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雨里哭了好久,天渐渐黑了,我冻得全身发抖,想着杨昊的绝情,想着五年前母亲的绝望,这两个人的脸在我脑子里不停的交替浮现,我就像一颗炸弹,随时就要爆炸了,我现在要怎么办?
我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拨了夏璃的电话,听筒那端是长久的忙音,没有人接。我等了很久,终于绝望。
原来我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投靠了吗?
我慢慢的站起身,一步一步超前走去,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大,校园里很安静,我来到我曾经的宿舍楼下,恍然如梦。
很多年前,我还是个笑的开怀,无忧无虑的女孩,不过短短五年,一切都已经不堪回首,那曾经的快乐仿佛是遥远的上一辈子的事情,于是我又在想,假如我没有遇见苏墨,假如我没有爱上他,假如我没有踏入“星火”,假如我没有喝酒,是不是,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我知道我是自欺欺人,可是我需要这些自欺欺人,否则我快要窒息了,我觉得我的心好疼,我全身都在疼,好像有上万只蚂蚁在咬我,忽然,我的眼前一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医院里——
夏璃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显得很浮躁,“怎么还不出来?”
苏墨一把抓住夏璃,“阿璃,你坐会吧,你走的我都心慌了。”
“丫的,叶子在里面生死未卜,我能坐得下去吗?!”只见夏璃没好气的说道,然后转身揪住林落的衣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子怎么会在大雨里淋了一天。杨昊呢?他去哪儿了?自己老婆快死了他连个面都不露,他死了啊?”
“夏璃阿姨,你别这样,妈咪不会有事的,你别急,她知道会更着急的。”小清欢仰着小脸,伸手抓住夏璃的衣角,稚嫩的童音有一丝哽咽。
夏璃转身看看小清欢,摸了摸她的头,没再说话。
安静的时间,过的特别的慢,外面雨声还在继续,哗啦啦的仿佛在为什么哀泣。一点一点的时间在流逝,仿佛生命也在一点一滴的流逝,雨随着风刮进来,很凉,也很冷。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夏璃赶紧走过去,冲了过去,紧紧的抓住医生的手,“医生,病人她怎么样?”
小清欢、苏墨还有平时最火爆的林落都屏住了呼吸,等着医生的宣判。
“病人因为淋雨得了急性肺炎,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如果度过今晚,烧退了的话就没事了,否则——”
“什么?!怎么会这样?”夏璃惊慌的叫出来,“苏墨,怎么办?叶子,她会不会,会不会……”
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响了起来,林落接过电话,“昊哥,嗯,很危险……”
小清欢勾了勾林落的衣服,示意他把电话给她,林落转过身把电话交给了小清欢。
“喂,爹地,妈咪好像睡着了,不会醒了,爹地,你为什么不来,你是不是不要我和妈咪了。”小清欢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爹地,如果你不要我们了,那么清欢也不要你了,清欢讨厌你……”
杨昊唰的一声站起来,动作太大,连带着椅子都翻了,一种即将失去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的恐惧感慢慢袭上了脑子,她快死了吗?怎么会这样,不是让人看着她的吗,杨昊再也忍不住,抓起车钥匙,飞快的跑下楼,叶子,你一定不能有事,只要你没事,只要你醒来,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无论是谁,都不能让你从我身边离开,无论是谁,即使是死神,我也一定要把你抢回来……
到达医院的时候,小清欢已经哭着睡着了,夏璃抱着她盯着杨昊,仿佛要把他千刀万剐,如果不是因为怀里抱着清欢恐怕早就上前抡杨昊一拳了吧。
“昊哥,你来了?”林落上前说道,“大嫂她……”
杨昊摆摆手示意林落不用再说了,他慢慢的走到病房的门窗边,透过窗户看见里面脆弱的仿佛消失了的人,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紧握双拳,浑身僵硬,冷静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你一定要醒来,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要对自己说什么。眼前飘过两人自相识到今日的所有回忆,一幕幕,如同无声的电影在闪过脑海。
其实,和她的回忆并不多,而且每一幕回忆都充满了伤心和绝望感,但是尽管如此,她的一颦一笑还是那样深刻的印在了脑子了。
五年前“星火”酒吧,看见她一杯杯灌着酒,那样落寞,那样伤心,看着她把酒一把泼到熊哥的脸上,又那么勇敢,那么无畏。把她抱在怀里,她又那么娇媚,那么可人。
那一瞬间,杨昊清晰的感觉到,从未跳过的心,那一刻加快了节奏,仿佛听到了栀子花开的声音,仿佛嗅到了爱情的味道。
五年后的重逢,发现她给自己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而她却想要隐瞒他,一想到她要逃离自己的身边,他的恨就不知不觉跑了出来。恨不得撕碎了她。
可是,想到海边度假,她又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那一刻,他多么想时间就停留在那一刻,没有恨,只有满满的爱。
最后想到今天赶她出去的那一幕,其实自己的心也很痛,但是能怎么样,难道能让自己的兄弟白白送命,然后自己还抱着她快乐的生活,他做不到,做不到,所以,只好伤害她,只好试图跟她分开,这样就可以抱着自己的良心也可以不必伤了她。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仍然重重的伤了她呢。
你不能死,你一定不能死,你不是很坚强吗?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不要离开我,做鬼也要缠着我吗?那么我请求你,千万不能死。我请求你,醒过来,只有你醒过来,我才能知道,我是不是可以和你白首不相离,只要你醒过来,我愿意,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多么眷恋她的微笑,喜欢她的陪伴,迷恋她的空气,这样的自己,怎么能忍受世界上没有她,怎么能忍受她不在自己的身边!
风吹起杨昊额前的碎发,一道晶莹的泪光闪烁,滴到了他的手背上。
疼、煎熬、绝望,自己的心脏一阵阵的刺痛,分外难受,痛的快要窒息,自己关心的人,自己最爱的女人,生死未卜,那种无力和绝望,宛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入胸口。
心如刺骨般疼痛!
苏墨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那么孤独,又那么坚韧,他的心微微沉淀了下来。
印象中的杨昊,只是落落的老大,一直觉得他是那种坚不可催的男人,总是严肃冷厉的表情,狠绝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可是今天他竟然流泪了,原来他是真的爱极了叶子,要不然不会这么绝望,绝望到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疼。
曾经为了叶子远离他乡感到非常愧疚,如果不是认识自己,如果自己没有利用她的善良,如果自己没有拒绝她,那么她就不会遇见杨昊,她就不会怀上孩子,她就不会退学,她就不会和杨昊相互折磨。
曾经以为是自己一手把她推进了恶魔的怀抱,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不是不爱,只是爱的太过复杂,爱的太过深沉,爱的太过沉重。
想到这里,苏墨一把抱住林落,声音有些苦涩,“落落,你说,他们会幸福吗?”
林落抬头看了看杨昊,然后抱紧怀中的人,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道:“会的,他们一定会幸福!我们一定会幸福!我们大家都会幸福的!”
天微微的亮了起来,外面的雨也停了,天空顿时变得晴朗起来,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金黄的光晕洒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夏璃抱着小清欢在长椅上熟睡,苏墨靠在林落的怀里睡着了,一切显得那么的安详,林落轻轻的把苏墨放在长椅上,然后走到杨昊身边,轻轻地说:“昊哥,我去买早餐,大嫂醒了的话会饿的。”
杨昊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病房中的人,仿佛害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他那么执着的站着,等着,宛如一尊雕像守着自己爱的人。
林落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走开了。正当林落要走出医院的时候,医生来了,他又转过身跟着折了回去。
“恭喜你们,病人的烧已经退了,接下来好好休养就好了。你们可以进去看她了。”
杨昊听了医生的话,微微动了动身子,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后拉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看着床上还在昏迷中的女人,那么安静,仿佛昨天的歇斯底里是另外一个人,这个女人,耗费了自己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爱和恨。等她醒来自己要怎么对待她,既然不能分开那就不要分开好了,可是要怎么处理和她母亲的事情,放过她母亲,不,不可能,自己的兄弟不能就这么死了,算了,就让她恨吧,如果恨可以让她好过一点,那就恨吧。
想到这里,杨昊转身离开病房,对林落说:“好好看着她,让苏墨和夏璃多陪陪她。我走了。”
“昊哥,你不等大嫂醒来吗?”林落问道,“也许大嫂醒来的第一眼就想看到你呢。”
“不,不会的,她不会想看到我的。”杨昊沙哑的嗓音中透出一丝疲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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