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炼狱(1 / 1)

226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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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叶歌那满脸的唯恐天下不乱之神……

大当家摆了个极酷的姿势歪靠在圈椅中,将腿轻轻的抬起放在桌子上,以手支颔,凤目微眯,噙着一惯的笑看着叶歌。

叶歌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道:“我好奇……只是好奇,我好奇龙儿的父亲是谁?”

“他确实是龙儿的父亲。但当时我也不知他是谁。更认定他是一个说大话的男人。”

“说大话?”

“他似乎也喝醉了。不但醉了,他身上还沾染了些许的媚毒。想来,这就是他折腾我一晚上的原因。”

如果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叶歌和她必不讲这些辛密话题。但他在无形中总将大当家当男人看,是以他一点也不觉得此时这些话题讲得尴尬。倒因了大当家的话,他的脸颊狠狠的抽了一抽:

一个醉酒且带着媚毒的男人那得有多狠!

“他醉得不轻,说了他如何喜欢一个女孩儿,可偏偏这个女孩儿和他不可能在一起的事。想来,许是他语气中的绝望令我想起了我和我的前夫。想来许是他语气中的绝望令我母性泛滥。再

想来也许我也带点子酒后图一醉的疯狂。总而言之,有了龙儿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多少我是带点子自愿的。”

一个女人敢承认这事,真了不起,也只有大当家堪当尔。叶歌朝她竖起大拇指。

“醒来后,我又觉得我亏了。虽然我多少带点子自愿,但他终究强我在先。于是我便想将他身上的宝贝全部搜罗一空。”

叶歌的脸颊又抽了一抽:原来大当家你打劫的天赋由此开端。

“可这个说大话的家伙。他身上什么宝贝都没有,连一两碎银都没有。堪堪一块玉佩还看得过去。没办法,这个亏总是吃定了的。于是我直接拿了那玉佩走人。想着哪天将那玉佩给当了换

点银子……”

不待大当家语毕,叶歌急忙问:“你的意思是说,龙儿他爹没看到你?”

“是啊。我走的时候,他还没醒。再说,我也没那么傻,他醒了我哪走得成。保不准连玉佩都拿不走。是以,我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跑了。”

一个中了媚毒且稀里糊涂喝醉了酒的男人,一个拟把疏狂图一醉的女人,一个疯狂的夜,然后有了一个龙儿……

呵呵,叶歌觉得大当家的一生也蛮传奇。

“后来呢?你有龙儿了为什么不去找他?还是你虽然知道他的长相但却根本不知他是谁?”

“他醉酒得厉害,但从他那些绝望的语气中,我多少还是可以推测出他有可能的身份。不过那时候我以为他在说大话,并且我将三国中的皇……”语及此,大当家突地闭嘴,将酒一饮而尽

,一笑道:“总而言之,我比较过后,认定他是在说大话。”

“不管他有没有说大话,你去找他了没?”

“我没打算让他担起责任,为什么要去找他?”

也是,以她大当家的强悍,如今一人不也将龙儿养得好好的。

叶歌思绪间,只听大当家又道:“倒是有一次,在你们东傲城,我碰到了他。”

“那他认出你没?”

“那一天……是他大婚的日子。”

叶歌‘啊’了一声。只听大当家轻缓说道:“他娶了一位非常美丽、非常善良的女孩儿。我想着,从此之后他不会再绝望了吧,他应该将他心里的那个女孩儿彻底的忘了吧。”

如此想来,龙儿的爹必是东傲人无疑,而且家住东傲城才是。

看着大当家脸上云淡风轻的神情,总觉得她心里也许不似她的表相这般平静,轻叹一声,叶歌道:“你和你的前夫,有缘无份。你和龙儿他爹,有份无缘。从显赫出生到落草为寇……大当

家,你这一生的故事如果卖到《八卦报》去,定然可以大赚一笔。”

叶歌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大当家的眼皮跳了一跳。似有意似无意,大当家问:“八卦报?”

“《八卦报》是我朝陛下龙世怀的母亲孝慈皇后亲创的,专门讲一些传奇故事,销量极好,如今由龙世怀负责。”

‘呵呵’一笑,大当家低头斟酒,又不经意问:“你直接以名字称呼你朝陛下,看来你们关系很好?”

“那当然,我和他的关系可铁了。”

大当家的眼皮不觉又跳了一跳。漫不经心的道了声‘是吗?’

“其实,算起来,我是他的师侄。但他糊涂不知道,居然硬逼着我和他结拜了兄弟。嘿嘿……我都不知,哪天他要是知道了还不知怎么削我的脑袋呢。”

大当家的脸颊再度抽了一抽:糊涂,确实糊涂。不知有师侄居然硬逼着师侄结拜成兄弟,不知有儿子流落在外……

没有注意大当家的神情,叶歌犹自兴奋道:“大当家,想不想将你的故事写到《八卦报》去?如果想的话,我负责保你大赚不亏。”

“不必了。”

“为什么?”

“我是匪。官匪不两立。”

哦,他怎么将这一茬给忘了呢。叶歌在失落间,只听大当家道:“这就是我明天放你走的原因。”

叶歌也不笨,马上想起他们二人喝酒前大当家说的‘黑寨可能会有一场浩劫’之话,道:“你是说上次和大漠狼王抢了南越皇帝巴顿的军用物资,巴顿要派官兵围剿了,你不想连累我,所

以才放我走?”

大当家点头,道:“探子来报,估计巴顿要派两路人马前来围剿大漠狼王。虽然时间未定,但已是迫在眉睫。大漠狼王替我挡了那么多次灾,这次我没有不帮他的道理。我必须帮他渡过人

生最大的难关。但巴顿的人马来势汹汹,大有不夺回军用物资不罢休之势,所以我黑寨……”

不待大当家说完,叶歌道:“不成。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走。越是这种时候我越发不能走。大当家,我不会走,我要留下来帮黑寨一把,以报答大当家的救命之恩。”

“不必了。”知道你和龙世怀的关系后,越发不必了。免得以后扯上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早知道你是龙世怀的师侄兄弟,也许当初我就不会救你。

“不,我一定要留下来。”

大当家好笑的看着叶歌,心中突地晃过一句话,好像是‘兄弟妻不可欺’之句。心中一动,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原来要你留在这里当姑爷吧你偏要逃。如今要你走吧你偏要留。留下来

可以,除非你当龙儿的爹。”

“你……”

“如果你不愿意,你凭什么留在我的山寨。你虽然说你是东傲人,但我却是在南越救的你。万一你是巴顿的探子和巴顿来个里应外合怎么办?所以,明天便是派人轰也要将你轰走。呀,不

用明天了,这天都已经亮了。来人!”

丹子急忙跑了进来,只听大当家道:“去叫几个人来,送叶歌出寨。”

‘啊’了一声后,丹子有些糊涂的摸着脑袋。最后道了声‘是’往外跑去。

“别,不用。”叶歌咬着唇看着大当家,最后抱着视死如归之心,道:“成,我愿意当龙儿的爹。”反正龙儿也挺可爱的。

“丹子,回来。”

青衣小丫环马上‘诶’了声回来。只听大当家道:“马上,摆喜堂。本当家要嫁人了。”

小奶包的长相越来越惊心,现在小奶包小暂时没有出山寨,它日长大出山寨,看到他的人不会不将他和龙世怀相提并论。

与其日后人们揣测,倒不如现在给人们造成小奶包的父亲就是叶歌的事实。

再说,既然救叶歌成事实,但只要和叶歌成了一家人,就算他龙世怀日后和小奶包碰上了,有了怀疑,但见龙儿是师侄兄弟的儿子,就冲着这‘兄弟妻不可欺’之句。他龙世怀也只能将所

有的怀疑压在心底。

可以说,自从知道叶歌和龙世怀有关联后,大当家的心思是转了又转。

如今叶歌好不容易松口,她当然要趁热打铁,可不能让叶歌反悔喽。

“啊,恭喜大当家。”说话间,丹子急忙再度往屋外跑去。一边跑一边道:“大当家放一百二十个心,丹子一定替您办一个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婚礼。”

“这丫头。”大当家看向脸色十分别扭的叶歌,道:“怎么,瞧这一脸便秘的神情,反悔了?”

“没有,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只是,我我我……”

“你什么你?”

“我只是想当龙儿的爹。并不是想当你的你的……”

大当家凑近叶歌身边,咧嘴一笑,道:“你以为我真要你以身相许?”

叶歌脸一红,点了点头。

用手拍着叶歌的胸,直拍得叶歌咳嗽不止,大当家才道:“虽然说女大三抱金砖,但你这个小身子板姐还看不上。放心,姐不会吃你的。姐只是为龙儿找个爹而已。”

虽然她前面的话有些羞辱人,但后面的话还是令叶歌放心不少。他正长吁一口气的功夫,只听大当家问:“说吧,为什么突然又想当龙儿的爹了?不会就是因为想帮我黑寨一把吧?”

“帮黑寨的原因有。但更大的原因是龙儿很可爱。”

‘呵呵’一笑,大当家道:“如果你知道昨夜你房中那一床的蝎子是龙儿放的,不知你还认不认为他可爱?”

“啊?”

黑寨之中也有居家。小奶包很好奇人家孩子的爹娘怎么睡一个房间,他的爹娘怎么不睡一个房间。于是便撬了不知多少地板砖墙缝寻来那些蝎子,装了一罐子丢到了叶歌的床铺上。他这是

想将叶歌逼得和他娘同床。

“当然,我不知龙儿撬那许多蝎子是用来干什么的。起初还以为他要炸来吃呢。万不想是用来嗝应你的。”语及此,大当家再度豪爽的拍着叶歌的胸口,笑道:“瞧瞧,咱们儿子多乖。像

个小月老,确实可爱。”

怔忡中的叶歌看着大当家远去的背影,突地很后悔:我可不可以反悔,因为龙儿一点也不可爱,我不想当他的爹了。

可是,山寨外面已响起喧天的锣鼓声。喜庆的乐曲。成亲的乐曲。

“大当家,我……”

大当家回头,冲着叶歌一笑,如月皓洁,似风飒爽。道:“以后,叫我一一。”

一一,原来大当家的名字唤一一。

未央城。

四面环山,整座城池处于山中腹地,有城门,有守卫。在以往,守城的会是三门七十二镇中的江湖人士。但现在,守卫未央城的是南召将士。

郑无波,仅用三天时间便全力攻下了未央城。

自从他的皇后坠落山崖后,他觉得活活的折磨徐燕如还不解气。于是干脆挥师直逼未央城。他要让徐燕如亲眼见识未央城的现状,要让徐燕如在未央城遭受更大的折磨。

如今的未央城,无异于人间炼狱,处处充溢着熊熊大火,漫天黑烟缭绕。

登上未央城南峰,可以俯瞰整座城池。三门七十二镇尽收眼底。特别是那居中而落的七星阁,吸引了郑无波的注意。

他看出来了,那七星阁是以北斗七星的方式而布局,气势威严、不同凡响。早知七星阁是未央城城主、门主办公之地。想必那里有许多的宝贵书册,郑无波道:“天鹰,传令下去,不要擅

动七星阁。”

“是,陛下。”语毕,天鹰手中的信号弹升空,在空中爆炸出一只凶狠的狼脸。

待信号弹消失,天鹰又道:“陛下,未央城已悉数攻破,陛下可要入城一看?”

“徐燕如呢?”

“已先行押往城中。”“好,朕要她好好看清楚未央城如今的模样。”

问题是她还看不看得清楚啊。天鹰心中叹息着。便连他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在见了徐燕如每日必须忍受的酷刑后,也不得不打寒碜。

与此同时,一辆囚车,正载着五花大绑的徐燕如缓缓的行驶在未央城的大街上。

沿路,乌烟瘴气,哀嚎声声,偶尔还可以看到就那么倒在路上的尸首。徐燕如眼睛暴睁,不想看,但却不得不看。

可以说,郑无波就是一个魔鬼,一个披了人皮的魔鬼。

每天,她要忍受那非人的酷刑,每当她被折磨得要死要活的时候,郑无波必命御医救活她,然后又是一轮新的酷刑。

她不记得到底哪种酷刑最是恐怖的了,因为她每天以为自己承受的酷刑已是人间极限,但紧接着第二天她就会发现错了,她大错特错。原来有更无上限的酷刑在等着她。

记得郑无波将她带回南召皇都的第一天便将她投入了天牢。

天牢里,阴森恐怖,十八般酷刑的工具琳琅满目,她看了觉得也不过如此。

可是,她错了,错了。因为郑无波并没有让她承受天牢中的任何一种酷刑。而他让她承受的都是他亲自设计、亲自指使的酷刑。

比如说,第一天,郑无波命人将她身上割了许多刀,然后命人将盐洒在了她的伤口处。

当时,她觉得郑无波病态。虽然痛,但她尚且能忍。

万不想,第二天,郑无波命人将她的伤口再度割开,再度灌盐。

如此日复一日,她痛得都麻木了,郑无波便不再往她的伤口上洒盐了。而是洒糖。洒完糖后便引来蚂蚁,让那些蚂蚁争相去吸食她伤口处的糖。

那种万蚁穿心却无可奈何的感觉,让她痛不欲生,只求郑无波杀了她。但郑无波不但不杀她。仍旧后面留着后招。

又后来,她对蚂蚁也麻木了后。郑无波又变了法子,只命人割她的膝盖,割至见骨,然后用铁刷子刷她的骨头……

好久不觉得痛的骨头便那般痛入心扉。她这才知道她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魔王。她甚至于后悔不该企图和这个魔王花好月圆。她想咬舌自尽,奈何头上被郑无波施了针,不但令她没办法咬

自己的舌头,更令她口不能言,舌头不能动。

更残忍的是,郑无波又在她头上施了一针,让她永远闭不上眼睛。除了要让她永远看着自己每天必须承受的酷刑外,还要让她每天不能闭着眼睛睡觉。

如此日复一日,酷刑不断的翻新,她开始崩溃,她觉得活着太残忍。

她只求死,只求老天让她速死。她再也经不了郑无波那无上限的折磨了。她怕他又想出一个新法子来折磨她。如果说一开始是从身体上的,那后期则都是从精神上的了。

只到这一天,郑无波又想出个新鲜花样。将她身上结的血笳就那么剥下,当着她的面喂给了一只狗吃。

可怜她的眼睛便那么睁着,看着,恶心着,痛心着,颤抖着,但却无可奈何。

她的意志随着她的肉每天要被狗吃一些而崩溃一些。但郑无波偏又会想办法让她的身上长新肉,新肉再割、再结笳、再剥……

直到这一日,她觉得她终于要死了。可郑无波命天医来救活了她。郑无波的条件很简单,救活徐燕如,天医就留下。救不活,天医和徐燕如一起死。她希望天医不要救活她。但天医是神医,起死回生。不但救活了她,更留在了郑无波的身边。

她从天医的神情中看出天医的不忍,她数番希望天医能了结她。但天医总是叹气、摇头,仍旧在她濒死之际再度救活她。

她已经再无暇考虑对郑无波是爱是恨了,剩下的只有惧、只有怕。

可今天,当她被囚车载着,一路经过她熟悉的城池、街道、房屋田舍,看着她打小生活的桃花源成了人间炼狱,她又没有惧、没有怕了。而是再度升起滔天的恨。

呵呵,郑无波,郑无波,就是苟且偷生,我也要看到你寒毒发作的那一天,我也要看到你永远不能醒来的悲哀

看着徐燕如眼中露出的凶狠,同在囚车中的天医叹气道:“燕如,何苦啊?”

徐燕如转动着眼珠,狠狠的瞪着天医。

天医道:“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今日种种,皆你之故。”

徐燕如的唇抖动着,是唇语:你胡说。

“我胡说了吗?当初,你若不背离未央规矩,而是安心在未央城领导着一众城池中人安家乐业,又如何会有今天这番惨景发生?燕如,直到今天你都没有清醒。未央,未央,何为未央?”

语及此,天医轻声唱道:“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荒兮其未央哉,道之荒大而莫知畔岸。荒兮其未央,犹云茫茫无极耳……”

徐燕如似乎也沉浸在了这歌声中,眼中的戾气不再。似乎还生了一丝向往和一丝悔意。

知道她这应该是受了歌声的影响,也许想起了未央城的美好也说不定。天医又道:“燕如,祖先遗志,未央城是世外桃源,不参与俗世红尘中的一切纷争。你呢?你带着他们去追杀曾经忠

心于未央城的人,你带着他们去打仗、去杀戮。是你,是你将战火引到了未央城,是你毁了未央。看看吧,好好的看一看,曾经的世外桃源,如今的人间炼狱……”

语及此,天医也有些哽咽了。说起来,他也曾经是未央城的人。只是随着徐燕如的上台,他们这一众‘天’字辈的不愿意随着徐燕如对逍遥王府、武念亭进行围剿、压迫而被徐燕如逐出了

未央城。

虽然被逐出未央城,但他们的心却从来不曾离开过。如今看未央城变成人间炼狱,心又哪有不痛。

徐燕如眼中的留恋突地消失不见,咬牙,冷哼二声,用唇语道:别假慈悲。你也不过是助纣为虐之徒。若你真心痛未央如今的惨状为何不阻止他,为何恁他毁了未央?

“不阻止是因为未央城已成毒疮,这颗毒疮必须挑破令其肌肤重生。不阻止是因为他有毁未央城的能力就一定有重建未央城的能力。他翻手可为云,覆手亦可为雨。燕如,这就是你永远不

能和他比的原因。”

徐燕如用唇语道:你认出他了?

“是,早认出来了。所以我才要帮他。帮他重建一切。”

徐燕如的喉咙中又‘咕咕’的发出两声笑声:你的美梦可能要破碎了。

“燕如。你说的是寒毒之事吗?”眼见徐燕如双眼暴睁,天医淡淡说道:“我既然能诊断出他的寒毒之症,那自然便能找出如何治他意识为何受人控制之症,你觉得呢?”

徐燕如不知武念亭还活着,更不知武念亭和天医碰过面。所以认定天医方才所说的话是天医自己发现了郑无波的寒毒之症。这么短的时间便让天医发现了其中的猫腻,那找出破解意识受控之症也相差不远了。一时间,她眼中露出害怕的神情,悲凉的看着天医,摇了摇头。

天医道:“你怕了,是吗?你怕他变回上官澜是吗?你怕他变回上官澜后看到一个丑恶的你,是吗?”

如果说所有的严刑折磨、精神催残她都可以慢慢忍受的话。独不能忍受她在上官澜心中最是美好的样子彻底消失不见。若上官澜恢复意识,她徐燕如……

念及此,她急切的用唇语道:天医,求你,不要。

“唉,孽缘,孽缘,万不想少时的一段两小无猜居然会情根深重,后来更是因爱生恨。燕如啊燕如,你可有真正看一看你的心,你恨的是我们主子还是恨的你自己?”

闻言,徐燕如一愣,一时间脑中飘过漫天的桃花林中,桃花纷纷坠落,一袭白衣的她和一袭雪衣的他站在落英缤纷中的一幕幕。那个时候的她有多美好,多美好啊……

突地,她想哭。可因眼睛一直没办法闭上的原因,她的眼早已风干,再也无泪。

喉咙中‘咕咕’两声,徐燕如又用唇语道:天医,求你,不要。

只到此时,她才发觉,她仍旧爱着他,哪怕他不爱她,但她仍旧希望她在他眼中、心底是美好的那个少时的徐燕如,而不是现在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徐燕如。

“燕如,其实,你还有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对你重新改观且原谅你的机会。”

徐燕如怔忡的看着天医:可能吗?

“燕如。告诉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医直觉,徐燕如既然和巴顿走到了一起,那多少应该知道上官澜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睛动了两下,徐燕如突地冷笑起来,用唇语道:我不会告诉你,永远不会。

因为只有他永远处于催眠状态,他才永远不会醒来,永远不会变回上官澜。永远不会知道她徐燕如原来也有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

“燕如?”天医的语气中颇有些失望。这么说来,她应该知道如何治好主子,再或者至少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主子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徐燕如不敢再看天医,担心在天医那温润的眼光下她会心软,她将眼珠瞟向了其它地方。只是不看则已,一看之下见的又是烧毁的房屋,横尸街头的惨景。突地,她似魔症般的,喉咙中‘

咕咕’两声冷笑,又看向天医,用唇语道:他造下这许多的孽,我为什么要让他清醒过来,不会,永远也不会。

天医眼中却是厉光一闪,非常准确的捕捉到‘清醒’二字。虽然不明白‘清醒’二字和他们主子有何关系,但想来却是至关重要。为了能够知道更多的讯息,天医叹道:“当然,无论你告

不告诉我,我查出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可是你不一样,你可以就此戴罪立功。”

徐燕如冷笑两声,口语道:我要让他当郑无波的时间能有多长就有多长,只有这样他的杀戮才会更大,大得和我徐燕如一样。这样算来,就算哪天他清醒过来,但一样的,如果他看不起我

徐燕如也就是看不起他上官澜。因为,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是同样犯杀戮、罪孽深重的人。

果然,又是‘清醒’二字。天医脑中开始快速的翻转着。同时道:“燕如,你知不知,便算他是郑无波,他和你也永远不是一样的人。”

徐燕如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

天医解释道:“人人皆传他是杀人狂魔,但你看看,南召的人为什么喜欢他、拥戴他?北极打下来后,为什么原北极所有的子民喜欢他、拥戴他?你再看看,为什么一得知他就是我们的主

子后,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到他的身边保护他、协助他?那是因为他和你是不一样的人。他所犯杀戮再多,也是杀那该杀之人。而你徐燕如,所犯杀戮都是杀那些无辜之人。这就是你们最大的不一样。”

心终究有什么被天医说动了,徐燕如想闭上眼好好的想一想,但眼睛闭不上。喉咙又‘咕咕’的动了两下,徐燕如心中的恨又生。

正在此时,郑无波的穹庐缓缓行来。徐燕如眼尖的发现了,眼中的恨意更炽。

“陛下有令,前往七星阁。”

七星阁,是未央城的枢纽,里面不但收录有江湖八百年来的大小事件,更是历代城主精心打造的人间乐土。里面不但藏有天文地理、经史子集,更藏有武功秘笈、药科全书。可以说,这里

的藏书比任何一个国家的皇宫藏书馆的藏书更要齐全。

如今要前往七星阁……

沿路都是战火缭绕,一路都是乌烟瘴气,他这是要将战火也烧到七星阁吗?念及此,徐燕如又‘咕咕’的笑起来,用唇语道:郑无波,你现在将未央城毁得有多彻底,它日你便心痛得有多

彻底。

天医看得清楚,摇头叹道:“燕如,我可以和你打赌,他必不会毁七星阁。因为这就是你和他最大的不同,永远的不同。”

七星阁,占地约百亩,前后各有大大小小的院子不下百座,隐约可见天枢阁、天璇阁、天权阁、玉衡阁、开阳阁、摇光阁、天玑阁等七坐高楼林立其中,以北斗七星的布局展开。所有的阁

楼,一脉相临,又各自散开自成一体,合时如整体,分时成兵器。其间,从混沌阵、两仪阵、三才阵、四象阵到五行阵、六合阵、七星阵、八卦阵、九宫阵应有尽有。

因为楼就是兵器、就是人,所以这里一般没什么人执守。

站在高大的楼宇前,看着庄严肃穆的牌楼,‘七星阁’三字读过,郑无波的眉微蹩。觉得有点熟悉。闭上眼,他脑中居然便有了一副完整的七星阁的地貌图。

不过方才在南山山峰扫过一眼,哪至于记得如此清晰?

念及此,郑无波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伸手推开大院的门。突地,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明明眼前无人,但他脑中似乎泛起有许多人在这七星阁中来回忙碌的场面。

他摇了摇头,闭眼,再睁开,那些忙碌的来来回回的人便没了,剩下的只有静静伫立的阁楼。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迈步跨进七星阁。

很快,七星阁中的机关悉数启动。

天医有些激动的看着郑无波的背影。

徐燕如则有些期待的看着,她希望郑无波能葬身于那些阵法中。

天鹰也有些担心的唤了声‘陛下’。

郑无波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一众人不必跟随,他则轻松的闯进了混沌阵。

在天医激动的眼光中,郑无波不用一盏茶的时间通过了所有的阵门,然后顺利的到达了七星阁的主楼天权阁。

越往里面走,郑无波就越觉得奇怪,这种熟悉的感觉怎么越来越强烈?虽然他在推开七星阁的大门的时候便一眼看尽这里面藏尽机关,但也不至于熟悉得像在自己的家里闲庭散步般?

为何?为何?

带着深深的疑问,他闻到丝丝沁香随风飘来。

是梅花的香味。

南召素来是苦寒之地,少有花树。自从知道他的小女人是武念亭,是那个额间长着一颗梅花痣的武念亭后,他对她的梅花痣起了兴趣。奈何小女人告诉他,因跳进山洪后,她身上所带的药

物都被山洪卷走,连带着隐去她额间梅花痣的药物的解药也被冲走,要想看她额间的梅花痣,她则必须回东傲拿解药,她师傅亲手配制的解药。

当事时,他便问她知不知解药的成分,他可以配。

小女人则摇头。

为此,他深感遗憾,总想小女人额头有梅花痣该是何等风采。进驻北极后,他在皇宫专门寻了片梅林,然后在小女人的帮助下,他在梅林中寻找了一朵最似他小女人额间梅花痣的血梅帖在

他的小女人的额间,果然美极、惊艳。

然后,他便爱极了那梅林,时常便至梅林中憩憩气、养养神,是以他对梅花的味道再也熟悉不过。

如今,这天权阁中难道也有梅林?

思及此,他沿着阵阵梅之清香一路走来。接着,他欣喜的发现,这偌大的天权阁中果然有一片偌大的梅林。

只是,他再次疑惑了:为什么,这梅林也是这么的熟悉?熟悉得他原来好像就曾经在这梅林中待过、生活过?

郑无波缓步走进梅林,闭眼,将自己的面具揭下,恁冬天的风吹拂到自己的脸上。

“……你听……是雨声,梅花雨的声音……看,来了,来了……”铺天盖地的雪卷挟着梅花扑向两个身影,一个瘦高,一个矮胖,二人就像沐浴在梅花雨中的人。而这声音,这清脆的声音

似乎就响在了郑无波的耳边。

突地,他觉得他的脑袋痛了。

但这种痛他能忍受,他强行闭着眼,仍旧想看清脑中的一切。然后,似乎又有了一个画面,一个月夜,一棵老梅树下,似乎是他躺在摇椅中,然后有个模模糊糊的女子走了过来轻轻摇他,

见他不醒,她便调皮的将树上的梅花摇了他一身。见他还不醒,她便坐在他身边缝着香囊之类的东西,并将那方方摇下的梅花塞进了香囊之中,挂在他腰间。接着,她便低头偷偷的吻他。他则

伸手抱住她……

她是谁?是谁?郑无波努力的想看清楚她,奈何头再度痛起来,痛得他抱着脑袋往树上撞去。

这一撞之下,‘轰’的一声,头痛似乎减轻不少,他则浑身无力的坐在地上背靠着梅树抬头看。

落英缤纷中,他似乎又看到一幕。那飘下的似乎不是梅花而是桃花。桃花树下,他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似乎又是那个女子,她悄悄的走了过来。然后开始摇树,将那一树桃花摇落。摇到他

的身上。似乎觉得不够,她又拿了一把大扫帚过来,将那一地的落花悉数扫到他身上。慢慢的,他身上堆积的桃花越来越多,多得最后将他整个掩埋。而那个女子则拄着扫帚在那里‘咯咯’的笑着。

背影,是背影,仍旧看不清那女子是谁。但郑无波清晰的看到桃花堆中他踹出一脚,正踹中女子的脚。女子不防之下往前仆倒,而他快速从桃花堆中伸出双手搂抱住女子的腰,二人双双滚

到了桃花堆中,她下他上……

太阳很炽烈,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面的那个他,一头乌发,乌发!

‘啊’的一声,只觉得头差点要裂开,一种不能承受的痛迫得郑无波闭上眼,死命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冷汗涔涔而下之际,他整个人都瘫软到了地上。

梅花仍旧不停的往他身上飘落,太阳的光柔柔的照在他的身上,他睡着了,疲惫的睡着了。

再度醒来,已是一柱香之后,他又恢复成了那个神清气爽的郑无波,又恢复成那个满眼戾气的郑无波。

他有些讶异自己怎么会倒在梅树下睡着了。更讶异自己的面具为何丢在了一旁。

接着,他闭目想了想,想起自己似乎做了不少梦,梦中梦到了他的小女人,在梅树下、桃树下调皮闹他的一幕幕……

“女人,是你是不是?你终于来我梦中了是不是?”

一想到他的皇后,就会想到他那还没出生的孩子,郑无波心中的戾气陡生。突地捡起一旁的面具,重新戴上,起身,袍袖一挥,大步往七星阁外走去。

早在外面听到郑无波高声叫着‘啊’的声音就一直有些忐忑不安,本想冲进去看个究竟又担心主子怪罪。天鹰正等得焦头烂额之际,便见郑无波大踏步的走了出来。

见主子无事,天鹰、天医脸上都浮起欣喜。只有徐燕如,脸上浮起失望。她非常希望,希望郑无波死在七星阁的机关中,这样的话他就永远也变不回上官澜了。

“陛下。”

“将这个女人的衣服剥光了扔到前面的广场。谁要就给谁。”

如果说前期郑无波对她的折磨都没有羞辱到她的清白的话,今日一袭话却令她徐燕如差点回不过气来。喉咙中绝望的喊着‘不’却是喊不出来。

“不”的一声,却是出自天医。只见他大步跨到郑无波面前,跪下,道:“陛下,不要,不要这样。”

“你知不知,这个女人不但杀了朕的皇后,更是杀了朕还未出生的小皇子。朕要让她尝尝,怀着孩子一起死的感觉。”

“不,陛下,不要。您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朕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一开始没有察觉到这个女人对朕的皇后会不利。若朕早知是她害过朕的皇后,朕在见她的第一天就毙了她。来人,将她拖走。”

天医一面求郑无波,一面又得顾及徐燕如被人拖走,可以说是顾前不顾后。眼见一众将士解了捆绑徐燕如的绳子、枷锁,接着便要扒了徐燕如的衣物,他突地冲上去将徐燕如紧紧的抱着,

用手阻止着一众将士的手,大声叫道:“住手,住手。”

徐燕如这个时候知道天医是救她的唯一了。她的手虽然没力气,却是拼命的颤抖的抓着天医,企图天医救她、护她再或者干脆给她一死。

郑无波突地大怒,指着天医道:“杀了他,然后将这个女人扔到广场去。”他死事小,徐燕如受辱而死的话,便算郑无波恢复成上官澜也会愧疚一辈子,天医几近是声嘶力竭道:“陛下,皇后娘娘还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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