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龙王朝，一条大江由西到东，蜿蜒盘亘，横贯五州。
几乎升龙一大半的州郡都以此河为生。
恸天江。相传是人祖‘玄’死后，上苍恸哭，眼泪汇聚而形成。
恸天江最大的支流，望海城的东去川中，雷烈感觉到一双手牢牢地抓着自己腿，不断地下沉。
水生这次，打算要给雷烈一个狠狠的教训。望着旁边奄奄一息的雷烈，水生脸上一笑。这个少年，看来支撑不住了吧。
水生知道，无论是玄者还是炼体士，都要遵循天地至理，比如要吃饭，要休息，流血过多会死。同样的，他们也要呼吸。
哪怕修为再高的玄者，长时间无法呼吸后，他们都会死，除非那种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玄者，他们可以调用体内的玄气维持呼吸，但可惜的是，雷烈才是胎元境，没有那个本事。
最痛苦的死法是什么？窒息。
“很难受吧？”
水生突兀地笑了起来，开口说话，露出洁白的牙齿，东去川的水对他说话竟无任何影响。
看到雷烈紧闭着双眼，水生笑了笑，继续下沉。手中的雷烈，这位拥有者一位张狂的老爹、已经奄奄一息的玄者，此时好比风中落叶，水里浮萍，渺小，不堪一击。
先前在岸上时，水生惊讶过他的体质。
彪悍的速度，坚韧的体力，还有他斗战时的技巧。
一位玄者的体质有多差水生可是试过，可以说同样境界的玄者根本奈何不了炼体士，他们力气彪悍，攻击力高强，可是防御力低下，斗战的节奏被拖的久了以后，在体力不停消耗的情况下，最后败的一定是玄者。
可是雷烈却不一样，他的体力旺盛的可怕，而且从斗战开始水生就注意到了雷烈，他在斗战中的每一个空隙中，都会快速地恢复着体力。
像这样以后注定大有作为的玄者，水生不介意在他们成长的时候变成他们的阴影。变成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你那位朋友是位刺客吧？年纪轻轻，就达到破牢境后期的刺客，像他那种人，背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势力，我们这些小人物可是不愿得罪的。否则此时被我拖下水的就是他，不是你。”
水生昂着头，回头看了一眼雷烈，心中有些惊讶雷烈的闭气时间怎么会这么久。他只想给雷烈一个惨痛的教训，并不愿意杀掉雷烈，再这样憋下去的话，只要一开口，雷烈一定会呛死的。
用得着自己和自己较劲吗？
“只要你求我，我就带你回岸上。”
水生开始有些佩服雷烈的毅力。
但雷烈紧紧咬着牙关，水生看到后面色有些寒冷：“嘴还真硬。”
话罢，拽着雷烈的腿，水生继续下潜，他究竟要看看，面前的这位玄者，能坚持多久。
十丈……百丈？
雷烈感受到周围的河水压力越来越大，心跳也越来越快。
这水生为何能在水里呼吸，甚至说话？……难道也修炼了类似于《龟息功》的功法吗？
雷烈脑中思绪万千，可是全身却在放松，任由水生拖着下潜。
他也不行了吧？
感受着水生手臂上的震颤，雷烈想到。
到现在为止，雷烈都没想到一个炼体士竟然会如此奇妙的功法，自己曾含蓄地问过雷太一，世界上有没有在水中呼吸的功法，雷太一当时说有，这种单独的功法珍贵程度不亚于真经级功法。不过玄者在分魂境后，就能运用玄气维持呼吸了，这种功法虽然珍贵，但到了后期就没用了。
胎元、破牢、周流、步虚、惊悟、分魂，也就是说，这种功法只对分魂境之前的五境有用。
师父曾说过，这类齐妙功法被世人称作‘左道功法’，左道功法世间少有，不属于正统功法，所以能修炼的人并不限于玄者和炼体士，比如《龟息功》修炼时不需要任何天地能量，即便是凡人，遇到机缘后也能练成。
但是一个破牢境的炼体士，居然身怀左道功法，先前想过的水中斗战看来已经行不通了。要是突然动手，雷烈觉得自己并没有任何优势。
我要先看看他的极限到底在哪。
雷烈心中一动，打定主意。
水生几次回头发问，雷烈嘴巴依然没有张开，双眉紧皱，装出痛苦的样子，其实背后窍穴早已打开，趁着水生不注意的时候，就会偷偷换几口气。
现在的雷烈，体内早已调息完毕，心思也通透无比，暗忖着一会如果与水生动手的话，可以运起《混元玄气诀》补充体内玄气，说到底，还是有着一拼之力的。
在雷烈美滋滋地打着心中的小算盘的时候，水生却熬不住了。
终于再次开口，水生问道：“还不求饶吗？我真的不介意把你丢在这里喂鱼，你想好了，命和面子，哪个重要？！”这种深度下，阳光已经非常微弱，雷烈看不到水生的表情，想来应该是非常狰狞。
“你求我，我就放了你！求啊！”
水生刚刚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鼓，大口呼吸着，双手剧烈的发颤，那张原本平静、还稍显幼稚的脸颊上，狰狞毕露。可是无论他怎么喊，雷烈都一脸痛苦，一点也没开口的意思。
这种深度，饶是水性如此好的他，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况且一路下潜，还拖着一个人，在水中拖着人下潜，耗费的体力巨大无比。
水生一直觉得，自己的坚韧无人能比，只要在水里，他是漕帮中一个人人畏惧的疯子，可是今天，水生觉得自己碰上了真正的疯子。
这人，还不求饶，命都不要了吗？
见到雷烈依然不开口，水生咬着牙道：“好，不求饶的话，那你就去死吧！”
水生扬起拳头，朝雷烈肚子上打去。
将近百丈的水中，阻力何其大。这一拳并不会对雷烈造成任何伤害，但一定能将他震开口。
“让你给我憋，继续憋啊！”
一拳上去，没有效果，水生低骂一句，又是一拳。
拳头力道不大，不过水生断定，雷烈一定不会阻挡，在水中这么久了，无论是谁，一旦有所动作，必定会憋不住而开口呼吸，雷烈怎么能熬住？
可是并不如水生想象的一般，此刻，一双手轻飘飘地握住了他的拳头。
“水下好玩吗？”
沉默了许久的雷烈缓缓睁开眼，双眸透亮，他的脸上，慢慢洋溢起了笑容，笑的很灿烂，灿烂中还有着些许得意。
听到雷烈开口说话，水生大骇：这不可能！这个胎元境的玄者怎么也能在水里说话！
“哈哈哈哈……”
看着水生的表情，雷烈现在真是开心无比，浓眉大眼弯成月亮，一身的舒畅。
先前自己还有过担忧，害怕在水中自己斗不过破牢境的水生。
可是雷烈突然想到，这水里，阻碍如此大，炼体士力气本来就不大，现在的一拳，根本就是挠痒痒。
尤其是……水生没有力气，可自己有啊！
胎元境六层，雷烈拥有六马之力。
“你怎么会胎息功！谁教你的？”
听到水生惊骇的质问，雷烈恍然点点头道：“哦，你练的是胎息功啊？难怪可以用口鼻直接呼吸。不过我练的可不是什么胎息功。”雷烈难怪觉得水生说话如此顺畅，自己说话时换气不顺的话还会呛住。
看着水生惊恐的眼睛，雷烈捏小鸡一般，轻松地将他抓到手里：“小子，你叫水生是吗？记住，老子叫雷烈，老子很讨厌你。既然你一路都没再动过老子，老子就不打你了，不过……我要淹死你！”
说吧，雷烈脸上闪过一抹阴坏。
他不喜争斗，可他也不喜欢被人随意拿捏。
这帐，自己也该跟水生算算了。
听到雷烈的话，水中疯子的水生第一次在水里怕了。
感受到雷烈一动，抓着自己的腿继续下潜，水生脸上惊恐大喊：“不要！”
“由不得你，嘿嘿嘿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