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皮卡穿过枯黄的沙丘,碎石和沙砾被卷到空中,在轮胎后面扬起黄色的尘土。尼罗河的西岸支离破碎,被遗落的沙漠,卢克索的死者之城,只剩下裸露的荒土,干枯的建筑和粉沙般干燥的大地融为一体,就像把整块颜料未经修饰地甩在画布上,迸发着单调得和谐得令人震惊的色彩。
经过几栋珊瑚色的老房子,车窗外有几个孩子正在坎坷不平的小路上疯跑,而整个世界似乎都在验证一条残酷的真理:孩子——这片土地上最可爱的人,他们长大以后都会变得懒惰贪婪,变得不讲信用。
皮卡驶出这段崎岖的小道,停在一座如古堡般坚硬的双层建筑前面。这座房子的外墙显得破旧粗燥,进口的木门外边还设置了一道镂空的铁门。视野里的一切,只剩下比古朴更单调的浑浊。
在银蛇商会,驻守安全屋的“使者”被称作管家,他们处于商会这个庞大网络的最底层,和其他的重要成员之间没有任何往来。不过管家的工作又极为重要,因为他们能在特殊的情况下为商会成员提供临时援助和补给,不过他们无权询问来访者的身份,暗号口令只是识别来访者级别的凭证。
皮卡的引擎停止转动。科尔打开车门,他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背心,手臂和肩膀上的瘀伤被阳光晒得滚烫,挂在脖子上的刀片形挂坠就像他身体一样轻捷犀利,他在沙丘上走了几步,浑身上下仍在伴随着难忍的扯痛。
下车以后,卡茨快速走到这座老房子门口,他朝四周看了看,一切都非常平静,那漫无边境的黄色。卡茨在门上敲了三下,大概等了十秒钟,里面的那层木门打开了。一个黑人探出头来,和卡茨对了两遍口令之后,他打开镂空的铁门,说:“欢迎回家。”紧接着,他退到旁边让出整条入口。
通过木门以后,马上就能听到电风扇嗡嗡的响声。这房子很宽敞,光线明亮,但布置得很简陋,有点像在战争中被洗劫一空的豪宅,客厅里稀疏地摆放了几样老式家具,花瓶里插着几束沾着灰尘的塑料假花,餐桌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墙角裂开缝隙,苍白的地砖变得残破。
卡茨在客厅里转一圈,他问:“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是的。”那黑人说:“而且他知道你们会来,所以提前告诉过我,不过现在他正在楼上审问一个腿部中弹的女人。”
“他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大概一小时前。”
“但我没在外面看到他的车。”
“我已经叫人已经把它拖走了,都是信得过的人,我们达成了协议。”
卡茨点点头,“这里有医药包吗?”
“当然有。”
“我的朋友受伤了。”卡茨拍拍科尔手臂,然后又对黑人说:“你去帮他上点药。”
“明白。”随后黑人管家走到科尔面前,他伸出一只手,说:“请跟我来。”
接着,缄默的空气继续沸腾着。
奥斯陪着科尔跟黑人管家去了另一个房间,而卡茨顺着楼梯走向二楼。这里的楼梯间很狭窄,光线也变得幽暗,不过气温也没有客厅里炎热,上到一半的时候卡茨就注意到二楼的那些房间全都关着门,只有中间那扇门底下的缝隙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线,那种感觉有点像贫民窟夜店的私密包间。
卡茨走到那扇门前面,他停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在房间里低语,他相信罗本,所以才会让他经营高脚杯夜店,而清迈的生活也让罗本学到了经验,卡茨看得非常透彻,残酷必须搭配经验和技巧才能发挥作用,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为他所用。
温度又下降了一点,卡茨正准备敲门,那扇门就没有预兆地打开了。罗本站在里面,他光着上身,粗壮的手臂上缠着绷带,强健的身躯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每一块肌肉好像都绷紧突出。
“我听到了脚步声。”
卡茨淡淡地笑了笑,“你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你想和艾森谈谈吗?”
“管家说她腿部中枪了?”
“她很幸运,子弹没击中她的骨头。”罗本看着卡茨走进房间,他问:“火车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有人想销毁证据,就用炸弹毁掉了那个白衬衣枪手的尸体,这是科尔的假设,我认为很有道理。”
“科尔没有上楼?”
“管家在帮他处理伤口。”
“他受伤了?”
“不严重,但你不能拿他和你比。”卡茨随意的一拳砸在罗本的胸口上,“你没事不代表他也没事。”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护着那孩子。”
“这不是你应该思考的问题,罗本。”
“那艾森呢?你说过搭乘列车是为了调查匿名电话。”
“匿名电话是英国人的圈套,而艾森可能掌握着关于乌鸦旅的情报。你认为哪个更重要?”卡茨慢腾腾地说,“我知道巴迪塞纳在马尼拉会议上谈的那些事,所以我才会找你,因为我信任你,罗本,就因为这样我才让你经营高脚杯夜店。”
“但艾森为中情局工作,而现在他在我们手里。”
“我承认这次行动有可能造成很多隐患,这是因为我没有想到有人竟然会在车厢里引爆该死的炸弹!”
“中情局迟早都会知道这件事,即使不通过艾森。”
“艾森在哪儿?我要和她谈谈。”
罗本缓慢地吐出一口气,他打开洗手间的推拉门,“她就在里面。”
“你把她关在洗手间?”
“哈!水刑是高效的手段。”
卡茨没有说话,他走进洗手间,里面到处都擦着斑斑血迹,就像一个以暴力闻名的滥交场所。艾森的双手和双腿都被扎实地捆着,右腿上绑着一块带血的纱布,她动也不动地缩在墙角,头部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听到动静以后,她睁开眼睛,里面只剩下虚无、空洞和绝望。
“说说乌鸦旅?”标准的卡茨式冷漠。
没有人回答。
“听到了吗,艾森?”
“是的,我听到了。”
“那就请你继续。”
“乌鸦旅?”艾森摇了摇头,“我犯了不可饶恕错,但我不是乌鸦棋子,在香港我一直想着逃走,但这这似乎并不容易。”
“乌鸦旅想除掉你?”
“所以我来到了埃及。”
“你认为列车上的事情和乌鸦旅有关系?”
“我不知道。”她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罗本,“在火车上看到他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乌鸦旅的杀手。”
“他说你为中情局工作。”
“我不明白。你们是雇佣兵?还是什么该死的国际情报组织?见鬼!我真的已经受够了。”
卡茨点燃一根雪茄,“我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对方说你会在列车做一笔交易。”
“我想这里面有很多误会。”
“误会?”卡茨一声冷笑,他用手指触碰着艾森腿上的纱布,那些面就是子弹留下的伤口,他瞪着艾森的眼睛,“你真的这样认为吗,艾森?”
艾森的鼻子抽动了一下,泪珠在眼眶里滚动,“请不要伤害我,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在和谁做交易?和中情局?”
“我向他们寻求帮助,但没人能帮助到我,就是这么个他妈的事实!”
“和你见面的人是谁?”
“约翰。”她说。
“约翰?他是中情局特工?”
艾森点了点头,“他答应把我列入联邦证人保护计划。”
“但你是如何找到他的呢?”
“不,是约翰找到了我。”
“因为乌鸦旅?”
“没错。”
“所以你拥有关于乌鸦旅的情报?”
“我只是……只是想退出这些该死的事。我的朋友被杀了,你肯定听说过新世纪摩厦的事。”
卡茨把手从埃森腿上的绷带上拿开,问:“05号包厢里发生了什么?”
“那时约翰就在那儿,我要求他把我列入证人保护计划。”
“还有个持枪的男人。”他说。
“那家伙自称列车安全员,说正在调查列车上的谋杀案,不过那是谎言,他的目的就是骗我们打开包厢门。也许他想要杀我,或者想要杀约翰,我不知道,总之他没有成功,约翰杀了他。”
“你和约翰见面只是想退出和乌鸦旅的纠缠?”
“是的,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你并没掌握和乌鸦旅有关的情报,但约翰却答应了你的要求?你的意思是你欺骗了中情局?”
沉默。
“你在撒谎,艾森。”
“听我解释……”
卡茨没有听,他撕掉艾森腿上那块纱布,手指对准伤口的位置猛烈地摁了下去,鲜血顿时就从还未愈合的伤口底下冒了出。艾森发出一阵惨叫,但惨叫很快就变成了抽泣和嘶叫,最后变成了无力的喘息,她浑身都在颤抖,在痛苦中任由卡茨摆弄。
“求求你……”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看着艾森的那张扭曲变形的脸,卡茨仍然没有松手,他的手指已经穿进了皮肤,带血的鲜肉从艾森腿上的伤口中崩了出来,他痛恨撒谎的人,而这就是代价,他仔细研究着艾森的眼神,那真的很疼。
忽然,突兀的一次枪声,卡茨迅速把头转向身后看了一眼罗本。罗本正在朝洗手间外面看,但他依然站在那里,表情平静地就像死海一样。卡茨迅速放开艾森,同时站直身体,又是一阵痛苦的嘶叫,艾森蜷缩着身体和剧痛搏斗着。
“刚才是怎么回事?”
卡茨从腰上取出的手枪,迅速拉开保险,他和罗本都走出洗手间,轻声地打开外面的那扇房门。卡茨小心地探出身体,门外的走廊空空的,其它房间的门仍然继续关着,楼梯上也没有人,房子里一片死寂,安静得有点过头了。看到卡茨得手势,罗本也拔出手枪,他迅速走出房间,贴着墙壁来到楼梯间里。
事情有点不对劲,但肯定有什么人来了,可是刚才的枪声代表什么呢?楼下总共有三个人,但为什么只听到了一声枪响,而且还没有使用消音器。
卡茨跟在罗本身后,他们顺着楼梯向下走,两只枪口都对准出口的拐角,他们尽量放轻脚步,但地砖上仍然在不停地传出一种细微的类似摩擦后发出的那种窸窣的响声。罗本停在楼梯间的转角边上,从这里走出去就是客厅,就是这座房子里最炎热、最明亮的房间,那里的电风扇还在继续工作,不断地给这座巨型烤箱降温,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
卡茨屏住呼吸从罗本面前侧身擦过,光线开始变强,视野正在切换,他用手枪瞄准客厅,手指勾着板机,但就在走出楼梯间的瞬间,他忽然停住了,他不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有什么迫切的事情需要谈判。
空旷的客厅里变得紧张起来。
餐桌对面坐着一个留络腮胡子的男人,这个人的身材不算高大,但看起来结实精悍,而科尔神情紧张地坐在他旁边,后面还有另一个男人正用手枪抵着科尔的太阳穴。黑人管家和奥斯都背对着客厅,毫无疑问,他们受到了某种威胁和警告,都像雕塑似的面朝一堵墙壁站着。
留络腮胡子的男人抬起头看着卡茨和罗本,“把枪放下,我们谈谈。”
“让你的人也放下枪!”
短暂的沉默后,络腮胡男人笑了起来,他凑到科尔旁边,说:“看来选择你没有错,在这里你确实是一个重要的家伙。看出来了吗?他们都不希望你死。”接着他又抬起头看着卡茨,“我不会杀这孩子,现在你应该放心了,卡茨。”
“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说了……放下枪,你可以坐过来和我谈。”
卡茨做了一个手势让罗本站在楼梯口别动,他走到餐桌旁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森?格雷。”那男人说,“她在这里对吗?”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在她身上安装了追踪器。”
卡茨盯着他,“你就是约翰?中情局的?”
“啊,看来艾森已经对你们讲了,我以为她能抵抗更长一段时间。”
“真该死罗本!”卡茨走到罗本面前,“你直接就把那个**带到这儿来了?甚至都没有检查过她的身上有没有他妈的追踪器?”
“她身上没有追踪器,我肯定。”
“什么?”他转身看着络腮胡男人,“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告诉过艾森,如果她被人带走,就找机会把追踪器藏到带她走的人身上。”
卡茨随意地笑了笑,他迅速把手伸进罗本的裤包,从里面抓出一个纽扣电池大小的装置。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东西,然后走到餐桌旁边坐下来,他把这个装置“啪”的一声扔到络腮胡男人面前。
“你做得棒极了,约翰。”
“约翰?博斯科。”络腮胡男人说,“希望你不介意以这种方式知道我的名字。”
“请你的朋友不要用枪对着科尔的脑袋,他现在很害怕。”
“我不会伤害他,因为我需要他,也需要你。但这间房子里有五名商会成员,而我只有一名助手,所以我现在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让这次谈话能顺利地进行下去。我没有想到艾森在你们手里,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巧合,既然我在这里遇到了你们,那么今天就应该把接下来的事商量清楚。”
“你利用科尔来威胁我?”
“不,我没有威胁任何人,但我相信你应该清楚你们现在的处境。”
“因为追踪艾森是吗?因为她是中情局的人,而你们和巴迪塞纳有过协议,香港枪击案过后商会就不再过问艾森的事,是这样吗?”
约翰继续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你们怎么知道艾森会来埃及?”
“因为科尔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
“匿名电话?”他看着科尔,“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科尔换了一个坐姿,但那支手枪仍然顶在他的太阳穴上,“电话里的人告诉我……他说艾森……艾森会在昨晚出发的第一班ABELAEGYPT列车上做交易。”
“什么交易?”
“他没有说。”
约翰的目光又转移到卡茨身上,“你知道那电话是谁打的吗?”
“我认为那是英国人的圈套,因为之前有个名叫彼得?克里斯的MI5间谍想要招募我和科尔。而我几乎可以肯定,MI5的计划就是想让中情局误以为商会还在继续追捕艾森,就像你现在看到的情况一样。”
“按照这种思路,假如巴迪把这件事的责任推卸给你们,MI5就会主动给予你们援助,并能趁机完成招募……”约翰又想了想,“但你们确实在追踪艾森对不对?”
“我们只想调查匿名电话。”卡茨只能说谎,“来到埃及以前,我没想到艾森真的会出现在列车上。”
“那些该被诅咒的混蛋!”约翰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他焦虑地问:“艾森的手机在哪里?”
“罗本!”卡茨说:“把艾森的手机拿来。”
过了半分钟,罗本把一部黑色的iphone4s扔在桌面上。约翰把手机翻了个面,然后从裤包里拿出一个微型螺丝刀,他拆下手机底部的螺丝,推开背壳,从里面取出一个不到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那是什么?”科尔问。
“是电话窃听器……见鬼,那个愚蠢的女人!真他妈的见鬼!”
约翰闭上眼睛,因为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艾森在电话里和他谈到过关于丹卡星桥航班的事情、谈到过海妮?布兰德传出的录像,而这就意味着这件事很可能会成为是中情局历史上的一次可怕的泄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疏忽和愚蠢。但他仔细想了想,如果安装窃听器的人来自MI5,也许事情就有回转的余地,因为英国作为北约联盟(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的成员,在战略意义上并不会对这项计划作出威胁,不过他必须尽快确认此事和MI5的关系并想出解决它的方案,而且他同样也很清楚,即使鹰派的外交途径可以解决问题,但它带给中情局的冲击也难以避免。
科尔也闭着眼睛,顶在头上的那支手枪不停地给他施加压力,他感觉小腿还在微微颤抖。而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徐健传出的情报,枪击案发生以前有人潜入过新世纪摩厦1209房间,也许安装在艾森手机里的窃听器可以做出一些解释,不过列车上的各种谜团仍然没有被澄清,比如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的身份,以及白衬衣枪手的情报来源还有他在艾森包厢门口拔枪的真正理由。
“时间已经不多了。”约翰的双手都撑在桌面上,“现在中情局有件重要的事想和你们合作。”
“有多重要?”卡茨问。
“非常重要,这件事可以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我不相信命运。请问你在念演讲台词吗?”
“其实我也不想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只是大事都需要有能力的人来策划和实施。这不是我的个人决定,希望你们都能理解。”
“你的意思是中情局想谈一桩私密的生意?”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是的。至少没有编造,不过有点遗漏。”
“你凭什么认为我要答应这个要求?”
“过去我对此并不确定。直到今天,直到现在,直到我坐在你们面前。”约翰认真地说,“如果我告诉巴迪塞纳,你带领一群乌合之众故意违反商会与中情局的协议,我甚至可以利用媒体宣扬商会是引爆ABELAEGYPT列车的罪魁祸首,我想巴迪塞纳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所以依照我的观点,现在你们别无选择。”
“就算我答应和你们的合作,列车上发生爆炸的事实也无法改变。”
“如果是这样,那么媒体就会把爆炸案的责任归咎于乌鸦旅。我可以承诺。”
卡茨抽出一根香烟,“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这算你答应了要求?”
“请你先回答问题。”
约翰拿出手机,他打开邮箱,点击比伯几天前给他发的一封电子邮件,他对着卡茨晃动了一下屏幕,然后贴着桌面把手机滑到卡茨面前。
终于,卡茨彻底明白了,而这个疑问困扰了他这么久。他看着手机屏幕,这就是那把利剑,这就是中情局的代表在马尼拉会议上无视商会把香港行动的责任推卸给科尔的理由。
卡茨抬头看着约翰,“请问现在你的助手能把抵在科尔头上的手枪收走了吗?”
这一次枪口移走了,科尔获得了自由,他离开座位走到卡茨旁边,看着手机屏幕,开始研究电子邮件里的内容,盯着那张熟悉的照片。炎热,沉寂,但毫不沉闷。科尔和卡茨进行了短暂的目光交流,很快他们就达成了共识。
“我必须承认……”卡茨似笑非笑地说:“这是一个非常有趣提议。”
“没错,这是能改变大局的博弈。不过在此之前,艾森?格雷必须交给中情局。”
“我答应你的要求。”
“这就是了!”
“那么……欢迎来到蝰蛇分会。”科尔和卡茨分别与约翰握手。
“欢迎加入CIA。”
(未完待续~尽情期待银蛇令3合法仲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