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不远的路途,在桐月有意的磨蹭之下也走了好一会儿,因为范桐月看得出来,白明玕这么久没有回过家,有些近乡情怯,比平时话多也是在掩饰自己的激动和伤心。因为,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再远的距离,两个人也一步一步到了。房子周围围着近两米的石头围墙;古朴厚重的木门上被岁月刻下了深深的烙印;门环、铁链和锁已经锈迹斑斑,即使有钥匙也打不开了;门边摆放着两块石头,仔细看甚至隐约发现上面还有花纹;抬头看看门头,可能以前挂着两个灯笼,现在只剩两根生锈的铁链子在摆啊摆的。
“冰块竹,咱们怎么进去啊?我已经迫不及待看看里面什么样了,能在这么个山村看见这样的房子,比看见别墅还令人惊叹呢?”
“撬锁。”又恢复惜字如金的态度了。
“啊!也是,也没别的办法。你撬吧,但别把门弄坏了。我还挺喜欢这门的。”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只见明玕上前,用一根木棍别在链子上,双手抓住木棍拧来拧去,“噔,”最后一个用力就将铁链子的一个环拧断了,瞬间就将旁边本来在看好戏的桐月震撼了。
“啪啪啪……”桐月拍手起哄,“冰块竹,你这手儿太令人惊艳了,你的木棍简直可以媲美砍断陨石铁链的倚天剑了!”见明玕摘下铁链想推开门,忙拦下,“等等,我来开。”
明玕把开门的位置让开,桐月双手放在两个门扇上,对着身后的明玕笑道,“现在,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回家喽!”说着双手一个用力就把门推开了。
“哗---”一个不防,桐月就被门上长年累月积累的灰尘浇个满身,桐月和明玕瞬间就呆住了,一时鸦雀无声。
范桐月转过身,只见她从头到脚的一身灰尘,除了一双怒瞪的眼睛,脸上灰朴朴的一片,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灰尘就被从鼻子嘴巴上吹了出来,脸上的土因为表情扭曲也刷刷的往下掉。
“嘿嘿---”看到桐月的一身狼狈,冰块竹竟然被逗得笑出了声音,那犹如冰雪融化春天般的笑容瞬间把桐月濒临爆发的怒火浇灭了。从第一次见白明玕,桐月就知道他肯定经历过什么,否则不会有那种如同古井般似乎惊不起半点波澜的眼神,那是一种能熄灭一切热情地冰冷,一种无论什么都进不去心底的绝望。
桐月觉得很幸运来到这里,这片山水真的很神奇,似乎能让人放下一切,不论是多么痛苦的过往。
桐月脸色平静地走过去,伸出一只手向上摊平,猛地吹了一口气,然后趁其不备,猛地伸出灰不拉几的手拍在冰块竹的脸上,瞬间五个灰手印就印到了冰块竹僵硬的脸上,最后,一把抱住白明玕,将身上的土使劲地往他身上蹭,这下,冰块竹的身子也僵硬了。
看着冰块竹同样灰朴朴的一身,跳到一边的桐月立刻笑得直不起腰,“叫你笑我!叫你害得我弄一身土!亏你还是特种兵呢,反应力那么差!活该……”然后就跑进院子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看着脏兮兮的手,明玕会心一笑。好像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自从离开部队,在外面晃荡了几个月都没有感觉过一丝轻松,可是自从回到家乡,碰见这么一个难搞的女人,自己的生活似乎不再是灰色,也不再是单纯的绝望。
半天没有听到院里传出声音,白明玕担心地快步走进去。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就被范桐月冲过来一阵狠揍,“不肖子孙,我要代替你爷爷惩罚你!让你这么多年不回家!让你这么多年不好好照顾祖辈家产!看看你把这个家糟蹋成什么样了……”
看得出来,范桐月学过一些咏春,当然这点程度对于白明玕来说不值一提。他压抑住自己反击的条件反射,一边用胳膊卸掉一部分的力道反抗着,消磨着桐月的力气,一边观察院中的环境。
记忆中的院子如今已经面目全非,地面上石板的缝隙中长满枯黄的野草,落叶铺了厚厚的一层;院中的葡萄树架已经塌了一多半,将树架下的井堵上了;院中一人多粗的大梧桐树枝桠上落满了乌鸦,看见人进来“呀--呀--”地乱叫着,显得格外萧瑟;南墙墙根种着的植物已经枯死,只剩下满地的疮痍;院子东边以前应该种着很多的花草,也因为没人打理而被野草占领;北屋的两层砖瓦房还算完好,但其两侧的瓦房房顶塌了一半;窗户上的玻璃全都破碎不堪,向屋里灌着瑟瑟的寒风。
等桐月累得打不动了,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这……这房子,咱们怎么住啊?还有午饭呢?我快饿死了……”流出的汗将桐月的脸画成了花猫脸。
“我们先洗洗,然后我去买吃的。下午先收拾一下,晚上就能住了。”话实在没有什么底气。
桐月气狠了,话脱口而出“哼---等着吧,今天晚上你爷爷会来骂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