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滋滋地就地采了一朵野花，吹走露珠和小黑虫。
华尽眠精神一振，微微惊讶，“什么法子？”
“既然无法决定，那就由天定吧，到底该不该杀了黑猫。”我道出这话时已经揪掉一片花瓣，嘴中呢喃，“杀、不杀、杀、不杀……”
“……委实是个好主意。”
花瓣告诉我们，不该杀。
这个答案不尽人意，我又开始踌躇，要不要再揪一朵花？
华尽眠已然换来祥云，道：“花瓣告诉我们，不该杀不是我们想要的答案。”
那便是该杀了。
老王家院子破烂不堪，几块朽木歪斜在门旁，生出灰暗的花。泥地踩出几条走道，青石板翘出板角，毫无章序地铺盖，夹缝中杂草盛茂。晾的男服褴褛，女服彩耀夺目，这家是男卑女尊。
女主人养的黑猫也必然沿袭习惯，倘若他们在一起，月老鼠不知会受多少罪。
会不会每天背负洗衣做饭的职责……
我环顾四周，不见旮旯处月老鼠的小身子，正是下手好时机。
黑猫懒洋洋蹲在屋檐边晒太阳，打着哈欠，这般看去，那脸确实比身子大些。
但也不至于华尽眠说的锅盖脸。
“下手？”我试探性一问。
华尽眠颔首，抿了抿唇，“你下手还是为师下手？”
“石头剪刀布吧……”
我和他对视一望。
“恐怕你们皆无从下手！”
冷淡的声音突然划破深空，一抹萧凉突袭过来，巨大的冲力无意散开，光芒四丈，他从中缓缓走来。
一个俊雅的男子，鹤发童颜，若不是耳边两绺细长的白胡子，还真认不出是月老鼠。
“你何时修的仙？”华尽眠蹙着眉头问，“你平生不是最爱自由，如今甘愿被仙君赐官，束在九重天上？”
“我只是想要每年的侍奉，一品官每年可得一颗长生草。”
虽然不知仙界官职的侍奉如何划分，但长生草我还是略懂。仙人吃了颗助修炼，凡人吃了可延年益寿。
“那你不早说，我殿中的长生草数不胜数。”华尽眠这时充当好人了。
月老鼠自然懂得，他冷笑一声，“你会给我吗，你们不是想杀了喵喵？”
那只又丑又懒的大黑猫名为喵喵，听他这一喊我得留点精力去捡掉地上的鸡皮疙瘩了。
月老鼠必然会护黑猫到死，华尽眠也不想撕破脸皮，只得道一句好自为之带我离去。
临走前月老鼠对空传音，“华尽眠，这世上最没资格阻拦我的人便是你！”
这话说得无从追踪，我不知意义何在，华尽眠也肯给我解释，只能当做月老鼠气急言语罢了。
“勺子，如若有一天你爱的人弃你、责你、甚至拿剑指着你，你会原谅他吗？”
华尽眠大概是被月老鼠煽情煽多了，冒冒失失问出这一番话。
我未经历过情事，自然不知其中所以然，但若真有此事，我必然不会原谅。
“如果那人，穷极一生再去弥补呢？”他又问道。
知错能改是个好孩子。我只能这般回答，“改过自新，便应得到原谅。”
他忽然缄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