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凤远征在听到云端两个字后,脸色一紧,竟一改方才随意的姿势,坐直了身体。年氏显然也发现了凤远征的这个变化,心里暗暗着急,觉得不能让凤灵犀太得意。于是轻笑着道。
“算起来,妾身嫁入凤府也有十八年了。到云姐姐进府,也与云姐姐相处了近十年,竟从不晓得云姐姐还会隔空打牛这门点穴法。”言下之意是云端根本不会隔空打牛,你还编个啥。
凤灵犀心里虽然知道云端会些武术,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但是隔空打牛是门点穴绝学,在凤灵犀幼年的记忆里,云端好像真的没有运用过点穴这么功夫。这样想着,不仅也汗了汗,自己是不是有些夸大了。但转念一想,自己都不知道,年氏又怎么可能知道。
就在这时,凤灵犀却听见了凤远征清冷不耐的声音,“云儿会的东西多了,区区一个点穴,她那么聪明的人,会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到这,凤灵犀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这是凤远征在堵年氏的话,看来凤远征真的是很相信云端。再看年氏脸色,那叫一个精彩,一会青一会白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不敢说,真真是气的不轻。
凤远征当着她这个小辈的面,都能这样说年氏,可想而知,云端与年氏在凤远征心目中的地位。这样想着,凤灵犀更加坚信自己做的是对的。
老夫人见事情偏了方向,轻轻咳了咳,大声道,“都说些什么呢,当着孩子的面什么都敢说。”语气之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是站在年氏这一边的。
年氏闻言,感激的望了眼老夫人,见凤远征也是满脸的尴尬。凤灵犀心里有数,这个家看着是年氏在当,但是她上有婆婆,下有弟弟弟媳,中间还有丈夫,做什么事自然还是得看凤远征和老夫人的脸色。
而老夫人和凤远征也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要想得到老夫人的支持,首先必然要得到凤远征的青睐。而想得到凤远征的青睐,又需得老夫人满意了才行。真真是大家族的悲哀。
老夫人见场面已得到了控制,便正着神色,对凤灵犀道,“你接着说。”
凤灵犀会意,接着道,“灵犀打伤了马,救下了孩子,孩子安然无恙。马车上有独眼龙头的标志。”
“是皇族的马车?”老夫人接上话道。
凤灵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三皇子宇文邑的马车。”
“哦”老夫人拖长了音,道,“宇文邑外表看着温文尔雅,但不是善了的茬。你在大街上公然冲撞他,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听到老夫人的话,凤灵犀着实呆了呆,这老夫人说话也太直白了些吧。先不说宇文邑贵为当朝三皇子,身份尊贵。更何况他外家还是成王,与年氏可谓是同气连枝。老夫人这样说,岂不是在打年氏的脸。
这样想着,凤灵犀不禁抬头望了眼年氏,果然年氏的脸色又不好了。但碍于老夫人的身份,又不好发作。
因为老夫人不仅是凤府的老夫人,还是当今圣上的姑母,宇文邑的姑奶奶。就方才宇文邑来时对老夫人的态度,估计老夫人就已经不高兴了。这样想着,年氏也释然了。毕竟成王年永泰只是她伯父,与她母家丞相府还是有区别的。
见到年氏的脸色由青转白,再恢复正常,凤灵犀心里明白年氏已经自我调节完毕了。但是老夫人贵为宇文邑的姑奶奶,可以随口指责宇文邑,她却不能,而且还不能在话中让人觉得她与年氏争锋相对,故而,凤灵犀沉思了会,才不紧不慢的道。
“回老夫人的话,三皇子在民间一向得民心,又为人谦和,能这样不管不顾的纵马狂奔,想必是有急事。而且灵犀也确实是冲撞了三皇子的马车,因而就亮出了身份,和三皇子聊了几句。”说到这里,凤灵犀故意顿了顿,望了眼老夫人的神色,见她脸色似乎缓和了许多,知道她还是在乎皇族前途的,怕宇文邑伤害百姓,影响宇文一族在民间的声望,才说出那样的严厉的话。
是而,夸张的道。“三皇子本来是挺生气的,但听灵犀说自己出身将军府,又说明了缘由,当即就表示不再追究了。”
凤灵犀这样说,一来夸赞了宇文邑,向老夫人表达宇文邑身为皇子,是十分爱民而且通情达理的,昨日那样鲁莽,完全是因为有急事的缘故,顺了老夫人关心皇族未来的心。其次,又搬出了凤家,宇文邑碍于凤府的情面不再追究,说明凤府在燕京城中还是十分受人尊敬的,顺了老夫人在乎凤家的心。
一箭双雕,想来老夫人也不会再追究这个事。
果然老夫人在听到凤灵犀后面略带夸张与调皮的话语,露出了和蔼无奈的笑容。凤灵犀浅浅而笑,却见凤远征望着她的神情满是空远怀念,心下不仅有了几分了然。
“接下来是不是三皇子跟你说了皇上的病情,而你又恰好懂些岐黄之术,就跑过去献宝了。”老夫人缓缓开口,神情不明。
凤灵犀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不明白老夫人这话的意思,心下揣摩了下,就没有马上接话。却见凤远征突然叹了口气,缓缓道。
“你懂些岐黄之术,我明白。你娘亲在世时,就喜欢捣鼓这些,你在她身边日日熏陶,懂些医术本也没什么稀奇。”说到这里,却话锋一转,声音严厉的道。
“可你错在你不该说自己师承孙思邈,那孙思邈是什么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这样胡说八道,可是欺君之罪。你知道我们凤家如今在燕京是什么处境吗?”
说完,也不待凤灵犀回话,就又接着道,“先不说你是不是师承孙思邈这个事,咱们就说皇上的病,你知道皇上患的是什么病吗?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都治不好?你以为凭着你那点治感冒伤风的医术,就能给皇上治病了?你这是在拿自己当儿戏,还是在拿凤家当儿戏?”
凤远征这一番话说得十分急躁,可见心中的愤怒。凤灵犀呆了呆,一时竟没有接上话。老夫人望着凤灵犀的目光虽有怜爱,但更多的却是责备。年氏就更不用说了,先是轻微的震惊,接着便是满脸的幸灾乐祸,又要极力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也是够难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