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他会死的”蓝桑挡在沈文程面前,对着莫修大喊,也是哀求。
“蓝桑,在他来找你,想把你带走,在你跟着他走出那间房子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这一刻。”莫修眼底嗜血的光芒因她的哀求更浓了,“我说过,想抢走我女人的人,只有去死”
在挥拳痛打沈文程的时候,莫修只想着发泄心中的怒火和嫉妒。他没想太多,直到这一刻蓝桑提起了“死”。
对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莫修还能让他走上刑场,让他死在另一种形式下。可是,对于沈文程,对于这个要从他身边抢走蓝桑的男人,要想毁灭他,想让他彻底打消觊觎蓝桑的念头,只有让他去死
既然这双手迟早要沾上血腥,那就从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身上开始吧
想到这里,莫修狭长的眸眯得更加冷冽了,拳头也攥得更紧了
他眼底突变的光让蓝桑打了个寒颤。
他是认真的他真的会打死沈文程
不行,她绝不能让沈文程因为自己而死从有记忆开始,她身边最重要的人,除了钟嘉年,便只有沈文程了。虽然因为一次事故,她和沈文程分开了很多年。可是,再遇到,再想起曾经在孤儿院他对自己的照顾和帮助,蓝桑心里依然有对沈文程浓浓的感激。
而且,在相遇之后,沈文程一直陪伴着她和钟嘉年身边。钟嘉年在监狱里去世,也是沈文程出面,和她一起运回了钟嘉年的遗体,得以安葬。
又是沈文程,在那之后的日子,一直陪伴在无比悲伤的她身边。她说要找莫修报仇,虽然沈文程反对,可他还是默默地为她做了一切。在偷到宝石后,是沈文程陪她“逃亡”到了国外,一如既往地照顾她。而现在,他又是为了找她,为了救她,才会落到如此境地。他对她有恩,她怎能不管他,怎能看着他去死
蓝桑双手紧紧护着已经快要昏迷的沈文程,晶莹的双眼看着莫修,带着难以言喻的无奈和悲伤。
她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是想打死他,就先杀了我吧”
这一刻,看着她坚定的目光,莫修听见自己牙根咬得咯咯的声音,也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竟愿意为了别的男人去死
她怎敢对着他,愿意为了别的男人去死
那他是什么,对她而言,他莫修到底算什么
他曾经以为她对自己动心了,曾经以为她就要爱上了可如果她的爱,是可以当着他的面为了别的男人去死,那她的爱到底又是什么
是他自以为是了吧
是他忘记了这是一场游戏,忘记了他们是怎样走到今天的,是他先失了心,才会陷入死局
“别以为我舍不得杀你,蓝桑”
沉默后,莫修咬牙切齿地低吼。
他攥紧的拳头没有松开,因为此刻他的心早已和拳头一样,缩成了一团。
太冷了,身体、血液,都那么地冷,他只有把心紧紧地缩成一团,才能抵御疼痛,才能忘记疼痛
他的低吼,让蓝桑剧烈地颤了颤。
就在今天早上,他还把她抱在怀里,还温柔地唤她“我的小蓝桑”,可到了现在,他也能冷漠地握紧拳头,说他不会舍不得杀她
原来他真是这样一个男人。欢喜时把你捧在手掌心里,不欢喜时又会无情地抛弃。当新鲜不在,她对他,又还能有什么呢
苦涩地笑了笑,蓝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吐出了一句,“动手吧。”
之前还在赌,赌他对她的疼爱,赌他对她的在乎,赌他会因此放过沈文程。
可是此刻,她不赌了。没有力气去赌了。
他都不在乎她的生死了,她又何必在乎
看她闭上双眼,好像平静又坚定地等着他动手,等着迎接死亡,一股无名的怒火急速攻心,莫修猛地伸出手,向她的喉咙掐去
在手指离她修长的颈脖只有几公分的时候,莫修戛然停下了。
他舍不得,还是舍不得不管她有多令他失望,有多令他痛苦伤心,他都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结束她如此鲜活的生命,舍不得以后再也见不到她,即便带给他的,依然只会是痛苦
是他输了,再一次败在女人手里,再一次输给了爱情他似乎还是当初那个无用的懦夫
不他不会输经历了这么多,他再也不会是当初的莫修了绝不是
当初遭遇的背叛,他选择了投降,选择了逃走。可今天不会了
她给他的痛苦,他一定要如数讨回来
莫修要掐住她脖子的手,转而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从沈文程身边拉开了。
“蓝桑”快要失去意识的沈文程,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看到蓝桑又回到了莫修手里,努力唤着,也好像在努力地想要吐出什么话来。
可他还没说完,腹部又被人狠狠踢了一脚,连滚了好几下。
“沈文程,我可以饶你一命。不过你要记住,蓝桑是我的女人,即便是我不要了,也绝不会给你”
“你们”沈文程刚说出两个字,终于还是彻底地昏迷过去了。
莫修收回狠踢沈文程的长腿,回头对手下说,“把他带走,找个医生看看,然后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他走”
“好的,社长。”手下迅速答应。几个男人便把已经昏迷的沈文程抬走了。
他没有杀她
可他也说了,他会有不要她的一天
蓝桑倏地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莫修。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他对她多少是在乎的,还是该悲伤自己难逃被他抛弃的一天
而这一秒,他却避开了视线,只是伸过胳膊,粗暴地把她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往别墅走去。
他走得很快很急促,迈大的步伐颠得她有点头晕,胃也在翻腾。
“莫修”蓝桑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吐出声音时,他已经走进了卧室,摔上了房门,也把她重重地扔在上,扔得她眼冒金星。
“莫修”当他粗暴地撕开她的衣服时,蓝桑忍不住惊叫着,想要从他身下离开。
她不要他这样对她,不要他像从前那么对她
“怎么之前还很听话,现在是要为另一个男人守身吗”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刚才她挡在沈文程面前,愿意为沈文程去死的画面,嫉妒成狂的莫修,已经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粗暴,也懒得去分析蓝桑此时抗拒的原因。
他只想占有,只想用结合的感觉去填补空虚,而她此刻该死的挣扎只会让他更加失控,甚至失去理智
他依然在撕扯,更加粗暴,故意弄痛她,低吼着,“你别忘了,沈文程还在我手里我可以放了他,也可以让他现在就去死你不是为了他连命都能不要吗那就满足我,满足我的一切,做我的奴隶,到我腻了的那天”
他会腻的,总有一天总会对她腻味的一个欺骗他、不值得他去爱的女人,他绝不会让自己深陷,绝不会让过去的错误再来一次
只要时间再久一点,只要对她的一切都疲劳了、厌倦了,他就一定能全身而退,一定不会因她而怒、而痛、而爱了
剧烈一颤,蓝桑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猩红决然的眼眸
终于,她放下了想要抗拒的手,也放弃了挣扎,任他侵入
是为了平息他的怒火,为了沈文程,但更多的,是心里涌上的绝望和哀伤
她爱上了,交出了心,他却只要她做奴隶,要她臣服然后,便让她等待被抛弃
也许自始至终他要的就是这个,为了报复她曾给的屈辱,为了征服一个不爱他的女人,为了享受男人本能的荣耀
身体在痛,被他粗暴地折磨,可再痛也痛不过此时绝望的心
一个激灵,蓝桑从迷迷糊糊的恶梦中惊醒。
下意识的,她伸出手,想和曾经一样感受身边温暖的温度。
可是,那里空空的。温度也是冰凉的。
倏地睁开眼睛,蓝桑也猛地坐了起来,四下看着。
这一瞬的惊恐她无法形容,她以为她被抛弃了,被他抛弃了
“醒了”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阳台的方向传来,那道修长的身影也出现在蓝桑眼前。
太好了他在这里
此时,蓝桑完全忘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只是雀跃着莫修的出现,他并未离开。
“莫”
“穿衣服起来。”
她刚要扬起笑容,刚要唤出他的名字,却听见他的声音更加冷冽地传来,还有一堆东西从他手里摔了过来,扔在她面前。
蓝桑怔了怔。但心痛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时,她也清楚地想起了昨天的每一幕,他说的每一句话。
看了看那个已经一身笔挺西装、目光淡漠的男人,蓝桑又低下头,看着被他摔倒自己面前的东西。
那是衣服。是一套奶白色的女士西装,很职业的风格。
他让她穿上这个干什么
蓝桑不由疑惑地看着莫修。
“穿上衣服去公司。”莫修冷冽的眸光锁着她的,倨傲如王,“从今天起,你是我的秘书,也是我的私人助理。你要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为我工作。”
去公司上班
蓝桑咬住了唇。
不管他打的什么算盘,她都知道他不是善意的。他清楚她的过往。她的学业是一塌糊涂的,即便在国外上大学,也因为想跟随钟嘉年,她自己休学了,到现在都没完成。她只会偷东西,只有还算灵敏的身手,她根本不懂公司,不懂商业,她怎么能待在公司里上班
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工作。
他想要的,是更多时间地奴役她吧,为了他心中还未散尽的怒火
“点半上班。”莫修看了看手表,扬起的唇角依然没有任何温度,“你觉得你还有很多时间在这里浪费吗还是你打算不管你的沈文程了”
在说最后一句话时,莫修几乎咬碎了牙根。
又是一颤。
不是因为他提到了沈文程,用沈文程来威胁他。而是他此时说话的语气,让明明温暖的空气温度,结了冰霜一样,让她冷到了极点,让她不由地冷颤
她已经分不清是为了沈文程这么做,还是根本就是她自己想留下。总之,现在的局面,她只能承受,只能面对了
蓝桑终于拿起了面前的衣服。
“我穿衣服。”她的声音低低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
他就这样站在边,直勾勾地看着她,叫被子里浑身的她,怎么去穿。
“又不是没看过。”明知她是什么意思,莫修没有转过身,反而在边的一个躺椅上坐下,眯了眯眸,冷哼一声,说,“穿吧。”
他交叠着长腿,靠着躺椅的后背,撑起的胳膊托着一边的脸颊,就那样看着她,仿佛在等着看一场表演,仿佛在等着欣赏自己的玩物。
这是一种无声的羞辱。
蓝桑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她顿了顿,又咬了咬牙,终于掀开遮掩着自己的被子,从上下来。
就当他不存在吧
心里不停地说着,不停地念着,在去拿内、衣裤的时候,在穿上衣服的时候,背对着莫修的蓝桑,几乎要紧闭上双眼了。
可不管她怎么默念,身后那两道冷冽的目光依然能让她清楚地感受,依然能让她全身不停地颤栗,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要被凝固了一样
越是想快点,她的手指就越是抖得厉害,本来一两分钟能穿好的衣服,她几乎用了快五分钟
“想用这种方法引诱我吗”在她终于快要穿好的时候,他的声音带着嘲讽的笑意传过来,“我只能说你的手法太笨拙了,一点美感都没有,让人毫无兴趣。”
正在系纽扣的手指,倏地顿住了。
她的脊背也陡然僵直了,散着一头浓密黑发的背影,看上去那么无助
“点半,我要准时看到你在公司,否则后果自负。”
话音落下,她听到他从躺椅上站起来的声音,听到他稳健步伐的声音,也听见卧室的房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强撑的身体在那一刻,软软地跌坐在边。
很快,她又听到楼下汽车发动,然后急速驰骋离开的声音。
让她去公司上班,却又故意丢下她,让她独自前往
蓝桑知道,他对自己的惩罚,对自己的无情,开始了。
等他对自己完全腻味的时候,她和他那些曾经有过的女人,也就没有区别了
这是他说的,直到他腻味的一天
一滴,两滴
当指尖感觉到湿润,当掌心感觉到从温热到冰凉,蓝桑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搭在腿上的掌心已经一片湿润了。
手指不自禁地抚上面颊,原来,那里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二次这样流泪。
一次,是钟嘉年的去世。
一次,便是现在了。
原来,不是只有生离死别才会让她如此悲伤。
原来,真正的爱情,就是交织了这样的泪水。哪怕没有任何感知,也能不停地流泪,流泪
因为这场刚要开始的爱情,已经注定了悲惨。
因为爱上这样一个无情无心的男人,结局只能是凄凉
狭长的黑眸还是忍不住从左边的后视镜里看了看,看着那栋已经被甩在车后、越来越远的别墅。
该死
收回视线,莫修的手指更用力地握住了方向盘,握得指节发白,也不由地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这一句咒骂,他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蓝桑。
他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矛盾和迷茫之中,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了
就好像,让她去公司上班,让她成为自己的私人秘书,从早到晚地待在自己面前,莫修不知道是自己想就这样看着她,还是想在经过这样的朝夕相对后,对她腻味的速度会更快些。
他想要她臣服,想要她乖乖地听话。可是她若真的听话,他又会想到她是为了沈文程,为了另一个男人做她其实不愿意做的事情,这更会让他极度气恼、嫉妒
是他自己要坐在她面前看她换衣服的,要用这种无声的方式羞辱她。可是,看她地走下,去拿被扔在一边的内、衣裤,看到她雪白莹润的身体在眼前晃动,看到她背过去了身体却还是无法遮掩的曼妙曲线,看到她好像柔弱无助地轻轻的颤抖看到的这些所有,都足以让他热血沸腾
想羞辱她,反倒是他先按捺不住了
在快要忍不住冲过去,把她重新扑倒的时候,莫修狠狠掐了一下自己
他绝不能在这时候认输,绝不能让她知道,其实她对自己是有多大的力
恨自己的没出息,莫修蹙紧眉,故意嘲讽地说出那番心口不一的话,然后气恼地摔门走了出去。
其实在楼下,莫修放慢了上车的步伐。
如果她从房间里跑出来,追着他,他会心软,会让她上车和自己一起去公司。
毕竟这个别墅离公司很远。因为附近住的都是有钱人,不需要公共汽车和出租车,所以没有他的汽车,她很难准时到达公司。
可是,她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一直到他发动汽车,她都没有出现。
气恼自己为什么到此刻还要对她心存念想,还要对她心存仁慈,莫修一脚踩下了油门,让汽车更快地飞驰出去。
“点五十四分。你迟到了。”
电梯到了顶层,电梯门打开,那个斜倚着立柱的男人,斜挑着眉看她,在眼底划过一道看不清的光后,露出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蓝桑当然知道她迟到了
没有私家车,附近又没有公共汽车站,没有出租车经过,从十几公里以外的别墅赶到这里,她怎么可能不迟到吗
“对不起。”蓝桑咬了咬牙,没有抗议他无理的要求,也没有抵抗,只是轻轻地道歉。
穿上西装,来到他的公司,蓝桑知道自己此时扮演的角色,是他的秘书,他的私人助理。
如果安排这样的游戏,是他的嗜好,她愿意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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