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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御兽诀(1 / 1)

今天的课是御兽课,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草地上,围着一个大木箱。

御兽课的老师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壮汉,千裳跟着他补过两次课后,就充分了解了这位看似粗犷的老师其实有着一颗极其敏感的玻璃心。

“金羽兽,”他说,“是一种观赏性妖兽,它们的攻击和防御能力都非常低,但嗅觉、视觉极其灵敏,动作飞快,这可以很有效地帮助它们躲避危险。”

他打开大木箱,里面的小东西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金子般明亮夺目的光,千裳凑近去看,发现它们长得就像刚出壳的小鸡仔,只不过它们的毛是金黄色的,而且长着三只脚。

“这里有精谷米,”御兽老师举起一只大口袋,“你们每人抓一把,按照我说的,不要惊动它们,用你们的精神和它们沟通。如果下课时它们肯跟你们走,就算成功。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大家齐声答他。

御兽老师给每人发了一只金羽兽。千裳把精谷米撒到地上,指望金羽兽能被食物引诱到自己身边来,但她那只金羽兽自顾自地刨着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千裳看了看四周,有一部分金羽兽正像她的那只一样刨土,更多的则是朝远处跑去,负责这些金羽兽的同学不得不跟着追过去,草地上一片鸡飞狗跳。凤魅的那只倒是在乖乖地吃米,难道是因为它们都是鸟类,同类相惜?

焱云舞和珩离墨的却是早已跑的只剩个影子了,他们只好满草地的抓。

看来自己还算是好的。

“你好?”千裳想了想,决定试着同眼前这只金羽兽沟通。但这只金羽兽或许是听不懂千裳的话,又或者听懂了只是不想回答,总之,它没搭理千裳。

千裳开始努力回想老师教的方法:要集中意念,用精神与它们沟通。

她在脑海里拼命地想“你好”“你好”“你好”,最后意念几乎变成一条直线了:你好——

“我听见了,你不用说那么多遍。”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是你在说话?”千裳吃了一惊,她的金羽兽依然在努力刨土,连头都没抬一下,千裳觉得自己是出现幻听了。正打算接着叫,那个小小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不是我,难道是鬼吗?”

“天气真好,是不是?”金羽兽终于肯抬起它的头,偏了偏脑袋。

“呃,是啊,”千裳说,力图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愉快,“嗯——你为什么要刨土呢?你不喜欢吃米吗”

“吃够了。”金羽兽用厌恶的目光瞅了一眼地上的精谷米,“他们天天拿这个喂我们,早就吃恶心了,我宁可自己挖虫子。”

“可它不是吃的很开心吗?”千裳指了指凤魅的那只金羽兽。

“它不是因为吃这个开心的,”金羽兽瞥了一眼,“凤凰是百鸟之王,它是在为自己遇上凤凰而开心,别说吃一次米了,吃一辈子它都愿意。”

千裳找不到别的话题了。

金羽兽运气很差,刨了半天也没找到哪怕一只虫子。他气愤地走到地上那一小堆精谷米前,开始嫌弃地挑挑拣拣。

“你不用担心,”它抬头对冲着它出神的千裳说,“我会听你的话的,你能和我沟通,我很喜欢你,你身上有一种让妖兽觉得安心的气息。”

“嗯——那太感谢了。”千裳说。

“不用客气,”金羽兽啄了啄自己的羽毛,“不过你能不能往旁边一点,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千裳立刻向左挪了两步,眼看着金羽兽吃够了,趴在地上晒起了太阳。

等到下课的时候,大多数同学已都能让金羽兽跟着走了。轮到千裳时,看着趴在地上好像睡着了的金羽兽,千裳就忍不住一阵担心。虽说它答应了自己,可是......看着它这副懒散样子,她怎么那么不放心呢?

她试探着朝前走了几步,原本睡着了似的金羽兽也站起来随着她往前走。千裳心下大定,左转、右转、直走......金羽兽全都一个不落的做了。

“你会飞吗?”她用意念问。

“把手摊开。”金羽兽吩咐道。

千裳乖乖照做,金羽兽翅膀一展,轻盈地落到千裳手上,引起一阵娇好吃,御兽老师夸奖地拍拍千裳的肩膀,险些把她拍了个跟头。

千裳高高兴兴地走回人群中,风艳气得牙关紧咬,她的金羽兽无论如何都不肯跟她走,风艳想踹它一脚,反被金羽兽一口啄出了血。她先前看见千裳的金羽兽趴在地上,只以为千裳也弄不了,正等着看千裳的笑话出出气,没想到变成这样,恨得她狠掐旁边的黄衣姑娘出气。小姑娘两眼含泪,还要拼命忍着不敢哭出来。千裳本来就对风艳有怒气,看见她掐人出气,便走过去道:“怎么,自己没本事,就拿别人撒气?”

风艳又狠狠掐了身边的小姑娘一下,这才傲慢道:“我掐我的,她受她的,关你什么事?上次的事,你还没受到教训?”

不说上次还好,一提上次被她打入禁山,千裳心头怒火飞涨:“不过是让你先好过几天,你当真以为我好欺负?”

风艳洋洋得意道:“管得这么宽,就没想过别人要不要你帮。明雀,说,你需要帮忙吗?”

小姑娘眼中含泪,怯怯道:“不需。”

风艳冷笑一声:“听见了吧,这儿没你的事儿!”

千裳冷静下来,抚了抚右手:“话说,我何时说过是为明雀而来?”

风艳一愣。

千裳轻轻一笑:“原来还有人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显示自己有多泼妇,真是平生仅见。”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嘲笑声,风艳脸上挂不住,正要反唇相讥,脚上忽然一疼,原来千裳的金羽兽趁她不注意来到她身边,狠狠啄了风艳一口。

“连你这个扁毛畜生也敢欺负我?”风艳大怒,扬手便是一道风箭射去,千裳哪能让金羽兽受伤,也扬手射出一道冰箭,与风箭相撞发出一声锐响。

“出了什么事?”御兽老师检查完其他人匆匆走来,千裳一把按住就要动手的焱云舞。她刚才动手是为了保护金羽兽,如果现在焱云舞当着老师的面攻击风艳,那麻烦可就该全推到焱云舞身上了。

一个小个子女生细声细气道:“老师,风艳攻击金羽兽。”

风艳脸一沉转身就走,那个小跟班忙跟上去。

千裳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急什么,日子长的很,我跟你的帐,慢慢算。

“孔雀族难道很厉害吗?”御兽课结束后,千裳回想起明雀的表现,不由疑惑。能来皇幼院,明雀自然也是皇族,即便地位稍低,也不该对风艳如此忍气吞声。

“不。事实上,孔雀一族并没有什么强大的实力。”凤魅道,“但孔雀族人生来貌美,因此他们常用与实力强大的妖族联姻的方式来确保本族地位。现任孔雀王,也就是风艳的母亲,是前任孔雀王最大的嫡女。她的几个妹妹分别嫁给了几个实力强悍的妖族。风艳敢这么嚣张,所凭借的不是孔雀族的实力,而是她几个姨母所嫁的妖族。”

“她们都嫁给了哪些妖族啊?”千裳很好奇。

“穷奇,梼杌,”凤魅黑着脸说,“还有凤族。虽然都未能成为正室,但她们以色侍人,自然多有得宠。”

“所以当初,风艳那么缠着你......”千裳猜测着,看了看凤魅的脸色,立刻住嘴。

“风艳的三姨母嫁给了我最小的皇叔,她的心思,我会看不出来吗?”凤魅冷冷一笑,傲气陡生。

“不对呀,”千裳又有了新的疑问,“不是说母孔雀都长得很丑吗?”

“你听谁说的?”这回轮到焱云舞惊讶了,“孔雀族素以美貌闻名于妖界,女性孔雀尤为艳丽,你从哪儿听说母孔雀长得丑的?”

千裳总不好说自己是从电视上看来的,干咳一声道:“很久以前听人说的,记不清了。”

因为千裳还要补课,所以没有和焱云舞他们一起离开。一看今天的课程,千裳又忧伤了——观星术。

清吟的屋子里到处都是星象图、星空模型、观星镜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厚重的黑色窗帘把窗子遮挡得严严实实,一股浓郁的令人几乎难以呼吸的香气从一只短小的蜡烛上飘来,蜡烛头发出的蓝色磷光照得整间屋子模模糊糊。

“我让你画的星象图呢?”清吟粗哑的声音响起来。

千裳把画好的星象图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清吟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浑浊的黑眼睛望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因为逃课,你失去了受到我这位伟大的观星师的照拂,也因此失去了命运的眷顾,但这,并不能成为你堕落的理由。”

千裳低着头,怕自己脸上的不屑被清吟看见——她的星象图可是经过久久认证的,清吟如此贬低她,也不知是她实力不足还是故意找茬。听两句骂没什么,万一她控制不住自己把老师给揍了,岂不是会被开除?而且,头上的琴印灼灼发烫,心里蠢蠢欲动的声音分明在劝她动手——笑话,难不成真要受你们的控制?

好在清吟很快停止了对千裳的侮辱开始上课,这才让千裳松了口气,抹去了额上的汗——刚才,她真的觉得自己就要控制不住心里的那个恶魔了。

回到青狐峰,千裳想起很久以前买的那本《御兽诀》,她把这本书买回来以后就没再看过,一直扔在指环空间等着落灰——幸亏这里不落灰。

翻开《御兽诀》,只见第一页写道:

御兽之道,亲和为先。与所御之兽进行精神沟通,使其产生信任,从而建立感情纽带,方可御之。御兽契约二,一曰天地,双方主仆,控制最强;一曰玄黄,双方友人,合作为重。契约既成,则有印记刻于额头,片刻即没入体内。御兽既为对敌之用,则兽之忠诚高于一切,必附手段以控其神智。故攻身为下,攻心为上;玄黄为下,天地为上。

千裳又往后翻了几页,决定测试一下自己的妖兽亲和力到底有多高。

她推开窗子,四下里一望——嗯,不多不少,树上正好蹲着一只乌鸦。她像白天一样把意念集中成一条线,努力让乌鸦感知到:“你好你好你好——”

乌鸦拍拍翅膀“嘎”地大叫一声。“吵死了!”一个声音在千裳脑海里炸起,“还让不让乌鸦睡觉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千裳连忙道歉,“我不知道你在睡觉。”

“大半夜不睡觉,你叫魂啊!”乌鸦“扑棱棱”地飞进来落在窗棂上,十分不满地歪头看着她。

“呃,我只是想试试我的妖兽亲和力怎么样。”千裳实话实说。

“既然这样,”乌鸦的怒气转为了兴趣,“你的妖兽亲和力还真还挺不错的。”

“真的吗?”千裳很兴奋。

“你妖兽亲和力不好,能把我吵醒吗?”乌鸦不耐烦地咂着嘴。

千裳此时顾不得自己挨损,急切道:“那你知道我的妖兽亲和力是什么等级的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妖兽。”乌鸦懒洋洋地理了理毛,“不过你既然连普通动物都能沟通到,还到了把我吵醒的程度,想必妖兽亲和力也不会低。”

千裳愧疚道:“这个,真是抱歉啊,我真的没想到你在睡觉。”

“算了。”乌鸦大度地一挥翅膀,“我们乌鸦可不像那些孔雀一样小心眼儿,这点儿小事算不了什么。”

千裳听着好奇:“怎么,你们也不喜欢孔雀?”

“当然了!那帮大尾巴鸟仗着自己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毛,整天嘲笑我们乌鸦难看。”乌鸦愤愤地说,“呸!我们的毛才最好看呢!我们的毛可是纯黑的,又光滑又乌亮,比那些杂毛好看多了!”它看着千裳展开翅膀,“你说,我们乌鸦和孔雀哪个好看?”

“当然是乌鸦好看!”千裳忍笑忍得几乎内伤,不过,要是拿风艳和乌鸦比,那她的话可就是真心的了......心灵美也是美嘛。

“我就知道。”乌鸦得意地收起翅膀,“总有一天妖界会被乌鸦的美震撼到的!”

“是啊是啊,比起你们孔雀那点姿色简直不值一提。”千裳想象着风艳听到这番评论后的表情,不得不转过身去,以免乌鸦看到自己笑的不成样子。

就在这时,桌子上的锦盒发出一阵幽蓝色的柔光。

千裳止住了笑。

“别说了。”她说。

“......孔雀这种自大狂......”乌鸦正说得开心,没注意到千裳的话。

“别说了!”千裳把声音提高了一度。

“......总有一天——你说什么?”乌鸦愕然地看着她。

“别说了,”千裳死死盯住那团柔光,不敢移开视线,“你安静一会儿。”

锦盒自己打开了,一只小小的玉石箜篌飘出来,慢慢变大,最后化成了一个十岁女童。

“宫商!”千裳扑过去,“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整整二十年!”

“她是谁?”乌鸦又叫起来,扇动着它的翅膀,“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它激动得哇哇大叫,但宫商只听见一阵鸟叫。

“千裳,”宫商看了一眼乌鸦,“我只是暂时苏醒,很快就要再次陷入沉睡。”

“什么?”千裳抬起头,“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彻底痊愈?”

“我需要一副汤药。”宫商眼里闪着慧黠的光芒,“很简单,药引子是乌鸦的羽毛。”

千裳一言不发,转身就朝乌鸦走去。

乌鸦聒噪的声音终于停止了,像是有谁掐住了它的脖子。

“不,不行,”看着千裳越走越近,乌鸦又开始大叫,“你不能拔我的毛!”

“只是几根毛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千裳面无表情道,“你们乌鸦不会像孔雀一样小气吧?”

“那也不行!”乌鸦惊恐地扇动着翅膀飞到了窗外,“我绝不会让你拔我的毛的!”它迅速消失在夜空中。

千裳终于忍不住乐了,她走到宫商身边:“现在安静了。”

宫商点点头:“我刚才说过我只是暂时的苏醒,很快就会再次陷入沉睡——”

“什么?”千裳惊愕地望着她,“我以为你只是吓唬乌鸦开玩笑的!”

“乌鸦羽毛做药引的确是玩笑,”宫商沉静道,“但我确实还没有恢复。那天的控魂之术已经超过了我的极限,我的弦已经有断裂的趋势了。想要彻底修复,必须要用玉灵脂。”

“玉灵脂?”千裳还在想这是什么,宫商身上已经发出了幽蓝色的光。

“等一等!哪儿能找到玉灵脂啊!”千裳喊起来。

宫商没有回答——她已经重新变回玉石箜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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