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悬,金色的阳光投射在呼兰海畔,姜明静静看着水波荡漾,泛起片片金光的呼兰海,寂静了一阵后,说道:“卫光明一生信奉光明,自觉明悟昊天真意,光明真意的他为了寻找黑夜的影子而出幽阁离桃山,可直到临了他才真正看懂了些所谓的昊天真意,明悟何为光明。”
“他和莲生一样,自觉身处山外,看的通透清晰,可其实他们一直都在山中,都在山里打转,到临了,才算醒悟。”
“他们一人身处光明,寻找黑暗,一人身处黑暗,寻找光明,一生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求索,只不过卫光明却比莲生幸运些。”
说到这里,姜明回头望向莫山山,轻声说道:“山山,你觉得什么是光明,什么又是黑暗呢”
这是考问,天下三痴中,姜明看重书痴与道痴,他既决定收徒书痴莫山山,那就要从思想上开始改变,先前他启动八阵图让其观战就是为了这点,所幸莫山山的性格不像叶红鱼那般,心中也无甚深种的仇恨。
莫山山看着风波不止的呼兰海,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后,缓声说道:“在此次荒原之行前,山山一直觉得神殿就是光明,代表着正义,无尘无垢,荒人与魔宗信奉冥君,就是黑暗,代表着邪恶,满身鲜血。”
“可一路下来,山山知道神殿不一定光明,荒人与魔宗也不一定黑暗邪恶。”莫山山神色平静,看向姜明,“先生问山山究竟何为光明,何为黑暗,山山不知道,但山山知道,那令万物欢愉的光明,山山很喜欢,若世间要有光明,山山觉得,如此光明便很好。”
听着这段话,姜明知道,荒原一行上发生的那些事俱化作莫山山自己对世界的认知与思考,或许她还有很多不解困惑,但如今的莫山山已经不是初下莫干山的那个莫山山了。
与时俱进,遇事理性思考,保持自身的时刻进步,不顽固,知变通,这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这才是姜明决定收徒的原因。
看着有些木讷可爱的莫山山,姜明露出了一个微笑,点头说:“说的很好,山山,你要记住,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绝对的光明,有光便有暗,无暗哪来光。”
“事物都具有两面性,光与暗,正与邪这些通常都是一体的,任何人事物都不能例外,即使是夫子,观主,亦或者我,都是如此。”
莫山山思考了一会,然后才行了一礼,说道:“先生教诲,山山定当谨记。”
姜明点了点头,然后便把案桌上的八阵图归于红色锦盒中,他轻挥衣袖,收起锦盒与案桌,起身对着莫山山,说道:“山山,时辰不早了,你去收拾收拾,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见见一个准备弃光明而投入黑暗怀抱的人。”
莫山山微微一怔,听着此话,她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人,那个被宁缺一箭穿胸,废掉气海雪山的隆庆,而看着姜明的神色,莫山山愈发肯定,暂且抛却这些思绪,莫山山便转身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时间在太阳缓慢西移中过去,不一会,莫山山便收拾好了随身的行李。
带着莫山山,姜明一路南行,这次姜明没有御剑,没有召来黄鸟,也没有运用无距,他选择了最慢的步行,就这样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带着莫山山从呼兰海畔,过茫茫天弃山,朝着燕国都城成京而去。
有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高人领路。
修行亦修心,对于修习符道的人而言,行万里路,看天地万物不同之景,其效果要远比待在一地静坐苦思大的多,尤其是莫山山已经半步知命,又领悟了些许块垒阵奥秘,只要消化消化,她便能踏入知命。
只是姜明认为,强者必定要走出自己的道,而每个此界的青云道门弟子,都必须是强者,所以姜明对莫山山要求很高。
似柯浩然,一剑演万千道法,似颜瑟,本命神符井字符,已被其修到极致,即使是姜明自己,甚至夫子,都不敢说光论井字符的造诣领悟百分百比颜瑟强。所以,姜明希望莫山山再打磨打磨,增加些底蕴感悟,彻悟自己的符道,如此,一旦踏入知命,那就不是寻常的知命了。
步行的速度很慢,而在姜明的计划中,在到达成京时,莫山山要能彻悟自己的符道,显著效果就是能随时破境入知命,这个时间约为两旬至一月左右。
作为将入门的弟子,姜明并不吝啬,他虽没有直接授予莫山山功法,但却把五卷天书以及自己这么多年对天道与人道的感悟交给了莫山山,他觉得对于莫山山而言,这些东西远比什么功法要有用的多。
时间就这样在行路,悟道中度过,一个月之后,姜明与莫山山二人终于来到了燕国都城成京,而莫山山也不负所望,终于明悟自己的符道,画出自己的本命神符。
燕国国力弱小,民间也谈不上富庶,时值深冬正隆,年关将至,都城成京内随处可见缺衣少食的流民乞丐。
姜明带着莫山山站在一条街巷前,静静看着前方不远处饭店酒楼前的一个衣衫褴褛,瘦似恶鬼,手里捧着个破碗的乞丐。
他的头发很脏很乱,脸上也满是泥垢,身上散发着一股熏人的恶臭,这个看不出具体年龄的落魄乞丐,谁也想不到他的身份是这个国家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