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丛顾说:“朱决云去山尖儿佛殿了。”
黔竹倒吸了一口凉气,重复了一遍:“他去了佛殿。”
“对啊。”曲丛顾说。
如此一对比,他倒是像是还和走时一个模样,两个人已经差的多了,任谁也不会信,这两个人曾经会是朋友。
“我给你带了东西,”曲丛顾从袖子里翻找了片刻,掏出了两个精致的小盒子,“给你。”
黔竹莫名接了过来:“这什么。”
曲丛顾说:“我答应给你的东西啊,佛手酥没有了,因为我没去成江南,我也没吃到。”
颇有些遗憾的样子。
可是黔竹已经把这个事情忘了,完全不记得了。
打开了盒子看见是两颗成色上好的丹药,他已入筑基尾期,早已经用不上了。
黔竹随意的扣上盒子,然后说:“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曲丛顾大概知道现在的情况,流火死了,佛修应该很乱,可具体是怎么样却不知道,于是问道:“伏龙山出事了吗?”
“何止出事,”黔竹说,“掌门方丈已经有三个月不见人了。”
曲丛顾想起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胖老头,还有他的大肚子:“他怎么了?”
“你知道吧,流火大师圆寂了,现在所有的佛修都乱成一锅粥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暗示他一般道,“你懂我的意思吧?”
曲丛顾:……
他觉得黔竹有点怪,但是他确实懂了黔竹的意思。
不过就是囊权夺利,上下交征。黔竹说:“掌门方丈已经老了,他太老了,既不能争,也不能不争,他也不可能赢,但是更不能输,真正骑虎难下。”
然后又问了一句:“你懂我的意思吗?”
曲丛顾:“……懂,你眼睛不要这样看我,我懂了。”
“你们走了这么久,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可是想分一杯羹?”黔竹这样问。
曲丛顾回答不上,呐呐了一声:“你好像变白了,是怎么做的?”
黔竹:……
高高地佛殿之上烟雾缭绕。黄纱从悬梁上垂下,挡住了掌门方丈的身影,只能看见那么一个黑影。
佛门‘吱呀’一声敞开,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来人身形高大,身着白袍,上不饰一物,却在肩上披了一道袈裟,显得随意,也不规整。
他一步一步地踏步而来,脚步声从堂上响起,很沉、很稳。
最后停在了座下蒲团前,单手行佛礼,平静地唤了一声:“掌门方丈。”
掌门方丈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他好像没有听见一般,连动弹都没有动过。
朱决云却没有等他,直接道:“弟子迢度归山。”
“多少年了。”掌门方丈忽然开口,好像是叹息一般问道,声音苍老。
朱决云说:“已有六十年。”
掌门方丈的视线透过黄纱放在了他的身上:“区区六十年。”
“区区六十年。”他重复道。
他已经想不起自己从二重金身修炼了多少年,才迈入了三重金身,他等得垂垂老矣,等得忘了时间,可是朱决云只用了六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