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当孙坚屯兵城内,设帐于建章殿基上。此时诸侯亦得到消息,越投诚之虎牢而驻洛阳。
孙坚令军士扫除宫殿瓦砾;凡董卓所掘陵寝,尽皆掩闭。并于太庙基上草创殿屋三间,请命袁绍等诸侯立列圣神位,宰太牢祀之。
祭毕众人皆散。坚归寨中。是夜星月交辉,旁有军士指曰:“殿南有五色毫光,起于井中。”
孙坚唤军士点起火把,下井打捞。捞起一妇人尸首,虽然日久,其尸不烂:宫样装束,项下带一锦囊。取开看时,内有朱红小匣,用金锁锁着。启视之,乃一玉玺: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纽,旁缺一角,以黄金镶之。上有篆文八字,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孙坚得玺,乃问计程普。听其“天授主公,必有登九五之分”之语,怦然心动,依言欲速回江东,别图大事。
熟料内中一军士,是袁绍乡人,欲假此为进身之资,连夜偷出营寨来报袁绍。
次日孙坚来以“有疾”辞袁绍,却被点明“建章殿井中得玉玺”并唤出军士对质,孙坚大怒下指天赌咒未得玉玺,然诸侯等皆是人精,岂能不知其真假?
自有袁术心思活动,率先劝解眼看便要起冲突的双方,只在私下里传信给孙坚,让其速离去,以此反而结好孙坚。
是时,孙坚连夜带兵出营离去,次日袁绍觉察,大怒下书信一封差人送于荆州刺史刘表,告之孙坚匿玺之事,教其路上堵截。
这刘表却是前番大将军何进荐之代王睿为荆州刺史,当时荆州却是寇贼相扇,处处糜沸,情势复杂,就是连州治所宛城都被袁术占据,可单骑入宜城的刘表面对荆州混乱的局面,却显得从容镇定,沉着冷静,争取了当地具有很大影响力的蔡、蒯两大家族的信任和支持,征求其建议并果断采纳施行,这一系列措施迅速稳定了局势。
到如今已算初掌大局,平定多处匪贼,为以后将荆州治理成“沃野千里、士民殷富”之处打下基础,后来更南收零、桂,北据汗川,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成一方实力雄厚的诸侯。
袁术也是于第三日告退请辞,回转南阳,此时“关东诸侯联盟”名存实亡,袁绍踌躇需得用此“盟主”名头等待刘表以及前去追击的刘晔,曹操两军消息,便只得再留其余诸侯在此,终日大宴不休。
可现今玉玺一事已是尽人皆知,洛阳城便在脚下,却是一地废墟,人心已散,更兼得矛盾渐显。再过得几日,竟有兖州太守刘岱,问东郡太守乔瑁借粮。因乔瑁推辞不与,刘岱便引军突入其营,杀死乔瑁,尽降其众。
袁绍见如今众人心思异变,再等下去亦是无用,遂不再理事,领兵拔寨,离洛阳投关东而去。
现时盟主已走,诸侯自散,于是声势浩大的“关东联军讨董”就这般有始无终的落幕了,留给再过数日回转的刘晔和曹操两人,除了空空的营寨,便只有残破空寂的洛阳城。
曹操叹谓刘晔道:“不想吾二人回来便见得如此情形,幸得子扬之智谋无双,今次追击虽未竟全功却收获良多。现联盟已散,操有前番朝廷所授侯补东郡太守之诏命,自当引兵前去上任,吾二人便就此分离罢!”
刘晔点头道:“晔亦需得引兵回幽州,想此番征战几至三月之期,如今这般结束虽不尽如人意,却应当天命合该如此。期吾二人后会之日,却不知是否再有把酒言欢机会……”
想到终需要和近两月来成为知己的曹操就此别过,以后再见之日却是敌友难料,刘晔心底颇有几分怅然。曹操毕竟是才学惊人,魄力非常,若非刘晔知晓部份细节,却是根本谈不上与他比谋略高低,因两人立场一致,故而能作一时朋友,可谁知以后事情呢?送出陈宫到曹操身边,便是刘晔的一个重要试探,如果有可能,他未必不能……
一念转过,刘晔收起心思,反而洒脱与曹操分别,出虎牢关后各分方向离去。
张飞与夏侯两兄弟亦是各敬对方一杯酒,再洒然离别,定下再聚便要痛饮欢聚的约会,可当他们真正在见面时……
刘晔只带着张飞,胡六及亲卫们随在中军,却教阎方回其校尉职守,想他经过这连番大战,却是成熟不少,正可待回转代郡大施拳脚。
行军十数日,穿兖州眼看便要入冀州地界,这日间行军却到得济阴城外,逢得旧日粮草渐尽,需重新补给,便有鲜于银带军士入城找当地郡守,欲求买卖,扎营在外的刘晔静极思动,便带上同样想出去透气的张飞,领数十亲卫便骑马出营,在外缓缓而行。
正在路间,只见许多百姓,一般数人并行,皆是带着简单行李前进。想这乱世年月,多有举家迁徒者,却是会尽带家财行装上路。
刘晔来了兴趣,细观之下似乎隐约想到一点,差人问之,这些初始惊恐遇上官兵的百姓见刘晔他们并无恶意,这才细告缘由,原来却是前方十里处南山里来了一位神医,免费为他等百姓治病,现今已有五日余,他们这些却是后来得到消息的百姓了。
这一说来,刘晔心中大喜,想在代郡时,他便对城中郎中大夫一事细作查看,毕竟现时医疗条件却是太差了些,若有医术高明者能批量传下技艺,大大补充军医,那对此时战场受伤将士来说,便有极大好处。要知道当时战争,死亡士兵有多数皆是受伤后无法得到及时医治而只能静静等死的!
可惜代郡城中并无医术极高者,遍城也仅十余位郎中,还需得平日间照顾城中百姓就医问题,就是请其中一人能教授,只怕学出来的学生也不见得能胜任军医其职,这事也就落了下来。
于是,刘晔便问明方位,领着张飞等人便快马奔驰而去!
到得地方,正见得一人摆案坐于广场,头发花白,似乎已至五十之龄,样貌清癯,颔下长须随风飘动,此时他正伸右手搭于面前一位中年男子伸出手腕之上,左手不时抚须,眼睛半开半合,表情严肃,便是闻得马蹄声响,刘晔等五十余人来到近处,周遭百姓一阵骚动都未见其扬眉看上一眼。
他身边侍立一人身高怕足八尽有余,浓眉大眼,面色偏黄,胡须短小却浓密粗壮之极,二十五六年岁,形貌虽恶,与身形配合,却自显出一股威猛气势来。
“我乃都亭侯,代郡太守刘晔,敢问神医并这位壮士姓名?”
刘晔只静立一旁,等到这位医师将面前这位病人看完,再开出药方,教身后不远处小童按方熬药后,抬头赞尝地看过他一眼,这才示意欲代为问话的身边亲卫稍安,亲自上前作礼询问,以示尊敬。
至于同问那位汉子姓名,却是刘晔在其似乎不经意扫视过来间,模糊感应到有一股莫名的气势压迫,虽仅短短一瞬,可渐渐信赖救自己数次的“灵觉”的刘晔当然清楚只怕这位不是平凡角色!
“拜见刘太守,有劳都亭侯相相询,草民华佗,字元化。医术浅薄,当不得‘神医’之称。此为陈留人典韦,因草民救治其疾,故承诺保吾平安两年还情。”
这位医师起身恭敬行礼,而那位名叫典韦的汉子却仅是再撇了刘晔一眼,草草拱手了事。
“华佗,典韦?”
听到这两个名字,刘晔心中一惊后,眼中精光闪动,目光直直地落在两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