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蓝天瞪着天花板,躺在地上。虽然旁边有床,她却不想睡。
她想起了来到婴坊的第一天,被关在跟这个房间一模一样的地方,无论她再怎么哭闹吼叫,都没有任何人理睬。到点就有难以下咽的食物从门缝下边被塞进来,在她绝食了3天后,终于乖乖的咽下了婴坊的第一口饭。也是从那一刻起,她不再被当作人看待。
那一年,她5岁。
任蓝天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正准备入睡,就听到外边有人来回渡步的声音,短促焦急,还带着彷徨。一会儿靠近门前,一会儿又走的老远,但最终还是敲响了门。
叩叩叩
“任蓝天?”一声极小的气音在门外响起,任蓝天马上认出是乌霖还在变声期的声音。房间里没有表,但任蓝天知道现在已经不早了,乌霖这时候跑来找自己干嘛?她没有回答,但是门外的乌霖似乎也没放弃的意思。
“任蓝天,你醒醒啊!”乌霖站在门外小声的说,一边四处谨慎的看着一边又敲了敲门,“我刚才看到了很奇怪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拜托。
任蓝天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堂堂乌氏的二少爷,遇到事情不知道怎么办竟然来找一个婴人?你家成群的下人等着你差遣,你不去找他们来打扰我干嘛?
“我看到坊管们把一群婴坊的女下人不知带去什么地方了,她们吃了两粒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哦,下午帮你包扎伤口的那个人也在!”
“什么?”
任蓝天听到这儿无法继续装睡了,她站起来走到门边,“你说瓷树姐也在里边?”
“嗯!那些女人本来反抗的很厉害,我就是被他们的叫声吵醒了,但后来不知道坊管给他们吃了什么让她们都变的很听话,我本来想跟着他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跟到一半他们突然都消失了!”
“你说的药丸是不是一粒红一粒棕?红的小些棕的大些?”
“对!你怎么知道?”
任蓝天已经可以想象出乌霖现在一脸懵的样子,“那是你们乌氏的禁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然后在房间内开始渡步,“红色的那颗叫丹心丸,棕色的那颗叫樟角丹。若是分开吃两样都是致命的毒药,但放在一起反而可以中和毒性,让服用者只是出现无意识状态。你们乌氏就是拿着那两样东西控制婴坊的婴人的”
“等等.....这两样药我知道.....但丹心丸和樟角单都是灵物制成,是不允许被带进婴坊的啊!”
听到乌霖这么说任蓝天不仅嗤笑出声,她懒得为了这种事情跟一个单纯的小孩儿争执,她更在意的,是瓷树被坊管们带去了哪里。
“我得出去”任蓝天小声的说到,然后又对着门外的乌霖说,“乌霖,放我出去!”
乌霖愣了一下,“你疯了吗?”然后抬眉瞪大眼睛,“还是你觉得我疯了?你可是找出进入婴坊的那群黑衣人唯一的线索唉,而且你的驯婴教官到底是什么人,你都没有解释清楚。我要是把你放出来,你跑了我怎么交差啊?”
乌霖心想自己虽然年轻心善但并不是傻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绝对能够分得清楚。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不就是想让我跟你去找瓷树和那些女人吗?”
“我是来找你商量,可没想要把你放出来!况且,钥匙也不在我这里啊”
“乌霖!我实话跟你讲了吧,瓷树姐好久以前就发现,婴坊里的下人们不时的就会失踪,都是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一夜醒来不知道去了哪里。婴坊做的是卖人的生意,你觉得他们半夜把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女人用药灌晕了是准备干什么?难道给她们生日惊喜吗?”
乌霖在门外微微一震,任蓝天继续说
“我是看你良心未泯才跟你讲这么多的,你如果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待会儿就算想救瓷树也来不及了,她本来就已经是个哑巴,不应该再遭遇更多的不测,我求你了,乌霖!”
“可是.....”乌霖搓着双手,心里纠结的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不行啊,我若是把你放出来,出了差错我付不起这个责任!”
“你难道就只能想到自己吗?”任蓝天摇了摇头,“你果然是乌家的人”
然后是一片寂静。
乌霖握住衣角的拳头紧了紧,又松开。
他不喜欢任蓝天刚才的话,但又确实因为自己的胆小而无法反驳。15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虽然是乌氏的二少爷,也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看过很多商人尔虞我诈的嘴脸。但婴坊对他来说就像是发生在另外一个次元里的事情,在这里,人变得如此卑微,而他一个差错,就能把整个家族推上断头台。
乌霖看着面前变得寂静的门坐了下来,任蓝天没有再讲话。而自己的人性,好像被磨灭了一点点。
就当空荡荡的黑暗快要将乌霖的意识剥夺的时候,身后突如其来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瞬间让他惊醒。乌霖用力巴住那只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脖子马上被扣死。乌霖虽然看起来瘦弱,但乌氏的孩子哪个不是从小习武,他抓住捂住自己嘴巴的那只手,摸索到中指用力的一掰,感觉到那人锁住自己的力道瞬间减轻了很多,乌霖趁机一个转身右脚飞踢过去将空气劈开,力道强劲。
但下一刻乌霖立刻惊在了原地,而就这愣神的一瞬间,他被对方一记手刀直接劈晕,而倒地前看到的那个面孔,是不久前还被关在房间内的任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