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七哥,还疼不”
“你这个王八蛋,不是说好了么,再玩20年一块飞天的。。“
”老七,你先别走啊,我欠你的钱还没还上呐。。“
”你小子倒是走的怪快,你忘了那个什么什么的酒吧的小妞你还没泡上呢,你不怕我抢了去啊“
”兄弟,家里还有什么事,赶紧说,我们哥几个包圆了。“
”老七,你想说什么,快点,你的回光返照呢,草。“
水城市人民医院,内科,17楼,502病房,一圈大老爷们围着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咋咋忽忽,说什么的都有,1米2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肺癌患者,疼痛已经制止不了了,内部关系搞来的杜冷丁已经打了7针,肺部积水抽了两次,焦黄的脸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阴湿了一个小半圆的月型,患者干涸的嘴唇一张一张,鼻息急剧不稳定的喘息着,枯瘦的身体不时的颤抖一下,干瘪的手慢慢的抓成一个拳头
铁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从当学生开始就是那么普通,一直到现在还是那么普通,普通得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怎么来的,当然,也没有人关心他怎么死的,上学,踢球,玩乐,毕业,上班,奋斗,小有所成,膨胀,然后例行了有钱就变坏的过程,然后,辞职,做保险,做种植,做期货,炒股票,开饭店,一直在有钱人和失业人之间变态的摇摆,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少钱,只知道他从来不缺钱,也从来不富裕。没有人知道他喜欢什么,只知道朋友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斗地主,钓鱼,爬山,泡妞,喝酒,抽烟,有什么玩什么,脾气一直不愠不火,眼神淡漠,看见美女时也有一丝
亮闪,但随之就消散,总之他的后半生就一个字,按照水城的口语白话,就是,邪
常年的抽烟,导致了肺癌,认识铁夏的人都知道他唯一可以说是的爱好就是抽烟,据说从黑龙江到新疆,内蒙古到海南岛,涵盖了全中国的烟草,他几乎都有存签,没人知道他怎么弄到的那些烟,总之他总是向朋友炫耀他的烟纸盒的收集,现在好了,最大的爱好把他送上的不归之路,2015年的最后一天,医院查出肺癌晚期,最多生存时间1个月,现在是2016年的1月30日。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他没有家人,只有一个女儿已经上班,在外地,也没有通知,前来的就是从小玩到大的那几个兄弟,昨天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房产已经过户给女儿,存款也过户了,还有几万块钱,取了出来,准备做自己的丧葬费,现在好像只有等死了。
医生过来了,打了一针,铁夏的身体显然好了一点,睁开无神的眼睛,愣愣的瞪着周围几张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艰难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了弟兄们,我得先走了,到那边,你们多给我烧点钱,我给你们占地方去,到时候来一个我们下棋,来俩我们斗地主,来三个打麻将,来四个我们打豆豆,来五个我们当黑社会去,呵呵“
”草“
“草”
“草”
。。
“我没什么说的了,你们还有么,没有的话,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
'我想静一静。“真不省心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铁夏拿出手机,调出微信,打开个人,在相片里编辑了一下,发了出去,只有4个字
我快死了
然后关掉手机,取出卡,扔到了地上,挣扎的躺了下来,然后就瞪着眼看电视,电视里还在播放一个抗日神剧
病房外,几个兄弟在焦虑的从门上的小玻璃扣不时往里看看,那个仪器的还在显示心脏跳动,只是越来越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拉成一条线,那就意味着铁夏死了
在夜色悄悄弥漫的时候,一颗流星划过了天空,铁夏无力的睁开双眼,疼痛不允许他再安静,恰好看到了流星的轨迹,马上就要消失了的时候,铁夏许下了最后一个愿望,我要再来一次
天上还没有出现璀璨的星空,那颗流星显的是那么耀眼,好像冥冥中有人牵引一般,一丝微细的光线,透过大气层飞向了铁夏的病房,空间扭曲了一下,病房里恍然间好像悸动了,一波微微的波动罩在了铁夏的身上,刹那间,铁夏感觉身体在剥离中分散,分散的碎片都是他过往的经历,父母殷切的眼神,吱呀学语,拿到书本的小兴奋,考上初中,高中,大学,美丽的学生时代,踌躇满志的就业,上班,奋斗,尔虞我诈的商场,坑蒙拐骗的社会交流,高深莫测的职场规则,成功的喜悦,腹黑的上司,美丽动人的职业女性,妖娆妩媚的下属,高贵大方的行政主管,还有一群像铁夏一样的拼命儿郎,阿谀奉承,艰难前行,贪污,渎职,奋力拼争,陷害,求证清白,抓住机遇,彻底改变命运,陷入一个个漩涡,孤单无助的彷徨。。种种片段充斥了整个房间,铁夏在一瞬间回忆了整个生命历程,职业习惯让他抓住了几个断点,高中毕业,初渋职场,企业改革,社会动态在这四个断点上有4个发光的物体,铁夏在身体彻底分散前,本能的抓住它们,牢牢的塞进脑海,他的意识模糊的感觉到这4个点的不平凡,算了,临死做个贪心鬼。铁夏自嘲了一下,彻底消失了
病房外,弟兄们感觉到病房里的波动,推门进来的时候,床上已经空无一物,铁夏不见了
”卧槽,怎么回事“
”草,还有人偷尸体“
”报警“
。。
同一时间,水城税务稽查一科科长云倩消失,东城开发区科华种植大户杨瑞消失,北城餐饮大户胡媚儿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