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新宇傲立场中。就在片刻之前,他的对手已经被他轻松的击出场外。现场的气氛异常喧嚷,人们狂热的呼喊着他的名字,进而忽略了那高台之上皇帝的存在。洪新宇神采飞扬的望着万头攒动的现场,内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应运而出。在人们热情的关注之中,洪新宇朝着高台之上皇帝所在的方位恭敬的行礼,继而他清越爽朗的声音在比武场内飘荡开来:“尊敬的皇帝陛下,草民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陛下恩准。”
朱祁镇面带微笑回道:“讲。”洪新宇接下来的话,顿时让现场的观众沸腾到近乎疯狂:“草民今年因要事延误了比赛,以至于蒙皇上举荐才得以参加,因此,虽然草民并无耳闻,但心知必会惹人非议,所以,草民决定在比赛进行到强强汇聚的今日今时,为达到众皆心服口服的目的,特向皇帝陛下申请,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草民不再按照常规进行,而是立擂于此,与所有高手进行车**战,以确保无一遗漏。”
此时,朱祁镇比站在擂台上的洪新宇还要热血沸腾。他万万没想到,洪新宇竟敢在比赛进行到这样重要的时刻,提出这样的要求。洪新宇固然超卓出众,但此时赛场中所剩无多的几名选手,又有哪一个是易与之辈?他扫视赛场周边,身处各处的选手们闻言尽皆惊讶无比,继而目中流露出喷薄的战意——自古有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有一颗争强好胜,永不服输的心,他们又怎能走到今天?
朱祁镇有心想要成全洪新宇的声名,但他实在又开始惧怕,惧怕他在连番强强对决的争斗中,出现些许的失误,进而功亏一篑,一败涂地,那时,徒惹人笑柄,而忽略了他本人所拥有的真正实力。这就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在即将绽放华彩的时候,却又突然间殉落,委实令人遗憾无比。而这种情况,是朱祁镇绝不希望看到的。
“洪少侠,朕知你有心正名,此举的确会令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但物极必反的道理,朕想你也应该知晓。今日比赛不同往日,强强对决,连番决战,朕担心你会因此而真力枯竭,到那时有心无力,多年苦修,竟于毕其功于一役之时颓然损折,岂不令人惋叹?”
洪新宇没有辩解什么,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只淡黄色的小小瓷瓶,摊开手掌展示道:“多谢陛下垂爱,刚过易折的道理,草民也还是懂的,因此,随身携带草还丹一瓶,以备不时之需,此丹药可于危急之时暂补真气,除此之外,并无它样用途,望陛下明察。”
看着那瓶丹药,朱祁镇已然心中有数,他兴奋而又忐忑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不过,仍然装模作样的当众宣布道:“既如此,朕便准了你的请求,不过,在此之前,朕要请与会长老对丹药进行查验,以服众人悠悠之口,你可有异议?”洪新宇会心一笑道:“草民并无异议。”朱祁镇又对场中所有准备参赛选手说道:“尔等可有异议?”众选手目光遥相交互,一番探讨之后,皆纷纷回应道:“并无异议。”
此大赛已历十余载,公平威信早已深入人心。既然有大会长老进行查验,那自然是无话可说。当王振亲手将那瓶所谓草还丹交于大会长老手中的时候,那长老只是瞄了一眼,便已经了然于胸。这丹药出自本门,如今既然在那个年轻人的手中,这其中的关系厉害他自然心中有数。更何况,这瓶丹药的作用,的确也正如那个年轻人所说,千真万确便是补充真气所用。
一番波折,便如那海浪推涌,短暂的平静之后,更大的高、潮即将来临。洪新宇静静的兀立在场中,手中的铁剑在秋日清冷的辉光映照下,闪烁着片片磷光。随着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跃上擂台,观战的人群顿时沸腾了。此少年一身天青色劲装,皮肤白皙,眉目如画,宛如少女一般俊秀,可是一双剑眉,却破坏了这种温柔婉约的气质,使得少年看起来显得傲气凌人。
少年白皙的手指握着一杆通体银白的长枪,灿烂的流光在枪尖上凝成一点耀目的寒芒,使人毫不怀疑它的锋锐和劲利。少年长枪一抖,摆了一个起手式,通名道:“河北,尹天浩,此枪名为惊云,出手向不容情,你小心了。”洪新宇淡然一笑,眉宇之间英气勃发,手中铁剑轻轻一震,嗡嗡之声如虎啸龙吟,强烈的战意如饥似渴,胜过多少言语。“请。”
那少年剑眉一掀,目中精光乍现,叱喝一声,手中长枪圈转摇撼,只是一瞬之间,便展开了凶猛的攻势,锐利的枪尖在虚空中发出呲呲之声,笼罩了洪新宇上下左右各处方位,在此攻势笼罩未发之际,似乎除了后退,便别无它法。然而洪新宇傲然卓立,纹丝未动,只是眼神犀利的凝视着少年,对于即将临身,发动致命一击的长枪毫不为意。
少年的攻势咄咄逼人,脚下一迈一进,看似强猛的攻势,竟然有无比扎实的根基为基础,猛而不过,烈而不慌,一举一动,莫不凸显着此人深厚而精湛的枪法造诣。少年的目光咄咄逼人,摄人心魄,但神情却是凝练如水。看看长枪临近敌身,对手以完全处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当机立断之下,摇撼不定的枪式猛然一收,极动到极静,衔接的毫无瑕疵。
那长枪带着满蓄的威势破空而至,如一条怒龙从深渊中一飞冲天。围观的人群情不自己的发出一声惊呼,然而,随后,他们便听到了一声晴天霹雷般的爆响。锐利刺耳的声音如一条鞭子在晴空抽响,那种感觉直震撼到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目呲欲裂,震撼到难以置信。这真的是一个人的目力所能达到的程度吗?万众瞩目中,那少年灿烂的枪尖和洪新宇铁剑的剑尖准确无比的对接在一起,而那声霹雷般的声音,便正是二人的武器在强猛至极的攻势下所催生爆发的产物。只是这一击,尚未与洪新宇交手的诸位选手,俱都心服口服,只不过,作为强者之中的精锐之士,他们每一个人都由衷而发的勃发出了更为强烈的战意,战,只求一战!
相持片刻,那少年俊雅的白面之上骤然闪过一抹红潮,然后,他握枪的双手骤然一颤,这种感觉随后便如潮水般蔓延全身。少年不甘的双目变得血红,然后,终于还是不可抑制的张口喷出一股鲜血。他缓缓萎顿余地,长枪艰难的拄着地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显然已无再战之力。洪新宇气定神闲的收回铁剑,微笑额首道:“根基扎实,枪法精湛,不过心气太盛,出手不留余地,自今后需要节制。”
万众沸腾。这一战给人留下的印象无比深刻,假以它日,必定会成为江湖中,乃至是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一场经典。少年在禁卫们的搀扶下离场了。而高居看台之上的正一道长老也不由得刮目相看。如果说之前的比斗还算得上精彩的话,那么这一战,这仅仅只有一击的一战,毫无疑问,它已经脱离了普通意义上招式的范畴,而已经在武学的殿堂之上登堂入室了。
二位长老目光交汇,频频点头,这个人,必将会是正一道以后培养的重点,无论之后的决斗结果如何。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又一个人上场了。此人身形敦厚结实,立如渊渟岳峙,手持两把铜锤,兼有链条相连。尚未开战,他双睛已经微微泛红,鬓角咬合肌轻轻耸动,显是战意高昂,只待一博。双方凝视中,火药味更愈浓烈。此人单眼皮一翻,凶光毕现:“东北,黄祖峰,这一对铜锤,每个锤头重一百多斤,威势刚猛,你须小心在意了。”洪新宇额首而笑道:“多谢提醒,请。”
黄祖峰长吁了一口气,双锤锤头轻轻一碰,顿时间震颤嗡鸣之声从锤头传至臂膀,进而蔓延全身,而他整个人在这震颤之力的催发之下,瞬间便点燃了心中高昂的战意,就像是一座沉寂的火山,在轰然喷发之际,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威力。嗡嗡嗡……正手锤,反手锤,披挂锤,撩挑锤,涮、曳、挂、砸、擂、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