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羁绊你的骨‘肉’血亲。你和斯彦一样,想要摆脱梦魇,却不得随心……”江御子低沉了嗓音,忽而想起远在英国的黎绛,心口的刺痛便久久不能停息。
“所以我没得选!”厉时谦的口气严苛而执拗,话音一落却多了些疲软的意味,“但我不愿意伤害她……”
“那个姓素的‘女’人吗?”他轻哼了声,语气不由转为微凉,“别忘了,她可是你妹妹。”
回应江御子的无疑是某人毫不犹豫的厉声反驳,“你在做梦吗?!她不是!”
“好好好,她不是。”男人突然的愠怒让江御子只能暂时举双手投降,他想了想,又说道,“但是——你现在要对你自己的弟弟动手,你就不怕她恨你?”
“事实是,我还没决定走下一步的打算……”厉时谦怔了怔,瞬间显得有些挫败,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以此舒缓倦意,落下一句,“但是卿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边,江御子没料到厉时谦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他居然说自己还没决定?!
他无言张了张嘴巴,像是失语的模样,“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不确定是否继续你的计划?”
“我不知道。”厉时谦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眼眸闪过一瞬烦躁。
他向来不会说这种废话,因为我不知道我不确定这类话语大多时候代表了对自己立场的犹豫不决,而他,不能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无能!
可此刻的‘迷’茫是那么真实……
“这都是何必呢?”良久,电话那头传来了无奈叹息,“在我眼里,你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多此一举。”
“但对于我而言并不是。”厉时谦神情尽是固执,他摇头,心底的痛苦已经蔓延至眼底,“你不是我,御子,你不能懂我对他的怨恨,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
江御子不再说话,此刻他终于懂得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明明不止一次劝过他,但他执意一意孤行,那么就算是错,他也只能全力帮他。
“我只希望你别后悔。”多少的纠结和哀切最终化为了这一句。
厉时谦轻笑,却是那么苦涩——
“至少现在不。”
……
窗外的有夜风进来,吹动了落地的窗帘,似是鬼魅舞动。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厉时谦始终没有察觉,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拐角边,光着脚丫的‘女’人正静静的伫立在黑暗里。
素卿瓷凝视着不远处的背影,眸光里尽是道不出的复杂,随着光亮一闪一灭。
终于,悄悄转身离开,没有一点声响……
好像不曾来过reads;。
————————锦瓷时————————
周日早晨的光芒总是干净无暇,人人都在享受片刻的休息,少了平日工作紧绷的压力,任由不沾染一点杂质的温暖洗净灵魂的疲倦,连带着这座被无数人称为没有光芒的城市——落芒。
素卿瓷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晨阳透过打开的玻璃窗斜斜地倾洒进来,嘤咛了声,她这才卷着薄毯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略显陌生,哦,对了,她昨晚没有回家。
昨夜……
素卿瓷抓了抓头发,看了眼身旁已经空‘荡’的位子,目光却愈发显得呆愣,眼里停留着丝丝静谧。
——事实是,我还没决定走下一步的打算。
——但是卿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不是我,御子,不能懂我对他的怨恨,这么多年。
男人昨夜低语的嗓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魔抓,一声声充满了尖锐的锋芒在素卿瓷的身上划下了一刀刀伤痕。
的确,这一切都让她充满了疑‘惑’。
卿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有厉时谦的计划?
着实细思极恐,偏偏素卿瓷不敢妄下定论,她不愿意去断章取义,但是从昨晚起,她已经感觉到了厉时谦愈发的不对劲。
呼吸间倏然多了一丝茶香,幽幽‘荡’‘荡’的钻进了素卿瓷的鼻腔里,那种气味熟悉而陌生,让人仿佛置身山里,感受着上水墨画的静谧……
对了,厉时谦呢?
素卿瓷裹着薄毯下‘床’进了卫生间,洗漱一番后穿上浴袍便走出了卧室。
镂空黑‘色’楼梯下是偌大的客厅,银灰‘色’的一切家具,空‘荡’‘荡’的不可思议,如若不是沙发上随意扔着一件西装外套,她根本不相信这里有人住着。
“厉时谦……”没理由的空‘洞’让素卿瓷心口一紧,她轻唤了声,目光略显不安的扫‘荡’着四周,最终视线锁定住了长廊尽头那扇微启的房‘门’。
“厉时谦!”像是为了驱赶心底的恐慌,她毫不犹豫就直径奔了过去,推开‘门’,蓦地止步——
一切心慌或许只为这一刻恬静,这一缕不沾染世俗的清香。
木桌案前的男人安静伫立,他手中执着一支‘毛’笔,低头在单薄宣纸上默默地书写着,每一个举动充塞着岁月静好的安宁……
与外边不同,这间房间用布帘当做窗帘。
几面落地窗大敞着,阳光洒了大片,而最里边只留一面遮着布帘,细细的碎金穿过缝隙落在他高大的身躯上形成淡淡的光晕,恍惚而英俊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你怎么……”素卿瓷的心口处不经意窒息了一下,这个男人在她影响中总是雷厉风行而温润不羁,‘精’致到令人仰视,又矛盾的让她捉‘摸’不透,只能心甘情愿的沉沦。
可她更不能想象,此刻这份高山流水的静雅禅意居然能在他身上得到那般好的诠释,方才初醒的心慌消散不见,心口被阳光舒柔了不少,‘波’动归为平静,继而是足够放心的安全reads;。
‘毛’笔笔锋一顿,黑墨在宣纸上落下的一点迅速渲染,扩散……
厉时谦像是稍稍失神,半饷才收了笔,抬头看向了‘门’口穿着浴袍的‘女’人,眼神渐渐清明。
视线里,不远处的‘女’人着实美丽,黑‘色’浴袍下的锁骨若隐若现,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她的脸上,将她分明玲珑的五官勾勒得极为清晰,尤其是那双永远微微上挑的眼睛,像是住了一个妖‘精’。
‘露’在浴袍外剔透白希的肌肤此刻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阳光下,长颈细致如瓷,恍如上好的白‘玉’,可其上又有点点嫣红令人想入非非……
厉时谦深谙的黑眸略微暗了暗,男人清晨的燥意浑然而生。
只能强行压下,原本紧抿的‘唇’微微上扬了些,眼底也尽浮现了笑意,他启‘唇’轻唤,“小懒虫,终于醒了?”
极为亲昵的口气,岂料素卿瓷点点头,“嗯。”
“饿了吗?”
又点点头,“嗯。”
厉时谦哑然,索‘性’放下笔,走到了她身边,俯下身平视着她的脸,“怎么,睡傻了?”
“嗯?”素卿瓷这下是听清了,拉长了鼻音,猛地瞪他。
“好吧,还没傻。”厉时谦被她的小模样逗笑了,抬手‘揉’了‘揉’她蓬松凌‘乱’的发丝,余光却瞅见了她光着的小丫子,柔和的眼神顿时化为微微的不悦,像是训小孩似的严肃,“怎么起来连拖鞋也不穿。”
素卿瓷被这微微提高的嗓音一惊,彻底回神,低头一看,小小的脚丫子早已下意识的蜷缩起来,想来刚才没由来的慌‘乱’,此刻全部化为了懊恼的尴尬。
“我不是见你不见了嘛……就出来找你了……”素卿瓷柔了声音说道,可其实她心底更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然而厉时谦自然是不知道她脑袋里‘波’涛起伏的想法,只觉得‘女’人小小依赖的举动最大的满足了他心底的孤寂。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伸手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心底倏然微微泛起一丝暖意。
想起了昨夜与江御子说过的话,之后又是一夜未眠,此刻却发现,怀中这温度竟能让他全部的‘阴’郁尽数消散,只是一刻不见竟然也会很是想念。
真的到了这种地步吗……
意识到这种出乎意料的心境变化,抱着素卿瓷的厉时谦下意识蹙了蹙眉头,努力想要将心底的动摇挥走。
你已经等待了那么多年,难道真的要放弃?
即使是之前,你不也想过只要不伤害到她不就好了吗?
不对,最初,你不是只想利用她的吗……
厉时谦,厉时谦……
我真的是对你太失望了……
心底的另一道属于他的嗓音在低语,厉时谦心口处就好像堵上了一大块巨石,眉宇间也染上了些微的寒意。
怀中的素卿瓷见他久久不动弹,这才奇怪的伸出手戳了戳他,“喂,厉时谦,你不对劲啊……”
她这话说的意有所指,果然,厉时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便完美的收敛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