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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佳人远离(1 / 1)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传来,“把门打开,放他们出来。”这一话音出来,游坦之只觉得莫名其妙至极。钟万仇和人群之间隔着两人,一人身着僧袍,宝相庄严。另一人身着青袍,手里拿着两根细长的铁棒。游坦之对博弈向来没有兴趣,再加上他前来相救段誉。对于眼前这两人只匆匆一瞥,并未放在心上。

而刚才这一声显然是这两人中间一人所发,游坦之奇怪的是,依照他现在功力,旁人便是使动传音入密这等功夫,嘴唇颤动他也能立马感知。而刚才这一声十分突兀,游坦之居然没感觉到这两人有任何动作。

这时只听见博弈那位大师道:“你我手谈尚未结束,施主又何必心急。”他两腮抽动,话音清晰可闻。那么刚才发声的人便是和他对弈之人了。游坦之刚才并未细看,此时定睛一看,只见这青袍客脸上几道沉重的伤疤,整张脸没有丝毫表情可言。游坦之心下一惊,低声问道:“这青袍客是谁?怎么这幅模样。”

甘宝宝低声道:“他便是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段延庆。”游坦之心下了然,暗道:“果然是他,看这幅模样也确实当的起四大恶人之首。”这时只听钟万仇怒骂道:“你小子是那里来的王八蛋,干嘛靠我夫人这么近。你小子长的油头粉面的,一看就是没安好心的淫贼。”

游坦之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看钟万仇伸指对着自己,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看来这钟万仇小气之极,又自知配不上甘宝宝,生怕她和和别人跑了,一看她和异性说话就开始喝醋。甘宝宝脸上一红,啐了口,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么大岁数了不怕人笑话。”

游坦之又是好笑又是奇怪,自己少林弟子出身。这些天和木婉清在一起也是以礼相待,没想到在这么江湖豪杰面前却给人说成是淫贼,这让自己上那说理去。只听那声音再次传来,“也罢,就让他们再欢喜片刻。”

游坦之这次看的分明,段延庆嘴唇紧闭,脸上肌肉也丝毫不动。只是他的肚腹,在刚刚发声的时候有微微抖动。游坦之在藏经阁中所看书籍甚多,段延庆这门武功虽然稀有,但是游坦之却知道,这是一门以上乘内力来支撑的邪术——腹语。

先前游坦之一直有点疑心打死他师父的就是段延庆,而段延庆不仅身有残疾,自由说话也是不能,自然不会是当晚的黑衣人了。游坦之缓缓走近几步,博弈的两人正全神贯注于棋盘上。对弈的大师往往思索良久,方才落下一子。

段延庆却是出手如风,对手落子,他便跟着落子,中间几无犹豫。两人又走了几路,游坦之对于博弈只懂皮毛。但看和段延庆对敌的大师脸色虽然镇定,鼻尖却是渗出密密的汗水。显然棋力相比段延庆去之甚远,已然大落下风。

游坦之知道眼前的关键就在这局棋上,如果这位大师输了,段延庆会立时放出段誉与钟灵,好在大理群豪面前大大折辱大理段氏。如果段延庆输了,四大恶人便会就此离去,届时再想办法相救段誉,就会简单的多。

可是自己棋力低微,就算想帮忙也办不到。再者这位大师看来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自己又如何能够插手。正满心为难的时候,游坦之突然想到独孤九剑最后一式破气式全靠一股无形无质的剑气破去对手内力,自己虽然领悟不到,但这时候用出来偷袭,未免不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游坦之将折扇拢在衣袖中,他知道对手武功了得,丝毫不敢大意。丹田内运气良久,看准段延庆杖头落下的方向,一股剑气猛然送出。众人全神贯注于棋局上,对于游坦之出手并无知觉。

这股剑气轰然撞上段延庆的杖头,段延庆杖上所含内力自然也是非同小可。两股巨力对撞,杖头准星立失,重重的点在了上位的七八路上。旁观众人无不咦的一声,显然对段延庆这一招大为不解。

原来游坦之误打误撞,两人对弈正到关键时刻,他这一剑刺出,段延庆铁棒点上自己的死路,这盘棋再无回生的可能。高手下棋,自是讲究落子无悔。何况刻石为枰,陷石为子。内力所到处石为之碎,如何能下了不算。

段延庆心知有异,暗叹:棋差一着,满盘皆输,这当真是天意吗?他是大有身份之人,绝不肯为此而再与对手再行争执,当即站起身来,双手按在青石岩上,注视棋局,良久不动。只见他瞧了半晌,突然间一言不发的撑着铁杖,杖头点地,犹如踩高跷一般,步子奇大,远远的去了。

游坦之正想追上阻拦,蓦地里喀喀声响,青石岩晃了几下,裂成六七块散石,崩裂在地。这震烁古今的一局棋就此不存人世。群雄相顾骇然,惊噫出声。游坦之脸色惨白,暗道:好在自己没有冒然出手,这人武功实在高明。

钟万仇见段延庆飘然离去,知道再不打开石门,段氏中人必有方法解救。连忙侧身一让,推开了石门。但见门户大开,望进去黑黝黝的,瞧不清屋内情景。钟万仇大声笑道:“孤男寡女,赤身裸体的躲在一间黑屋子里,还能有甚么好事做出来?哈哈,哈哈,大家瞧明白了。”钟万仇大笑声中,只见一个青年男子披头散发,****着上身走将出来,下身只系着一条短裤,露出了两条大腿,正是段誉。

大理众人见他没事,纷纷挤上前来。段正淳脱下外袍给段誉披在身上,刀白凤拉着段誉,双目含泪,喃喃的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钟万仇心知有异,连忙冲进屋子里去看。整个屋子空荡荡的,那里还有第二个人影。

钟万仇满脸囧的通红,段正明上前拱手笑道:“钟谷主这几日如此厚待我儿,我大理段氏来日必有厚报。”此时段延庆败棋退走,钟万仇再无力和大理段氏为敌,当下无法答话。坐在段延庆对面的老僧站起来冲着游坦之合十为礼,道:“阿弥陀佛,老僧黄眉。多谢施主相救之恩。”

游坦之内力虽强,独孤九剑终究未能纯熟。剑风没有完全能够聚拢,出手之时四散的剑风带到了黄眉僧的衣袖,黄眉僧立时察觉。游坦之连忙躬身道:“在下游坦之,少林俗家弟子。胡乱出手打扰大师雅兴,在下大是惶恐。”

这时候段正明也上来行礼道:“多谢少侠相救吾儿,段正明感激不尽。”游坦之回礼道:“皇爷客气了,此乃在下份内之事。我两位师兄前来和皇爷报信,他们现在何处?”游坦之心念慧真慧观,见到段正明直接问了出来。

段正明先是一愣,接着脸上换上了一种肃穆的神色。道:“少侠原来是玄悲大师高徒,玄悲大师死在大理境内,我兄弟俩已经知晓。等誉儿这边事情了结,必然给少侠一个交待。”这时段誉过来说道:“游大哥,好久不见了。木……婉妹呢?”

游坦之见段誉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偷眼看了他身边的段正淳一眼。段正淳脸色有点不自然,随即又恢复宁定。游坦之笑道:“她在那边和她妈妈一起,既然你没事了,现在去找她吧。钟灵呢?不是……”

游坦之本想说你们不是应该在一起吗,又觉得这句话不方便出口。段誉一边走一边告诉游坦之中间发生的事。原来大理三公之一华赫艮未发迹之前干的是盗墓掘坟的勾当,对于这打洞钻地的本事很是在行。这一次段誉被困在石屋中,大理三公一合计,决定通过这个方法把段誉救出来。

三人好容易挖到段誉所在石室,此时外面却已经聚满了人。如果就这样带走段誉,事情必然瞒不住。三人只好退而求其次,带走了钟灵。段誉说完这些事,游坦之心里暗暗讶异,大理段氏名震天南多年,下面果然藏龙卧虎,奇人异士泛多。

两人边说边来到了木婉清和秦红棉的屋子,屋里已经空无一人。游坦之奇道:“人呢,刚才他们就在这里啊。”游坦之在屋子的岸上拿起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天涯思君,一载之期。悠悠我心,切莫相忘。”

游坦之没想到一向直爽木婉清还会有留纸条这一招,这完全出现在游坦之想象之外。当然难过的不只游坦之一人,段正淳也是满脸苦闷,心里无奈的道:“红棉,你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见我一面,大理段二真的很想你。”

原来木婉清见到了秦红棉之后,母女俩哭诉一阵之后,自然也来到后面看段誉等人。当时游坦之正全力运气,以对付段延庆,对于木婉清母女的到来并未察觉。段正淳尽管发现了秦红棉,只是正当紧要关头,并未和秦红棉打招呼,只是点头示意。

秦红棉见昔日情人这么快发现自己,脸上一红心下却是一喜。直到钟万仇放出段誉,秦红棉满心欢喜以为段正淳会过来见他们母女,没想到段正淳爱子心切,一时间居然忘记了秦红棉母女。再加上此时段正淳刀白凤段誉站在一起,俨然合家欢乐的模样。

秦红棉越看越气,最后竟尔伤心欲绝。一言不发带着木婉清离开了人群。游坦之此时正应付黄眉僧与保定帝,对于木婉清仍未察觉。秦红棉拉着木婉清回到刚才的房间,拿上东西就要离开。木婉清奇道:“现在就走,妈妈,你不见爹爹一面了吗?”

秦红棉怒道:“他把我害成这样,我干嘛还要见他。以后也不许你在见他,快和我走。”木婉清往后退了一步,道:“不,妈妈,我要等游郎。你答应了我可以和他在一起的。”秦红棉冷笑道:“我这一辈子被男人害苦了,你也想重蹈我的覆辙吗?”

木婉清摇头道:“游郎他不一样的,他一直待我很好。”秦红棉道:“男人都一个样,前面一个劲的对你好。后面骗到手了,就扔在一旁不管了。你不信就和我离开一年,看看这小子是不是会来找你。”

木婉清生性倔强,听了母亲这话眼泪却是扑籁籁的掉下来。“我不想离开他,我真的想和他一直在一起。”秦红棉叹了一口气道:“婉儿,跟我走吧。一年之后他还在坚持找你,那我就放心的把你交给他了。如果他连这一年的考验都经不住,你又何必对他这么痴心呢?”

木婉清一来确实想考验游坦之能否经过这一年之期,二来她知道母亲说到做到。既然说了今日不见父亲之面,那么肯定就会离开。自己若要是执意留下,害得师父独自离开不说,必然惹的她伤心。权衡利弊之后,木婉清留下纸条之后,随着秦红棉飘然离去。

游坦之和段正淳前前后后寻找木婉清母女二人不在,保定旁吩咐大家先回王府,一切从长计议。段誉一再相邀,游坦之虽然心里烦躁,但还是随着段誉来到王府。段誉知他心情不好,替他引见了王府中诸多人物。

大理皇室自然以段正明兄弟地位最尊,其下便是善阐候高昇泰。这人昔年大力扶持保定帝登基,所以得封候爵。再其次便是巴天石等大理三公,三人各有绝技。除此以外还有褚万里,古笃诚,傅思归和朱丹臣四大家臣,这几人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名头。

段誉带着游坦之在厅上坐定,此时朱丹臣捧上一张名帖,道:“虎牢关过彦之过大爷求见王爷。”段正淳心想这过彦之是伏牛派掌门柯百岁的大弟子,外号叫做追魂鞭,据说武功颇为了得,只是跟段家素无往来,不知路远迢迢的前来何事。看了保定帝一眼,保定帝轻轻点点头,段正淳道:“请他进来。”

片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大踏步进来,那人一身丧服,头戴麻冠,满脸风尘空之色,双目红肿,显是家有丧事,死了亲人,见到主位上的段正淳兄弟,躬身行礼道:“河南过彦之,拜见二位段皇爷。”

段氏兄弟还礼道:“过老师光临大理,段氏未曾远迎,还乞恕罪。”过彦之心想:素闻大理段氏兄弟大富大贵而不骄,果然名不虚传。道:“过彦之草野匹夫,求见皇爷,实是冒昧。”段正淳道:“皇爷爵位仅为俗人而设,过老师的名头在下素所仰慕,大家兄弟相称,不必拘这俗礼。”

说完又向他引见高昇泰,游坦之等人。过彦之坐下后道:“王爷,我师叔在府上寄居甚久,便请告知,请出一见。”段正淳奇道:“过兄的师叔?”心想:“我心里那有什么伏牛派的人物?”

过彦之道:“敝师叔改名换姓,借尊府避难,未敢向王爷言明,实是大大的不敬,还请王爷宽洪大量,不予见怪,在下这里谢过了。”说着站起来深深一揖。段正淳一面还礼,一面思索,实想不起他师叔是谁。高昇泰突然向身旁的家丁道:“到帐户去对霍先生说,河南追魂鞭过大爷到了,有要紧事禀告金算盘崔老前辈,请他到大厅一叙。”那农丁答应了进去,游坦之心里奇怪,怎么一个算账的又变成什么前辈了。

只听得后堂踢踢蹋蹋脚步声响,一个人拖泥带水的走来,道:“你这一下子,我这口闲饭可就吃不成了。”游坦之凝目看过去,只见一个形貌猥琐的老头儿笑嘻嘻的走出来。游坦之看向身边的段誉,段誉道:“这是我家帐房照管杂务的霍先生,就是他教了我不少帐面上的东西。”

那霍先生本是七分醉,三分醒,颠颠倒倒的神气,眼见过彦之全身丧服,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过彦之抢上几步,放声大哭,道:“崔师叔,我师……师父给人害死了。”

游坦之师父玄悲大师刚死不久,自是能理解过彦之此时心情。从过彦之进来的步伐来看,此人武功并不算高。而他前来找到崔百泉,自然是要为师父报仇。游坦之心下一凝,当即捏紧了拳头,暗道:穷尽我一生之力,也必要为我师父报仇。

那霍先生崔百泉神色立变,一张焦黄精瘦的脸上霎时间全是阴鸷戒备的神气,缓缓的道:“仇人是谁?”过彦之哭道:“小侄无能,访查不到仇人的确讯。但猜想起来,多半是姑苏慕容家的人物。”

游坦之得闻柯百岁身亡,同情之余也有点尴尬。自己并非段氏中人,按理说不该聆此秘闻。想要起身便走,却又不得其便。待听到过彦之说道姑苏慕容,游坦之耳边如同起了个晴天霹雳。当下不管什么身份差别,竖起耳朵细听,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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