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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刺客立刻调转方向,朝倒在地上的惠帝砍去。顾长宁拧了拧眉,没多想就朝惠帝挡了过去。

三皇子顾灼看到这一幕时,眼里闪过疑惑,紧接着也迅速拦下刺客,将惠帝护在身后。

……

这场刺杀的结果与顾长宁刚开始判断的结果大相径庭,刺客们一开始的强势不知不觉间急转直下,最后落败而逃。

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场刻意的表演。

惠帝余惊未了,顾不上和顾长宁算账,震怒道:“给朕查出幕后指使到底是何人!亲自带到朕的面前来!”

三皇子顾灼面色凝重,应了声好。

惠帝发完脾气,便带着侍从,甩袖而去,留下星流阁众人满脸惶恐。

顾灼看着一堆烂摊子,面色更加沉重。

他指着顾长宁吩咐道:“献祭一事容后再议,他就先留在你们星流阁,还请大祭司代为看管。”

大祭司领命退下。顾长宁随之也被星流阁的侍从带走。

这场风波过后会给朝局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已经不是顾长宁所思考的范围,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依旧是生死问题。

从西庭到星流阁,现在陆笙的离开,然后是周茗,现在只剩下她一人。

因为一个和自己从未谋面的人昏迷不醒,所以自己就要平白无故地付出自己的生命?

她不知道是该吐槽自己时运不济,还是还怨恨这些上位者漠视人权和生命。

星流阁从外面看上去是很恢宏大气中透着神秘的建筑,是大梁皇城内最高的建筑,从顶楼看过去,几乎可以将整个皇城都尽收眼底。

顾长宁去了一趟星流阁的顶楼,不过风景倒是无缘得见,光是想着该怎么保命了。

狼狈,实在是狼狈。

星流阁并不比西庭又或者刚进去过的地牢好到哪里去,顾长宁仍旧是被当成重刑犯那样的对待,好像没有人会觉得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当天,顾长宁就被一群在星流阁负责扫地的侍从从头到脚嘲笑了个遍。

在西庭的时候,她是作为罪臣之后而生存,现如今她却还盯着一个九皇子的名号,受着这种还不如罪犯的待遇。

看起来就更加讽刺了。

大祭司是整个大梁国最受皇帝敬重的人,因为惠帝偏信巫邪之术,有大臣劝说但是要么被拖进大牢,要么直接就地凌迟。

如此一来,愿意以死上谏的人就少了。

当然,这些对于顾长宁来说没有多大意义,她在想如果太后一直不醒过来,那么她始终还是要被当成祭品被烧死。

不能坐以待毙,这是顾长宁被关在星流阁地下的禁闭室里的时候唯一的想法。

夜里的时候,顾长宁忽然感到全身的皮肤都好像是在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地啃食着,那是一种彻骨的疼痛。

顾长宁于是终于打消了心中仅存的那么一点点希冀,从怀里取出慕容瑾蘅的解药,吞入腹中。

原来她还抱有一丝幻想,那就是慕容瑾蘅说的什么毒药是恐吓她不要乱说话的借口——毕竟那男人没有选择直接杀了她。

现在看来,自己今后即便可以活下来,也要受对方的威胁和控制。

糟心,实在是糟心。

也不知道那男人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知道不知道自己今天躲过一劫,会不会继续遵守约定给她送来下一次毒发时的解药……

众多乱七八糟的思绪在顾长宁脑海众盘绕,她渐渐感到眼皮发沉,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又有人打开了她的囚室的门,然后恭恭敬敬地将她请了出去,一口一个九皇子殿下。

这一幕如此熟悉,以至于顾长宁本能地警觉出来危险。

上次将她从地牢里迎接出来,好吃好喝地款待一番后,还不是将她送上了祭台变成牲畜一般的祭品?

顾长宁跟着众人往星流阁的门口走,直到出了星流阁的大门,又被请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上。

车帘掀开后,里面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

衣饰不俗却也中规中矩,作的是宫人的打扮。

顾长宁刚一上马车,对方就露出和善的笑容,开口道:“小殿下,我是太后身边伺候的流霞,遵太后的懿旨,接您过去见见您的太后皇祖母。”

顾长宁重复道:“皇祖母?”

流霞柔声笑道:“可不就是皇祖母,殿下是皇帝的儿子,太后她老人家是皇帝的生母,太后得知您因为她差点伤了性命,都跟陛下发了好一通脾气,执意要将您接回宫中。”

顾长宁哑然失声,坐在马车内不发一言。

流霞见她不说话,便也静静地陪着她。

马车顺利地进了宫门,然后流霞带她去一处内殿,说是要换衣服。

顾长宁面露难色,借口说自己不喜欢被别人看身子,要求伺候的宫女们都退下。

流霞也同意了。

顾长宁换上了流霞为她准备的衣袍,虽不华美张扬,但是都用的最上等的料子,暗纹在阳光下隐隐反射着光,纹路十分精致。

见到太后的时候,顾长宁本能地对这位老人产生亲近感,就好像是骨子里的血缘关系在作怪——那天见惠帝有危险,她也是下意识地就出手救人了。

太后在看到顾长宁的时候,脸上立刻显出内疚神色,招呼顾长宁到她身边去坐。

顾长宁疑惑她为何忽然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主动问道:“太后的身体可大好了?”

太后执意于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握住了她的手,眼中流露出关怀神色:“你尽管放心,皇帝已经答应哀家的要求,将你接回宫中,恢复你的皇子身份,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像之前那样待你!”

顾长宁垂着眼不说话,这模样叫太后心生感慨,转而由对于皇帝和大祭司的愤怒变成对这位自小经受磨难的皇孙的愧疚。

“说起来这其中也有哀家的责任,如若不是哀家忽然昏倒不醒,也不会差点连累你。”

顾长宁静静地听着,一张小脸从太后的角度看过去,愈发纤弱得楚楚可怜。

“太后千万不要这么说,”她轻声开口,模样看上去有些瑟缩和惶恐,但是又不时闪过喜悦的光芒,“太后,我很高兴可以见到您,所以您并没有连累我……反而是救了我。”

太后的脸色和缓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地笑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哀家应该早一点说服皇上,将你从西庭接出来的。”

顾长宁低眉顺眼地笑。

“不过,”太后又说,“哀家终究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不管是祭祀一事,还是西庭一事……哀家想着,必须要补偿你,否则内心难安。”

顾长宁有些茫然地抬眼看向她。

太后又捧着她瘦成巴掌大小的脸,缓声问道:“孩子,你可有什么想让哀家帮你的,说出来,只要哀家能做的,一定帮你完成。”

顾长宁沉默了一会儿,说:“确实有件事,想让太后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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