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晔与鲜卑联盟对持,谁也不能奈何谁,在两边主将或是下属眼里,各有不同看法。
轲比能见到诸部会合一起冲战,竟然实力还比他先前独自一军差了些,稍稍思索才反应过来,各部实力高低有参差,攻战风格大体一样,小节处却尽有不同,故而混编为战阵却是多有散乱之处,进退不能如臂使指。几次交锋失败,自然让各个眼高于顶的所谓“无敌勇士”们清醒不少。
轲比能早下封口严令,属下将士知道败阵的也仅少数而已,全被他打发轮换守长城;归顺他的边民被以连坐法统一管理,有先前二不存一的血腥经历,这些归降的边民自然不敢于此时以身示法。对于诸部无法突破汉军防守的疑问,轲比能自是轻笑告之:“先前大胜是为汉将竟敢出得旷野决战,被我勇士迂回分割破其军阵,大胜乃回,现今正是吸取教训后只死守不出而已。”
既然上了贼船,再加上代郡的富饶实在让人心动,其它三部也就暂安下心来,听轲比能建议,调少数部族入关,垦种大片荒地,以支持他们联军战争生计。
当刘晔意识到很可能这次相持需要时间不少后,他便下令就着地形起建关隘,毕竟终日以五千军士列阵相候并不算万全之策。起征民夫万余,再有兵士入山道一里布防,三月时间便将高七丈二,横向接连二十丈两山关隘建好,张飞领命亦同时修建,两关无论样式还是规格都相差无几,后九月二十日建成,刘晔索性统一命名为“三山关”,而以北南细称。
这样大的动静当然不可能一直瞒过鲜卑各部,可是山道陕窄的地形决定了在此处密集列阵他们更不能突破,勤训数月后,已武装全军的新式强弩,将弩机上特殊支架放下,便可以固定以四十五度,三十度两个角度抛射,再设校验队十数,于战时因地实际先发箭校正参数,发令射击时机,新式神臂弩机最远可达近两百步!如此一来,从敌军进入射程开始,时间刚好够前阵以两个角度抛射,最后平射三次攻击。
中阵和后阵则可以在前阵发射完毕时轮换发射,将敌从中截断,前阵便又可恢复射击距离……
此布阵方法是参照战国大秦军阵所设,当时秦军弩阵是为一绝,每战之前无论攻城还是列阵决战,都会以弩阵发射箭雨数波,所持青铜弩射程并不比现在刘晔苦心研究改良的神臂弩差,只可惜因战事频起,铸作方法早已失传。
试过几次发现损失惨重的鲜卑各部也就收回了心思,不再打硬攻的主意,反而心下多开动起心思来。
等关隘正式落成,刘晔委齐周为主,赵明,郭占副之守北关,南关依旧由张飞主守,却各留两万兵马,剩下两万兵士被刘晔带回,再分散代郡各县原先驻扎处,毕竟争战日久,地方若无太多兵士把守,很容易便会出事。
现时轻松不少的刘晔也就写了详细战报教人回禀刘虞。当州府接到刘晔先前战报,知道敌手为两万四千鲜卑骑兵时,表情那是丰富之极。稍稍知兵的人就会清楚,万一这些人入了境内,一心若想破坏,只怕整个幽,并,青,冀,四州都不得安宁。
想先前张纯余波作乱那时,仅是三千各异族结合骑兵而已,便闹得四州不宁,百姓遭劫,官吏被杀者众多,最后调动全州军力围追堵截,还是在塞外各族“深名大义”后收回支援,这才月余拿下只剩一千各处流窜的张纯,现在是多了八倍有余,只怕郡县城池都可能会遭到强攻,更不必说外围乡里了!
于是,难得在此事上,田裴没与刘晔唱反调,反而勤督粮草数次派人送往刘晔军营。毕竟要是刘晔抵挡不住,整个幽州只怕天无宁日,那时就算他完全独掌大权又有何用?在外来敌人强势压力下,州府上下难得万众一心起来,凡刘晔开口索要,无论或兵或粮都很快补齐。而刘虞也熄了现时攻击公孙瓒的心思,只等刘晔这里有了确切胜算,才能再多考虑。
先前刘晔调全郡兵力去迎敌,各县守备兵员几乎被一抽而空,便是请州府先派数千军士协防,到如今关隘建好,刘晔领两万军士回转,这才请这些客军离去,幸好时间不久,并未出什么大事,否则将一群军纪并不算好的士兵放到一个富饶安定偏生又无人可以制约他们的地方,后果只怕难料。
从此,刘晔来往于郡府与关隘之间,闲时拉蔡邕落棋,细教刘燕医术,自己也在家中建好“实验室”中依思索方法,调配药方,想尽早研究出治伤良药;到军营中则将自己整理出其余军阵分别画出教与众将,让其各自演练,同时,现今他算得“兵多将广”,便各着张飞,典韦,齐周等人依战功职位大小,从军中挑选二十到三百不等军士为亲兵直属,只听他们将令行事。
张飞因战功能得三百亲兵,当然是高兴不已,同样,这样直白的奖赏也让其余将士心中憋了一股豪气,定要多杀敌立功,令他人侧目。
建设关隘时所征民夫皆有晌钱可拿,其中一位十六岁的少年,身体强壮,常常一人可以抱起别人两次才能搬完的砖石,令得监工的刘晔兵士也是好奇不已,渐渐注意到他,正好这个兵士直属于赵明,回报给他后,上次因为与张飞同去杀敌,也沾了光得了一些封赏的赵明正好因为最近敌人都不来攻战烦闷不已,听闻此事马上来了兴趣,亲自来到工地见到这位少年。
一番细问,赵明见这少年生得端正,又是心思灵活,应答得体,当下便直接让这位名为“陈虎”的少年跟在自己身边为亲兵,少年自然无有不从。当夜随赵明到得营帐中,见再无外人后,这少年却是直接跪了下来,让赵明莫名其妙,只听得——
“将军!先前草民所说不尽为实情,只是人多眼杂,不敢细禀,吾名并非‘陈虎’,亦非原是代县之民。我叫陈风,先居于道人县长山乡,逢得鲜卑恶贼寇境……”
当下,陈风将一切说出,直听得第一次听闻此事的赵明大怒不已,恨不得现今便将鲜卑各族杀得干净,想边民确实有诸多不是,但毕竟同是大汉子民,今遭如此屠戮,唇亡而齿寒,焉不知今日是边民,来日便是汉族百姓?
正因为轲比能与刘晔的对峙交战,两边皆封锁极大片地方,防止对方细作潜入,故而陈风翻山越岭,靠着所带弓箭打猎为食,整整用了两月时间才到达刘晔治下,见到士卒们那种士气高昂又是戒备森严模样,谨慎的陈风并没有直接上前相投,若那般莽撞,只怕被当成奸细抓起来拷问地可能性还要大些。
同时,他也在代郡几县游走一番,亲身体验刘晔治下安定富足模样,将先前部族众人所言“多是诓骗”话语彻底推翻,更坚定了要投刘晔心思,只是静待合适时机。
终于在八月等到第二批招蓦民夫公文,建设关隘一月,眼见便要完工,他却没见到以前打听过的几位刘晔亲信将军,心下自然着急万分,总算灵机一动间,凭着自己身强力壮如他所料般引起军士注意,他已打听过赵明是为刘晔亲信,如今算是走对门路,当然便如实道出。
“陈风,你且起来,我这便带你去见都督,正巧今天他却在这里。”
赵明眼中厉芒闪动,便扶起陈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