以吃了。”
叶小石沉默起来。
他有些明白罗恒讲今儿为什么要跟他说这番话了。
谨小慎微如罗恒,愿意告诉你,他是个杀人犯,且杀了许多许多人,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在交心,全身心的信任,把你看做比手足还亲的兄弟,再不会考虑什么和背叛出卖沾边的事儿。
说实话,罗恒这份儿信任,叶小石很感动。
感动的同时,也是有些惶恐。
因为他再次确认,罗恒这次……所求甚大。
“说吧,罗恒,你想干嘛?”叶小石深吸一口气,正色发问。
罗恒拍了拍叶小石的肩膀,在桌案上倒上了两杯酒:“石头,我想搞垮一个人,需要你的帮助。”
叶小石端起一杯酒,跟另一杯碰了一下,就想喝掉。
罗恒却把他的手按住,说石头,这杯酒不是你想喝就想喝的,先想清楚。
叶小石想了想,笑道:“罗恒,我酒瘾是真心犯了,真心想喝你这杯酒,不就是想搞垮一个人么?这个人能有多牛?”
“挺牛。”罗恒比了个手势:“大概是一头黄牛加一头水牛,再加一头犀牛和一头蜗牛那么牛。”
“这么牛?”叶小石睁大了眼睛,“谁呀?”
“方致远。”罗恒沉声吐出三个字:“上海市第一书记,堂堂正部级大员。”
叶小石嗔目结舌,那可是方致远呀,下一届政府的内阁长老,确实……挺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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