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苏恒沉声道,“可有证据?”
“此恶毒女子打骂被害人时,小的兄弟俩曾亲耳听到她说让被害人不要多管闲事,不要乱说话,不然她就雇人揍他。想她这么破烂的打扮,身上怎么可能有此些贵重的物品?她杀死被害人时,小的们是亲眼所见,半点没有虚假。”
“是啊是啊大人,这女子如此丧心病狂,不但偷窃,而且杀人,应该就地处决。”夫家诺忙不适宜地插进一句。
“啪!”惊堂木再落。简苏恒冷道,“怎么?本官判案还需要你们多嘴?”
“大人,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胖子和矮子本来就心虚,经这一喝问,顿时吓出冷汗。
“黄凤霞,本官问你,对于周正和夫家诺的供词,你可有异议?”
“回、回禀大人,民妇只知道死了人,别的民妇完全不知啊。”
黄凤霞缩缩脑袋,撇清关系。死人的事儿找上门,再多沾一点她都嫌晦气,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跟她八竿子打不着边。
简苏恒食指中指小幅度轮番敲打本案卷宗,迟疑道,“将嫌犯唤醒。”
衙役食指掐进人中穴的同时,唐浅脑海里那双乞丐死前的瞳孔猛地钻出,她紊乱地尖叫连连,把堂内所有人吓了一跳。
“啪。”惊堂木第三次响起,也打回了唐浅一些清醒的意识。
她条件反射地看向声源,撞上了简苏恒那略微严肃的眼神。简苏恒心忽地漏跳一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双眼睛。
这女人的眼睛很美,深琥珀色,只是那里面蕴含的痛苦,恐怖,迷惘浓雾一般强烈地掠夺了他的思绪。她到底遭受了多大的打击?简苏恒不由地暗忖。
唐浅收回目光。她的神智装满了乞丐的瞳孔,或者说是它们牢牢地抓着她不放。左手吃力地捧起右手,她慌乱地望着,周身打颤地越来越厉害,眼泪顺着脸颊流,却浑然不觉。她杀人了。可怕的念头仿佛掐住脖子的绳索,令人窒息。
猛地,她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带着几乎无望的乞求,微弱地问简苏恒,“你告诉我,我没有杀人……”
简苏恒整颗心痛得几乎被掏空。
审讯中断,简苏恒招来衙医,衙医当堂诊断,该女子因精神受到极大的冲击而心智迷失,无法正常接受审讯。
“鉴嫌犯特殊的身体原因,此案审讯押后,暂将嫌犯关入顺天府大牢,黄凤霞,许划,夫家诺回家静候,随时接受传唤。退堂。”
内堂,简苏恒一手提着笔,面对眼前空白的状折却不知道该怎么下笔。长叹发自肺腑,他认命地搁笔,半个字都写不出。
“来人,去叫衙医。”
简苏恒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整副心思,都在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身上。
他起身,大步朝顺天府牢奔去。
黄昏美得像一幅丹青,云朵涂染出芬芳的胭脂色,或淡或浓,或轻或重。余晖悄悄拢住穆词殉笔挺的身躯,他闭着眼,站驻窗前,已经一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