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个人渐渐远去,消失在马车消失的地方。
七月的天,酷热难当,虽然临近傍晚,却依旧炎热,斜阳照在人身上,给人披上一层淡淡的金甲。天边的云屁股像被流氓扇了几巴掌,红彤彤的;远处山峰连绵起伏,犹如流动的浪波,一涌接一涌,彼此间隐约泛着霞光。
这样的景色往往是美好的,若是一对恋人在此间,他们也许会深情地对视,紧紧地相拥,激情地蜜吻,诉说着永恒不变的誓言。
可惜,他们不是,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狗血相识,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然后结伴游历的一对年轻男女。
念琼很是抱怨,不知哪里蹿出来一条疯马车,早就破坏了她难得沉思的心绪。她先是简单问候了那辆马车一遍,又鉴定了那几个男人的容颜,还顺便指点了一下那两个女孩的身材。叨叨絮絮,从最初的天南侃到后来的海北。
南周默默倾听着,轻轻微笑着,听到疑惑处不自觉地与念琼争辩了起来。两个人吵得目眦欲裂,面红耳赤,脖子抽起青筋。最让念琼牙痒的是,她说了一大堆很有道理的话,却被南周赖皮地笑着反驳了。
她气得直跳脚,好像想把土地跺得阳.痿似的。
若是有旁人看见,一定觉得这两人是神经病,因为他们争吵的是离经叛道事情。无非是人的屁股是左边大还是右边大,公鸡打鸣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炒饭先放饭还是先放蛋的好,最后还郑重得出先放油比较好的结论。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夜幕即将降临,这种时候正是人们劳作归来,但这条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山的那边传来一阵阵歌声,声音含糊不清,忽远忽近。隐约听他唱到“人生难得几回痴,人生哪来几分醉,烈酒穿喉入愁肠,烧肝烧肺烧断心,欲把多情作无情,却胜火上再浇油……呵呵呵……哈哈哈……”
歌声由远至近,说不出萧索与凄凉。
是一个醉汉,脸庞红得跟猴屁股一样,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酒气,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他摇摇晃晃地举起酒葫芦,仰头就是一大口,念琼厌恶地闪过了南周的身旁。
酒水从醉汉浓密的胡子一滴一滴掉落在他的衣襟上,他的眼睛虽然眯着,但还能清晰看到眼眶的涩红,如果不是喝过酒,念琼都怀疑他刚才是不是哭过。直到走过了南周身边,他才发现有两个人向他走来,他眯眼看向南周和念琼。
突然,他瞪大了双眼,大声地说“你会后悔的!”念琼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大声叱问“你胡说八道什么”。
醉汉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紧紧地盯着南周他们两个。念琼和南周也盯着他,弄不清他究竟想干嘛。过了片刻,醉汉哈哈大笑起来,口里重复说着“痴儿......又是痴儿啊”。
这时醉汉来时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醉汉完全没有理会,依然大笑,大概是觉得笑得差不多了,又转身踉跄走了。
南周原本还想上去清楚地问个究竟,却被这一声巨响吸引住了心神,也顾不得醉汉如何,就与念琼朝着声音的来源急忙飞奔过去。
半柱香之后,两人在路边看见一辆马车,正是刚才那辆飞驰的三乘马车,不过车的顶部已经四分五裂,有一个车轮子已经没了踪影,也没有看见那三匹马。
南周走过去,掀开车前的帷幔,里面空无一人,车内弥漫一股不明的香味,或许车上曾经有过一个女人,只有女人才会有这么浓的香气。
念琼在他身后皱起眉头,她说“奇怪,这车里怎么会这么香?”南周说“或许车主是个女人”,念琼说“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一个人在荒野上行驶?”南周反问到“你先前不也是孤身一人在荒郊野岭里游荡吗?”
念琼不说话了,她越来越觉得这车里的人真的不是那么简单,一个柔弱的女人,如果没有一点道行的话,估计也不敢一个人在险恶的江湖上行走。
南周正在摸索马车上是否还有什么物件,这时他却感觉到前方远远的似乎有打斗的声音,他拽起念琼就飞快地赶去。
念琼没有感觉到什么,而南周之所以能感觉到,完全是因为他的修为比较深,感官自然也就灵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