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二选一
被翻红浪，蜂倦花残
巫山云雨，汗湿锦被。
一室浓情，甜腻赛蜜。
数番折腾后，鸳鸯交颈而眠。
武念亭背倚在上官澜怀中，漂亮的眼睛微眯。这要放在原来，她早就被折腾得入睡了。可今天，心事重重的她不知如何开口。
从呼吸就可以听出小徒弟没有睡，上官澜半带着倦倦的声音问：“天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没……没有啊。”
将小徒弟的身子硬掰了过来，上官澜额头抵着小徒弟的额头，问：“晟儿为什么不吃夜奶了？”
武念亭的身子一抖：师傅太精明了。
上官澜低低的笑了起来，道：“桌上，姥爷喂那许多东西晟儿吃，晟儿居然都吃了，我就想着是不是你故意让姥爷喂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要让晟儿吵到我们。”
“师傅。”她才没想那种事好不好。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关晟儿的事。说吧，什么事？”
“师傅，我有没有说过我有多爱你。”
“说过。说为了我宁愿被我叛终身监禁。”
“师傅，如果哪天我突然发生意外，你会怎么办？”
他太了解她，她问问题从来是事出有因。上官澜眉头一皱，用手轻抬起她的下颌，逼得她和他对视，“为什么这么问？”
“我是说万一？如果？”
“没有万一，也没有如果。有我在，你就不会有意外。”
“师傅。”武念亭紧紧的抱着她师傅，将头窝在他怀中，不敢看他的眼睛。
将下颌抵着小徒弟的头顶，上官澜轻轻的闭上眼睛。半晌，他的眼睛突地睁开，亮若黑夜的繁星，带着丝丝兴奋。
“天珠。”
“嗯？”
“你又有了。”
“啊？”武念亭震惊的抬头。
“糊涂虫，我都感觉到了。”
上官澜医术之精，可以清楚的感知小徒弟血液中的每一个跳动。一开始没注意，现在静下来仔细听就听出来了。一时间，他高兴得翻身而起，半压着小徒弟，道：“你没感觉吗？小傻瓜？”
居然被他知道了？！武念亭纠结的看着她师傅。
她这番纠结之神看在上官澜眼中，就是一派糊涂之神。
轻啄着小徒弟的红唇，上官澜道：“这一回，一定要给我生个闺女。一如你般的闺女。”
“师傅。”
“对了，为了我闺女的身体健康。明天起，给晟儿断奶。免得晟儿抢了我闺女的营养。还有，从明天起……”
“师傅。”武念亭打断了上官澜的话。
“怎么了，天珠。”上官澜这才觉得小徒弟似乎有话和他说。
“师傅，我知道我怀孕了。”
“啊？”一声，上官澜用手揪着她的鼻子，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哦，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是不？小傻瓜，方才还做那么巨烈的运动，惊喜差点就变成惊吓。以后不可，就算再小别胜新
婚，就算再怎么想为师也不可。”
谁想了。真自恋。武念亭无语的撇了撇嘴，又道：“师傅。”
“嗯？”
“我……我……师傅，你还记不记得煜儿用他的血救我的命的事。”
“当然记得。”接着，上官澜又‘哦’了一声，用额头摩挲着小徒弟的脸颊，笑道：“难怪方才你会问那什么万一啊、如果啊之类的问题。你怕了？放心，都生过三个孩子了，身子骨肯定
是没问题的。再说，不是天天在泡药澡吗？你呀，别多想，乖乖的准备着再当母亲就是。我不会离开你，一定会守在你身边。这十个月，我一步也不离开你。”
“煜儿为了我，命都不要。师傅，你说，我该拿什么还他呢？”
“傻瓜，他救你不是要你还什么的。”
“那如果哪天，煜儿也出危险了，只有我才能救，你说，我要不要拼了命的救？”
“当然要救。不但是你，我也会拼命的去救煜儿的。”
“也就是说，你不介意我拼命的去救煜儿？”
小徒弟今夜是怎么了？是有身孕的原因吗？女人有了身孕一般多会变得多愁善感。上官澜小心翼翼的躺下，将小徒弟搂在怀中，道：“天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师傅，如果哪天，要你在我和煜儿间只能选择救一个人，说好啊，只能救一个，另外的一个必死，你该怎么办？”
小徒弟在他心中的地位，这个世间没有谁能悍动。但煜儿、曜儿、晔儿、晟儿却是特殊的存在。若真有危险了……“我会先救煜儿，然后救你，如果耽搁了时间导致救不了你了，我去陪你。”
武念亭感动的叫了声‘师傅’后，道：“你若来陪我，那曜儿、晔儿怎么办？还有晟儿怎么办？”
终于觉得小徒弟今夜不对劲了，上官澜侧身支手，轻抚着小徒弟额头的梅花痣，“天珠，你想说什么？”
“蔡少冲说，瑞青鸾只能暂时缓解煜儿的病情，并不是长久之计。”
虽然和蔡少冲时有谈及医术，但在煜儿病情这一方面，蔡少冲素来少有开口。万不想，蔡少冲会和小徒弟说及这事。上官澜问：“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这一次用了瑞青鸾，那下一次必要用比瑞青鸾还要珍贵的药才能救煜儿。”
这事，上官澜也明白。十年用药，药越来越珍贵也越来越稀有，连他都不知这瑞青鸾用上后，再该用什么药来救煜儿。他只能再去察书，再去找寻古方。
“不过，蔡少冲还说，他有办法救煜儿。”
“哦？”虽然先有惊喜，但紧接着，上官澜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说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手术，一个小小的开胸手术就可以治好煜儿的病。”
上官澜的脑子中曾被放过催眠蛊，天医也曾经替他做过开颅手术。但因催眠蛊埋得浅，无需大动刀刃，只需小心取出即是。
但开胸就不一样了，心脏直接关系着全身血液的供给。
突地，上官澜似乎明白了什么，直接翻身坐起，震惊的看着武念亭，道：“需要你的血？”
“是的，师傅，蔡少冲是这么说的。”
武念亭的话才落地，外面便传来天猛的声音：“主子，快，十三少。”
天猛的声音从来不曾如此慌张过。上官澜、武念亭二人闻言，惊得双双几乎是滚下床来。
等二人胡乱穿好衣物赶到玻璃屋时。武念亭不敢进去，站在玻璃屋外看着玻璃屋中的情景。
原来，上官煜出现了出气不畅、晕厥现象。好在保镖们尽职尽责，每隔一柱香时间就会例行检查一次，就在前一刻。检查的保镖便发现上官煜的出气不对劲，再把脉才发觉上官煜已经没有
脉像了。
一时间，保镖惊得打落了一盆药兰，急忙唤了天猛去通知上官澜。
玻璃屋中，上官澜小心的替上官煜舒通着全身的筋脉。然后将方方配好的瑞青鸾用针灸之法扎注入上官煜穴位。又给上官煜运气一会子后，发觉上官煜缓过劲了，上官澜急忙松手。半抱着
往后仰倒的煜儿，轻声喊着‘煜儿’。
上官煜从出生始就得上官澜一手救治，接着又是上官澜一手照顾长大。包括这玻璃屋的设计，也都饱含着上官澜的心血。之于煜儿的感情，已不下父子。看着心爱的孩子病弱得小脸苍白、
小嘴乌黑，上官澜心中是一阵阵的难受。
玻璃屋外的武念亭亦难受得咬着手背不敢哭出声，方才她还以为煜儿救不活了。
属于他大哥身上的熟悉的味道飘入鼻端，上官煜眼睛未睁开，就道：“大哥。”
“嗯？”
“你回来了？”
“嗯。”
“天珠呢？”
以上官澜的聪明，似乎有点明白上官煜这段时日为什么总是拒武念亭于千里之外了。他轻声道：“她还在未央城。怎么，你想见她吗？想见的话，我飞鸽传书她回来。她必是高兴的。”
“别，别。大哥。越远越好，要她离我越远越好。”
轻抚着煜儿苍白的容颜，上官澜道：“好。我不告诉她，不告诉她其实你是想她的。”
煜儿嘴角勾起一抹笑。只听上官澜又道：“再睡一会。你方用了药。这个药必能保你好过来。”
“嗯。”
上官煜睡沉的时候，天色已渐泛白。
留了天医在玻璃屋内十二个时辰监视。上官澜小心翼翼的出了玻璃屋，他方踏出玻璃屋，武念亭就扑了上来。眼泪哗哗的流。沙哑着喊‘煜儿，傻煜儿’的话。
上官澜轻拍着小徒弟的背，转头看向天猛，吩咐道：“请蔡少冲来。”
蔡少冲早从武念亭口中得知上官澜这两日会归来，所以，当天猛等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一点也不惊讶，而是随着天猛等人来到了逍遥王府。
天玑阁。
这是蔡少冲第一次踏进天玑阁，他不得不感叹这个异世的文化一点也不下于二十一世纪。他甚至于感叹上官澜那一身医术如果在二十一世纪有了先进的医疗器材辅助的话，定是二十一世纪
的医界泰斗。
被天猛等人带上三楼，蔡少冲便见上官澜倚窗负手而立。
他清楚的知道上官澜现在纠结的是什么，哪怕在二十一世纪，在有那么多保障的前提下，家属签字手术的时候，手都会颤抖不止。更何况，上官澜如今很有可能是二选一。
“上官兄。”
“蔡兄。”
二人以礼见过，上官澜示意蔡少冲坐。
茶水早已准备好，上官澜亲自为蔡少冲斟上一杯后，问：“你果然有治好煜儿的法子。”
“正是。”
“几成把握？”
“八成。”蔡少冲肯定道。看着上官澜眼皮的轻微跳动，蔡少冲又道：“想必明镜公主已和上官兄说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救贵府十三少，虽只有八成把握。但另外的二成不成功，并不是
蔡某治不好十三少。而是输血之人的命，蔡某不能保证。”
一命换一命。
上官澜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这要放谁身上，他必不依，也必不会让小徒弟犯险，但偏偏这个人是煜儿。他更清楚的知道，昨夜小徒弟问他是因为她心中已做好了准备。就算他不同意，她也会想着各种办法去冒险。与
其让她劳心劳力、偷偷摸摸的背着他，倒不如他和蔡少冲携手共同来解决这个问题。
“你将手术的具体方法讲予我听听。”上官澜道。
“是这样的。贵府十三少的主要问题在心脉……”
因这个时候的医疗条件远不如二十一世纪先进，也没有保存血液的条件，所以只能采取一边做手术一边输血的办法。也就是说，手术时间多长，输血之人就得输多长时间的血。
人身体中的血液是有一定的量的。不能无休止的流下去，时间长了必然丧命。
而这个手术时间的长短，完全取决于煜儿开胸时间所需时间的状况来定。任何事情，不能不考虑风险、不考虑意外。所以，哪怕是在二十一世纪，这也是手术之前必须要家属签字的原因。
上官澜于医术一途本就通透，经蔡少冲细述后他便明白了，更能肯定蔡少冲之法可行。他道：“如果这个手术控制在二个时辰内，那煜儿能活，天珠也能活？”
“是。但因为任何手术都会存在不可抗拒的因素，也许会有特殊情形发生，一旦有特殊情形发生，就有可能延长手术时间。在这种情形下，输血之人的体能就不能保证了。”
那个时候，就必须二选一。
手术本就是以救煜儿为目的的，手术进行到这个地步自然而然便不能停止继续救煜儿的步伐。但救煜儿的话，小徒弟……
“蔡兄，熊猫血真就那么难找吗？”上官澜决定试一试另外的人有没有相同的血。
“上官兄。如果蔡某估计得不错。当年，明镜公主遇难之际，上官兄便试遍了你所认识的所有人的血了。熊猫血的概率，少之又少，十万人里都不一定找得到一个……”
蔡少冲所言不虚。上官澜也相当的清楚明白。当年小徒弟失血过多差点香消玉殒，他曾经做过许多尝试。独有煜儿的血能够救小徒弟。他也考虑到是不是血缘的原因。后来，为了以防万一
，他试过龙世怀，试过姑姑上官若男，也试过陈昌镐、陈欣语、林镜之、林瑾等人的血，奈何就没有一个有用的。
原来，小徒弟、煜儿的血随了他们亲生父亲的血，而且是举世难得的熊猫血。
上官澜思绪间，只听蔡少冲又道：“上官兄，不是蔡某打击你，蔡某敢保证，别说东傲城，就是整片东傲大陆，要想再寻出第四例熊猫血的人，只怕是难上回难。”
二十一世纪，人口众多，熊猫血的概率相对而言就大一些，可能有万里挑一的机会。但这片大陆，通共三千万人左右，那个概率就低极了，可谓千万里挑一，再加上各门户通婚闭塞的原因
，能发现一例熊猫血就是奇迹了，更何况已存了三例。他蔡少冲在大业行医多年，迄今为止都没有发现一例。
思及此，蔡少冲又问：“还有，上官兄，听闻你找到了瑞青鸾？”
“本来寻到两株瑞青鸾，奈何守它的灵兽太过厉害，其中一株在我们夺花之时和灵兽打斗的过程中被毁，根本等不及它开花。唯一的一株只得花两条，昨夜煜儿的脉像没有了。用了其中的一朵，险险令煜儿起死回生。”
闻言，蔡少冲在感叹着上官澜惊天医术的同时亦心惊不已，“没有脉像？”
“是。这种现象原来也有。只是这段时日越发的频繁了。”
“频繁？”
“差不多三、五天会有一次。”
“晚期了。”
“嗯？”
“我是说，十三少病已至晚期了。”语及此，蔡少冲长叹了一口气。
病到晚期就是病入膏肓了。上官澜懂，他惊声问：“蔡兄你是说？”
“贵府十三少应该只剩一月之命了。”
上官澜震惊的看着蔡少冲，无了言语。他又何尝没有这方面的担心，要不然他又怎么会急急和蔡少冲商谈。
“不是蔡某夸大其词，这种病症，蔡某原来多有处理。许多家庭是没有钱治疗，导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然后犯这种心病的人丧命。”蔡少冲说的是他二十一世纪时的事。他又道：“不
说贵府十三少唇黑极是晚期之症，只说这频繁的没有脉像一事，就是一月之命的典型征兆。上官兄，虽然你医术精湛可以继续维持十三少的命，让他可活两月之久，但如果我没有断错，不出一
月，你将用掉第二朵瑞青鸾之花。否则，他必活不过两月。”
上官澜，素来稳若泰山般的人，手不觉轻抖起来。
如果现在站在他眼前的人不是蔡少冲，也许他上官澜会觉得此人是个江湖骗子。但此人是蔡少冲，无论是医术理论还是治病手段都不下他的蔡少冲，上官澜就不得不信。更何况，他自己也
明显感到了煜儿的身子已无力承担下去了。
“我之所以敢夸下海口治疗贵府十三少，是因为贵府的条件实在是接近于完美，有玻璃屋可以抗菌，有相同的熊猫血……”
蔡少冲一迳说，上官澜则仍旧沉浸在抉择的害怕中，蔡少冲到底说了些什么，他都没仔细听。最后，只听蔡少冲道：“当然，为了将手术的意外风险降到最低，蔡某建议现在动手术是最佳
时机。”
“为什么？”上官澜几乎是无意识的问。
“因为瑞青鸾。”语及此，蔡少冲又道：“开胸不是小事。为了保证手术之人的存活机会，手术往往会选择在此人的身体机能能够动手术的时候进行。现在，服食了瑞青鸾的十三少，身体
机能恢复到了能动手术的最佳体能，所以现在是机会。”
上官澜很快就明白了蔡少冲话中意思。如果一个虚弱的人去承受开胸手术，存活的机会肯定不大。而服食了瑞青鸾的煜儿，现在体能恢复得不错，必能承受手术之苦。
“上官兄是医之高手，其它的无需蔡某解释得明白。蔡某在明镜公主的吩咐下，已着手将手术所需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如果上官兄决定了的话，只需通知蔡某一声。”说话间，蔡少冲起身告辞。
二十一世纪，这样的手术很简单，而人们几乎就是止步于一个‘钱’字没有办法。现在，他蔡少冲不在乎钱，逍遥王府也不缺银子，但却血。所以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不得不说出有可
能的一命换一命的残酷后果。
无论是二十一世纪还是现在，之于家属而言，都有可能是要丢掉一条命。这必是纠结的、痛苦的。
不是他冷漠，而是他看同样的纠结、痛苦已成习惯。他不能说太多，只能让家属做决定。
定定的看着蔡少冲下楼的背影，上官澜问：“如果，天珠现在有身孕了呢？”
蔡少冲闻言，脚步一个踉跄，转身，震惊的看着上官澜。只听上官澜轻声道：“天珠现在有身孕了，还能输血吗？”
“不能。”蔡少冲肯定道。接着，他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如果他不知，也许又是一条命，又一个胎儿……他几近是用颤抖的声音继续道：“孕妇是绝对不能输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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