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津秦津,要不咱们做点鱼吃吧?我看那条河里好像有鱼,抓几条上来怎么样?”
自从昨晚尝过秦津烧制的“金凤展翅”后,陈雨菡开始对秦津的厨艺念念不忘,从清晨起来就一直站在秦津旁边不停地念叨。
秦津苦笑道:“鱼哪有这么容易就抓到的,反正我是不懂如何抓鱼,我只会做鱼。”
闻天赐在一旁凑趣道:“我只会吃鱼。”
“难道咱们今天就准备啃这些菜吗?”陈雨菡拿着几颗秦津所摘的蘑菇闷闷不乐。
秦津早已熟悉陈雨菡的性格,哪里会去多接她的话头,他继续寻找着大自然的馈赠。
走在前面的闻天赐突然趴在地上,把后面的秦津和陈雨菡吓了一跳,当他们读懂闻天赐的手势时,立马放轻脚步走上去,同闻天赐一样趴在地上。
这时,秦津和陈雨菡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拨人,他们正坐在一堆碎石旁,好像在争吵着什么。
其中一个穿着华丽的人站了起来,原本在争吵的众人纷纷噤口不言。趴在一旁的闻天赐轻声说道:“百里覃这小子居然在这,好像还当起了别人的头目,可笑。”
然而旁边的陈雨菡眼睛突然一亮,她兴奋地喊出:“百里哥哥。”,随即便招着手跑向百里覃。当闻天赐发现陈雨菡跑出去,他那蔑视的眼神瞬间变为呆滞,在他想要阻止陈雨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喊到:“胖妞,你快回来。”
秦津早已被冯友和黄琪搞得一惊一乍,见到陈雨菡泄露他们行踪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逃跑,然而闻天赐接下来的动作打消了秦津的想法。
只见闻天赐拨开衣衫的下摆,从靴中抽出一把古朴的匕首,起身看了秦津一眼后,便追向陈雨菡。
秦津从那眼神里看不到丝毫的感情,好似是一种警告,又包含一种傲然,就像当初被袁真清附体的薛堔看着他的眼神。
秦津内心陷入矛盾,一走了之肯定会多一个敌人,但留下来就可能多一群敌人了。
“毕竟他救了我一命啊。”秦津无奈地说出这番话,而后同样追了上去。
陈雨菡突然窜出来,把百里覃等人吓了一跳,有人甚至随手抓起石块。当看到仅仅是三个人后,这几个人才稍微镇定下来。
“百里哥哥,原来你也在这里啊,遇见你实在是太好了。”陈雨菡跑到百里覃面前,兴奋地说道。然而百里覃脸色平静地看着陈雨菡以及她身后的闻天赐和秦津,他淡淡地说道:“原来是陈姑娘,你居然能达到第二关,着实不易。不过在这地方可得小心,出了差池的话令尊可是会大发雷霆的。”
闻天赐把陈雨菡拉到自己的身后,冷冷地对百里覃说道:“陈大人如何管教子女还轮不到你来插嘴,倒是百里大人看到他宝贝儿子尸首的话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在闻天赐嘴巴不留情面地讥讽后,百里覃眼神凌厉地盯着闻天赐,他一句话没说便欺身上前,右手化掌直取闻天赐面门,旁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闻天赐沉着应对,他绷紧上身,脑袋一个后仰,右脚用力踏在地上,那矮矮的身子霎时凌空飞起,一个精准的踢斗,脚尖点在百里覃的手臂上,紧接着一个翻转落地,从刀鞘中拔出了匕首。
吃下闻天赐这股脚劲,百里覃仅仅退后了两步。从外表看的话,百里覃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然而仔细看的话,能够瞧见他那两道剑眉比之前更加倾斜。
百里覃突然抬脚踢飞一块石子,随后撩开大氅,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紧接着把软剑从左至右弹向闻天赐。
百里覃这一手把在场的人都镇住了。
与百里覃一块的那几个人纷纷拍手叫好。
秦津则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还从未见过别人这样隐藏自己的兵器。
好在闻天赐也不是吃素的,他手里的匕首像长了眼一样,准确地弹开那颗石子,然后顶住弹来的软剑。不过那软剑不似普通的剑,在被匕首挡住剑身后,那剑尖进势未停,依旧弹向闻天赐。刹那间,闻天赐双脚腾空,整个人旋转起来,那软剑险而又险地从他身上飞过。
闻天赐身子都还没落地的时候,他突然以手击地,身子借助这股力道撞向百里覃。
秦津在一旁暗暗流下了冷汗,他万万没想到这百里覃的功夫如此高强,好在闻天赐年纪虽小,却拥有不符合他那年纪的身手,竟能与百里覃打个旗鼓相当,不然他们这一次跑过来就是在给他人送辟谷丹呀。
“陈姑娘,这位百里覃是什么来头?你们好像都认识的样子?”秦津突然想到什么东西,随即问起了陈雨菡。
“戊州刺史是百里哥哥的父亲。闻天赐是随家迁居在戊州,他父亲乃是戊州知州,所以他们俩从小就认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两年突然开始交恶,双方互相看不对眼,一见面就像遇到死敌一般,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陈雨菡苦着一张小脸,内心的担忧一览无遗。
秦津听完后吓了一大跳,戊州,不正是闻名全国的士子之乡吗?当朝太师便是从戊州走出来的寒门学子!
当时教他的私塾先生提到戊州时曾讲过:戊州出来当官的约占据当朝文官官职的三成人数,因而从戊州出来的学子青云之路总是比其他地方的学子平坦,在每个地方总有戊州老乡帮衬几手,上至正一品大员下至九品芝麻。戊州也因此成为当今圣上倚重之地,每次派遣过来担任父母官的多是亲信之人,以防皇子皇孙们手伸过长,搅乱了戊州的官场。
秦津内心苦笑起来,这刺史之子与知州之子居然也被掳到道谷门,看来这群仙人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他内心又生出了一个疑问,修仙之人当真可以这样藐视世人么,如果当今圣上也被他们看上,是否连这一国之君也先掳过来再言其它?这真的是修仙吗?与强盗匪徒又有何区别呢?
当秦津发呆的时候,百里覃与闻天赐已打到了关键处。闻天赐依靠他敏捷的身手靠近百里覃,持续攻打百里覃的下三路令其疲于奔命,看准时机一个鞭腿抽在百里覃的腰腹,百里覃不甘示弱,同一时间把手掌印在了闻天赐的胸口。
百里覃被这一腿抽得酿跄几步,手捂着腹部半蹲着,额头布满细汗,脸色显得十分的难看。闻天赐则是摔了个四脚朝天,浑身沾满尘土,他嘴巴大大地张着,贪婪地吸食着空气。
陈雨菡见状急忙跑到闻天赐身边,拿出丝巾帮他擦拭脸上的尘土,一边担心地询问闻天赐有没有怎么样,另一边却不住地看向百里覃那边。
“这一脚不好受吧,你这阴阳怪气的家伙。”闻天赐虽然还难受地坐在地上,但是他嘴上的功夫可没停下。
百里覃侧过头,恼怒地盯着闻天赐,他是想还口来着,但是闻天赐那一脚实在是太狠了,他硬憋着一口气强压下呕吐感,一张口的话恐怕要大出洋相。
“当心。”秦津突然大惊道。
原本还在嘲讽人的闻天赐急忙扭头一看。
只见一名斗鸡眼少年拿了石块准备砸向陈雨菡,而陈雨菡正背对着那个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不!!”刹那间,闻天赐就想挣扎起来,但是挣扎的时候,胸口疼得他咧开了嘴,双脚顿时一软,令他只能用怒吼来宣泄此刻的不甘。然而这声吼叫却无法阻挡那人的手。
百里覃在一旁微微皱眉。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津突然俯身疾行,然后飞身用肩膀撞向斗鸡眼少年,那斗鸡眼少年显然没有闻天赐他们的身手,石头还没扔出去,便被秦津撞得摔向一旁,秦津没收住自己的身子,同样跌倒在地。
斗鸡眼少年对秦津这一撞显得十分恼火,他抓起掉在一旁的石块砸向秦津,那石块直接往秦津的脑袋招呼过去,打算直接帮秦津的脑袋开个窟窿。
秦津看到了这一幕,他下意识地把手伸向怀里,掏出了个明灿灿的东西,然后巧而又巧地顶在石块上,虽然这石块没招呼在他身上,但是那冲击力依旧拍在那个东西上,他的手掌被磨出了血痕。
看着手中那把匕首,秦津暗道侥幸,还好昨晚陈雨菡只顾着吃野鸡肉,忘了找他要回去。
斗鸡眼少年看到秦津亮出了一把匕首,眼里闪过了惊惧,但惊惧之下却暗含一丝阴狠,他咬了咬牙,最终把一只手撑于地面,另一只手则抓着石块,再度从空中砸下,竟是搏起命来了。
秦津早已把注意力都放在斗鸡眼少年身上,此时已经暗暗拔出了匕首。
“切、片、剁、劈、拍、剞”,秦津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厨刀的六字真言,他脸上出现了肃穆的神情,把之前的怯懦一扫而空。
霎时,秦津手中的匕首脱鞘而出,他的手看似缓慢的移动,实则却比那个拿着石块的人快上几分,那把匕首就像一条毒蛇一般,准确地咬向斗鸡眼少年的胸口,接触到衣帛后没有丝毫停顿地没入体内。斗鸡眼少年手上的石块停滞在空中,他惊恐地看着匕首挂在自己身上,嘴里发出短促的“呵、额。”,手中的石块不甘心地从斗鸡眼少年手中滑落,滚到了秦津的脚边。
此刻,世界静得可怕,原先耀武扬威的人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吞着口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斗鸡眼少年的衣帛就像被丢进染缸里一样,迅速地被染成了红色,冒着热气的血甚至从手中溢出,滴到地上,好似一朵朵落梅一般。
秦津先是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斗鸡眼少年,而后又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那金漆饰身的刀鞘静静地躺在手掌上,刀鞘上那枚血红色的玛瑙映着太阳的光辉,显得圣洁无比,仿佛是一件珍贵的工艺品。然而倒在地上的斗鸡眼少年用抽搐来回应,鲜艳的外表并不代表内里是纯白一片,如果有人硬要去触碰,也许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咕咕的声音不断传出,斗鸡眼少年的嘴巴持续呕出血,脸色逐渐变成蜡白色。
闻天赐一直跟着衙役剿匪,自然懂得该怎么处理这样情况,不过他没有丝毫想救助那人的心思,只是坐在一旁不断揉着自己的胸口。百里覃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闭眼坐在地上调息。其他人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完全不懂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斗鸡眼少年不一会儿便剩下出的气没有入的气,双脚弯曲胡乱蹬了几下便停了下来,脑袋也歪在一边。
闻天赐这时才一边揉着胸口一边走到斗鸡眼少年旁边,摸了摸他的脖子,接着便扯下他系在腰间的小袋子扔给秦津。
“他死了。”闻天赐风轻云淡地说了出来,仿佛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