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他的第一年,她不言不语,无喜无悲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那样的她都没有疯掉,他如果想用这座小悬崖逼疯他,或许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当然,他若是哪天不来了,她倒是有可能死的很快。
没有食物,没有水,他隔日会送来两天的分量,如果这隔天变成了隔月,恭喜他,他将收获一具干尸。
第六天的时候,他真的没来。
第七天,他也没来。
第八天,第九天。
孟白云坐在床上,嘴唇干涸,腹中咕噜,嘴角带着一丝残留的桃花瓣。
简直比是万里长征还要艰苦,她居然开始生食桃花瓣了。
不过也撑不住多久,她清楚的感觉到无边无际的眩晕,闭目养神,只是想如果真的挂过去了,也要死的像是坐佛圆寂一样,兴许还能羽化登仙,下辈子即便是再遇到他,也能从实力上碾压他。
第九天的傍晚,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夕阳无限美好,柔软橙红色的光明照在那颗粉色的桃花树上,被她吃的七零八落的桃花树,斑驳一片炫丽,真美啊。
真美啊,死在这么美的风景里,其实也挺好。
飞鸿,娘很想你。
直挺挺的倒下的那刻,后脊梁骨拍的木板床哐当作响,她迷迷糊糊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着急的奔向床边。
然后,干涸的嘴唇碰到了琼浆玉液,滋润了起来。
她没力气看了,沉沉闭上了眼睛。
“孟白云,你敢死,我就杀光你身边所有人。”
杀吧杀吧,她一个人住在孤崖上,身边还有个鬼啊,把那刻桃花树砍了,把这茅庐放火烧了吧,她还怕谁?
鬼谷安全了,飞鸿健康的成长着,巫寻和千星要成亲了,芙蓉的身体没问题了,苏儿跟着飞鸿在宫里肯定不会受委屈,炎泓懿和钟宁吵吵闹闹的希望能过一辈子。
这样想想,她似乎什么牵挂都没了。
心里出奇的宁静,明明活了才二十六岁,可是又一种寿终正寝,此生圆满的释然感。
她甚至,嘴角勾起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龙傲寒,你活活饿死了我,这下,你心满意足了,你此生再也不用害怕有一个叫孟白云的女人会去打扰你的生活。
你就能和你的小贱人幸福美好的生活下去,还有你们生的小小贱人,不,孩子无罪,不能这样刻薄。
不对,他这样的人都能活的好好的,她为什么要死。
不,没看到他死之前,她怎么能死。
猛然睁开眼,嘴唇上一阵温柔。
一双焦急惶恐的眼睛,近在跟前。
她半晌也没反应过来,直到那双眼睛变得惊喜,直到嘴唇里辗转了一条舌头,她猛然伸手推开了他,只是一个虚脱的人,能有什么力气,推了半天他不动分毫,那个姑且叫做吻的东西,却越发的凶狠。
对,是凶狠,似乎要将她整个嘴唇咬碎吞噬下去一样。
“呜。”
干涸的喉咙,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他的手,竟伸进她的衣服里。
他,他要干嘛。
他只是想确定,那具冰冷的身体,还有温度。
因为蓝衣的病,他回去了东陵几天,明明花了钱雇了一个人照顾她,没想到回来时候,却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晕厥在床上,嘴唇干涸,双眸深陷,双腿盘的僵硬,嘴角挂着一丝桃花花瓣,都是厚重的死皮。
他拼命的给她灌水,却一口都没有经过她的喉咙,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身体也变得冰凉。
他内心里的惶恐,害怕是此生从未有过的。
即便是蓝衣当日中了毒针之后,他都不曾这样害怕过。
他含了水,一口口喂下,死死封住她的嘴唇,不允许她再把水吐出来。
那了无生气的喉咙,终于吞咽了一下。
然后,一下下,越吞咽越快,甚至,喊住了他的嘴唇,轻轻的吮吸着。
这样的刺激,让他一下没把持住,送出了舌头。
她醒了,那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将他包围,他甚至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于是,一遍遍的掠夺,一遍遍地抚摸,想确定她的真实存在。
禽兽。
不,禽兽不如。
他的手放哪里呢,混蛋。
拼了命避开他的吻,从牙齿锋利,挤出了三个字:“你走开。”
连这样的嫌弃,都变得悦耳。
她确确实实活着。
他的眸光忽而变得无限温柔,意犹未尽轻轻舔弄着她的耳垂,身后温柔的抱住她的腰肢,他在她耳边呢喃:“不要死。”
她身体僵了一下,耳朵是她最敏感的地方,他灼热的气息烫的她身子发颤,可是这个身体最诚实的反应,还是饿。
“你再不给我口吃的,我就死了。”
他意识到什么,赶紧松开了她,桌子上放着各种食物,就像是许久没来看望,刻意拿来讨好她似的。
孟白云饿极,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
终于知道为什么人死之前都要吃顿饱的,饿死滋味不好受,做饿死鬼的滋味肯定更不好受了。
吃了整整一只烧鸡,到底胃就那么点大,她撑的直打饱嗝,整张嘴都油乎乎的。
他静静的坐在不远处,表情复杂的看着她。
等到她吃完,抬头看他,他似乎有些不自然的挪开了目光。
孟白云把鸡骨头往地上一丢,有力气了,也就有必要和他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经历过这次差点饿死,她意识到每次他来她消极抵抗,不理不睬实在是不明智的,她必须弄清楚,他是要如何处置她。
如果是打算往死里饿一顿,再喂饱一次。
那么她会麻溜的,痛快的自己从山崖上“本丢”下去。
如果是想要在这里囚禁她到疯掉,那么麻烦他按时送饭。
“龙傲寒,这次又是带了几天的饭来?”
“两天。”
“所以说,吃过明天,后天就又没了。”
“我会送来。”
“呵,我能指望你?你高兴了给我送一顿,不高兴了你就饿着我,是不是看到我饿的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心里很爽。”
他没吭气。
孟白云把油乎乎的手往被子上一擦,又有些发狠似的喝下了一大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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