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
不远处的庄子里传来的鸡鸣声彼此起伏,一层薄雾笼罩在半空中。一轮细细的弯月犹在,天边却已经开始泛起了金黄色。
雀儿手脚麻利的推开门走了进来,直接将还在睡梦中的阮二月给拽了起来,没好气的道,“小姐,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睡。方才奴婢已经叫醒你了,怎么这会子又睡得如此沉了?”
阮二月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细缝,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含糊不清的嘟囔道,“天都没亮呢!妈的头好昏,大清早的是不是有人在诅咒我。”
“谁有那个闲心今天诅咒你啊?也不看看今儿什么日子,今天可是皇后娘娘邀请京城里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们进宫赏花的好日子呢。这会子,大家都已经准备进宫了,就您还赖在床上不起。”
雀儿翻了个白眼,忙拿过昨儿周伯亲自带来的新衣裳给阮二月换上,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
阮二月挑了挑眉,到底是规规矩矩的起身穿衣,嘴里却仍是停不下来,“谁说就没人有闲心诅咒我了?你看,咱府里不是还有一尊大佛今儿不能出门进宫么?指不定如何骂我呢。”
雀儿脸色有些疑惑,但瞬间便明白了,也只得摇头不语,继续给阮二月收拾。
片刻钟后,天色已经大亮了。阮二月提着裙摆小跑着到了门口,看到周伯与阮宏伟已经笑意吟吟的站在门口,眉心轻轻一皱。
见阮二月到了,阮宏伟尴尬的体现着自己的父爱,关切的招呼了几句,看着阮二月上了马车,缓缓往皇宫方向驶去。
两队面色肃穆的侍卫,即刻跟在马车两边,一路随行。
“雀儿,这京城里的大家小姐们,你可认识得全?”
这是她初次出府进宫,与整个京城的贵族小姐们见面。自然是要将这些人的底细稍稍了解一些,否则今日自己可就算是孤立无援了。
因为她知道,商皇后定然不会平白无故的便邀请她们进宫赏花。即便如今她是夏侯尹未过门的世子妃,可她从未进过宫,商皇后如此贸然便邀请她……
其中原由,定然不会是太过单纯。
雀儿有些不太肯定的点点头,“小姐,奴婢也只认识个七七八八,但是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的。”
阮二月伸手撩了撩马车帘子,这才轻笑道,“难说啊……今日的赏花宴,我相信,定然不会太过平静。”
因着马车行驶的极为缓慢,所以眼瞧着太阳已经渐渐升高,阮二月的马车才到了皇宫门口。
好半天了被堵在皇宫门口一动不能动,阮二月无聊的将头伸出马车窗外去看。只见前面已经排列着着一长串的马车,都在门口等着例行检查。
宫门处站着长长的一队御林军,透着宫门处一眼看进去,皇宫的宫殿均是气势辉煌,处处透露出皇家尊贵、震慑人心的气势。
“也不知道还要多久。”
阮二月只觉得在这马车内憋闷的紧,叹了口气不开心的说道,“你看,你还早早的就叫了我起床。这不,这会子还堵在这里呢,起那么早有什么用!”
说着,阮二月就准备靠在垫子上再补补觉。
就在这时,只听马车外传来一名婆子恭敬地问话声,“请问,马车内可是阮四小姐?”
想起马车外可有将军府的标志,还有婆子这样问话。想来,定是有事情。
阮二月清了清嗓子,顺着雀儿撩起的帘子看去。是一名装扮的极为肃穆的嬷嬷,头发高高挽起梳理的一丝不苟,便打起精神笑了笑应道,“正是,敢问嬷嬷是……”
嬷嬷恭敬的低了低头,应道,“老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阮四小姐叫我马嬷嬷便是。”
说罢,又抬起头笑道,“阮四小姐,皇后娘娘早就听闻阮四小姐的事迹,很想见见您,所以遣老奴来接阮四小姐前去坤宁宫。”
皇后请她去坤宁宫?
阮二月心头心神一凛,面上仍是轻柔的笑意,“既然如此,有劳马嬷嬷带路。”
有了马嬷嬷在前,阮二月的马车很顺利的在队伍的最后面,直接进了宫。
她仔细一听,后面不少马车内都传来有人愤愤不平的声音,“那是谁的马车啊?怎能插队?咱们辛辛苦苦等了一早上了,太过分了吧。”
“……”
抱怨的声音此起彼伏,这时马嬷嬷才冷下脸,沉声道,“皇后娘娘遣老奴来接阮四小姐前去坤宁宫,赏花宴还要一个时辰才开始。各位小姐,还是耐心等候吧!”
马嬷嬷这一开口,抱怨的声音才缓缓低了下去。
这位马嬷嬷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儿了,一直深的商皇后信任。这会子马嬷嬷开口了,谁还敢仗着自己尊贵的身份,便与皇后过意不去?
因此,阮二月耳边稍微清净一些了。
不过,在经过最前面的一辆马车旁时,明显的听到马车内传来一名女子不屑的嗤笑声,“原来是阮四小姐呢,如今果真是仗着身份不同以往了,竟是能得了皇后娘娘青睐呢。”
“不过,即便是得到皇后娘娘青睐又如何。如今还不是靖王世子妃呢,便仗着靖王府,如此张狂,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素来便有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即便是飞上枝头了。野鸡也还是野鸡,一辈子也成不了凤凰!”
连着好几句令人愤恨的话一出,更是有不少声音附和起来,低低的嗤笑声不绝于耳。
阮二月眉头一皱,这女子的声音听着耳生的紧,她确定自己是不认识的。
不过,她话中不加掩饰的嘲讽意味,以及掩饰不住的对她咬牙切齿的恨意,阮二月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想了想,她还是准备伸手撩开帘子,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初次见面便对她如此针锋相对。
雀儿伸手阻止了她,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示意她这里是皇宫,不是将军府,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可是,她阮二月又岂是那等随意被人欺辱,却不敢还回去的懦弱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