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欢在睡梦中睡得不安稳,那手指为她拂去泪珠的动作,让她不禁嘤咛了一声。不安的心绪却也随之被抚平了不少。
那手指的主人,陡然轻笑,将手收回。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须臾之后,才立起身来,如玉般修长的身影渐而又深掩于黑暗之中。
那身影离开之际,小屋门外,又现出一道身影。朝着那如玉颀长的身影消失的方向痴痴的望了许久,继而又向着屋门残留的缝隙中望去,眸底侵袭着不甘心的妒意。
……
宁清欢第二日醒来时,小脸儿苍白,整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她知自己昨晚做了噩梦,却又没有惊醒,只在浮浮沉沉之中睡去。
宁清欢自去打了盆清水,洗了把脸之后,便将自己女子的发髻散开,三千乌发如同泼墨一般,或轻或重的披散于她的身后,绘成一幅山水素画。
宁清欢拿起木梳,梳着自己的长发。倏而又忆起以往,她总缠着娘给她梳发,而娘也总是轻点着她的鼻尖,说她是长不大的丫头。
可笑,今朝与往昔,物是人非。
宁清欢也无了再梳发的兴致,将木梳落下后,便想起身。
却不想,身后又传来了叩门声。
又是红鱼,给她来送粥了。
今日的红鱼,不如昨日那般急切的想要出门,倒是反常的立在了宁清欢的身侧。双手环胸,依然那副冰冷的表情。
宁清欢淡淡的睨过她一眼,知是她有话要说,“有话直说吧。”
听罢,红鱼紧绷着唇线,眼眸闪烁着一抹危险的光,“不知姑娘,可还记得红鱼昨日的话?”
昨日的话?
宁清欢敛着眸色,她自然记得,却只是漾着一抹柔笑,淙淙语声似是清泉一般,令人听了心中微动。
“我记得。你今日又重提昨日之事,是还有什么未曾说完的,想要继续说与我听么?”
红鱼嘴唇依然紧绷着,紧了紧拳心,片刻后端着冷淡的声音道:“红鱼不敢。”
宁清欢笑了笑,“今日他还来么?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
素手将盅盏打开,今日与昨日不同,熬的是皮蛋瘦肉粥。用汤匙舀起,吹散了稍许的热气,清香之中,入口咸淡皆宜,味美稠鲜。
红鱼听宁清欢又问起她的主子,指甲更是深深的嵌入了掌心之中。吐字之中,难免有着些许嘲笑:“姑娘有事,可以问我。主子他事务繁忙,兴许抽不出时间。”
言下之意,无非是宁清欢太过不识趣,什么事都需要她的主子来操心。
宁清欢也不恼,笑问:“你是男子么?”
红鱼愣了愣,摇头否认,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宁清欢悠悠的道——
“我如今要成为男子,问的事情自然有关男子。而你的主子是我目前认识的唯一的男子,你说,我不问他,难道还问你么?”
红鱼的眼眸深处凌厉着锋芒,竟被她的一席话,堵得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