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凤泉便是失落低首:“爷爷睿智无双,我望尘莫及。不过圣旨良策,并不是爷爷想到的,而是瑾侯爷。”
一听冤家的名字,凤轻笑颜一收,瞬间绿脸:“他倒聪明!”
妹妹的话似有讽刺之意,凤泉并没有在意,一本心思地继续道:“爷爷听说你出事,急得焦头烂额,幸而瑾侯爷及时到来,出了这道良策。”
他爱妹如命,突然要在妹妹面前夸赞别人,心里难免不好受,很快转了话题:“对了,爷爷说出宫之后,带你回府一趟。”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还没回过凤府,好奇那个家长得什么样,凤轻欣然答应:“许久不见爷爷,我也想他了,那咱们快回去吧!”
“嗯。”凤泉微笑以应,带着妹妹往宫门而去。
路经御花园,闻得一园芳香,凤轻下意识转眸看去,只见稀稀疏疏几位嫔妃。看过便略过,并没有上前打招呼。
绕过一堆假山,又穿过一片竹林,终于到了宫门口。
自正大门而出,只见一辆香楠木马车,其色不深不亮、浅黄略灰,淡雅文静、温润柔和。
楠木价值不菲,香楠木更是楠木中的极品,遇水便有阵阵雅香,一两重便是价值连城。
马车的装饰简单不失贵气,做工更是巧夺天工,一条金蛇盘旋而上,无不显示着凤家的财富与地位。
先前看了楚瑜的杉木马车,虽说香楠木的价值不如杉木,但在做工和装饰上,显然比杉木马车更加奢华。
凤轻好奇地左右一看,一脸惊愕:“这么贵重的马车停在路边,居然只有一个保镖?”
保镖?凤泉听得糊涂,不理解地一笑:“我的马车算不上贵重,不及你的马车一分。”
这是谦虚之词还是事实?
凤轻听罢一笑,四处一顿张望:“我的马车呢?”
见她俏皮可爱,凤泉亦是一笑:“爷爷听说你搬了郡主府,今日让收拾了东西,连带着楠木马车一同送去郡主府了。”
原来她用的也是楠木马车。
在现代时,她最喜欢的木头就是楠木,一直想用楠木做家具,奈何太贵买不起。
楠木家具的优点有许多,比如不易腐烂发霉,可谓百年不侵、千年不腐。冬天触之不凉,夏天触之不热,纹理细腻通直,不易开裂变形。最主要的,楠木的光泽度很强,上漆之后就如新生儿的皮肤般细腻光滑。
说起楠木,就是滔滔不绝的优点,凤轻想想又笑了,嘴里小声嘀咕着:“没想到我也能拥有一辆楠木马车!”
早知道凤家这么有钱,她就该分出一部分,将郡主府的家具全部换成楠木的。
想想那中式的风格,凤轻更是欣喜不已。
“什么事笑成这样?”凤泉望着妹妹一笑,几日不见,似乎开朗了许多。
想起妹妹住在瑾侯府,他又耷拉了脸,有些失落:“莫不是与瑾侯爷同住,心感喜悦,便忍不住笑了?”
好端端的,又提那个冤家!
凤轻笑颜一改,不悦地努努嘴:“跟他住有什么可高兴的?自恋自大、不可一世,天天想着捉弄我,没把我整死就谢天谢地了。我都搬出了,以后不准提他了!”
见妹妹不喜欢瑾侯,凤泉暗暗一喜,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提不提,以后不提了!”
说着,定睛于她的小腹:“这几日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害喜很严重?”
即便住在瑾侯府,凤国公等人还是会关注她,她的消息也会不时地传入凤府。
说起害喜,凤轻便是一脸疲倦:“是啊,害喜很严重。晨起时最难受,干呕不停,什么也呕不出来。”
凤泉随之一叹,眸中尽是心疼:“孕者总是辛苦,之前见长姊怀孕,也是这样难受的。”
长姊?他们还有个长姊吗?
是嫡女还是庶女?
凤轻暗暗疑惑,想了想,才变着法地问道:“爷爷与长姊的关系还好吧?”
说起这个,凤泉又是一叹,像是叹自己,又像是叹别人:“还是旧样。我与长姊都是母妃收养的子女,虽说入了嫡系,但始终比不得你。爷爷对我们总是冷冷淡淡的,只对你一人分外宠爱。”
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补充道,“爷爷是公道的,我也没有嫉妒你的意思,亲生与收养的孩子肯定是区别对待的,人之常情嘛!”
原来长姊也是收养的……凤轻边听边点头,见他不悦,笑着挽起他的胳膊:“爷爷不爱你们但我爱,哥哥放心,只要有我一口饭吃,绝不会饿着你们!”
她说得信誓旦旦,也说得稚气可爱,凤泉被逗得一笑,宠溺地一勾她的鼻子:“凤家财大业大,哪会饿着咱们?胡说八道。”
见他笑了,凤轻才松开胳膊,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我就喜欢胡说八道,哥哥能奈我何?”
凤泉无奈一笑,只觉如今的妹妹比以往更加惹人喜爱。
不知不觉,香楠木马车已经停在凤府门口,管家刘仁亲自迎接,一脸谄笑地行拜礼:“恭迎世子、三郡主回府!”
说罢,又向凤轻单独行了拜礼:“老奴恭贺郡主受封!”
见凤泉只是微笑点头,凤轻也没有说话,学着恬静为人。
刘仁并不惊奇,只是像平常一样迎接,自然地摆出请的手势:“老太爷已经在楠竹居等候多时,世子与郡主快过去吧。”
“嗯。”凤泉淡淡一应,看了妹妹一眼,并没有揽住她,反而保持一段礼貌的距离,就像在马车上一样。
凤轻会意,与他并肩而走,一起向楠竹居而去。
凤府家门甚是气派,别说价值不菲的大门,光是门口立着的大石狮,都是能工巧匠经过数年雕刻的。
那么贵重的物品,随随便便摆在门口,入夜了也没人看着,就不怕被偷?
富人家的心理,果然是常人不能琢磨的。
进了正门,最先入眼的便是一方平静的湖泊。
高低不平的草地之中,嵌着湛蓝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于阳光之下宁静而美好。
草地间设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西子湖三字。
湖如其名,胜似西子又胜过西子,恬静比她多一分、美貌于她俏几许。正应了那一句诗,淡妆浓抹总相宜。
走过西子湖、经过一条石子道、又绕过一片梅花林,便到了楠竹居,正是凤国公的住所。
见两位主子来了,下人们几经通报,才传入凤国公的耳朵。
进了楠竹居就像进了阎罗殿,凤泉正了正色,又整了整衣冠,躬身有礼地跨过门槛,深深一拜:“孙儿给爷爷请安,愿爷爷福寿百年、身子安康!”
较之凤轻,就没有那么多礼数了。像是到了自己的卧房,也不问好,便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下。
凤泉见状一惊,连忙小声提醒:“轻儿,还没有请安行礼呢!”
凤轻一心喝茶,根本没听到他的话,还不忘与爷爷搭腔:“走了一路累死了,爷爷,这茶能喝吧?”
不仅坐了凤国公的正座,还喝了他专用的极品云雾茶。
妹妹的无礼,凤泉已经见了很多,却还不能适应,急忙替她求情:“妹妹确实累着了,爷爷由她休息一会儿吧?”
原以为凤国公是个慈祥和蔼的老头子,没想到只知板着一张脸,乍一看,确实跟阎王一模一样:“起开,没规没矩!”
说话间拐杖狠狠一打,却没有打在孙女身上,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即便如此,凤轻还是吓住了,下意识起身躲开,依旧没规没距:“疯老头你干嘛?”
什么?疯老头?
孙女一向懦弱无能,平时连爷爷都唤得很小声,今日居然敢大声唤他疯老头?
传闻醉心池一事后,丫头变得狂妄无礼,看来此事不假。
深怕爷爷动怒,凤泉惴惴不安,还是替妹妹开脱:“妹妹所谓疯,是指疯狂不羁,意在赞扬爷爷逍遥自在的性子,并非辱骂之意。爷爷睿智,必定听得懂轻儿的意思……”
话罢,凤轻愣住了,疯老头也能圆成赞扬,大才子啊!
凤国公显然吃这一套,听罢满意一笑,心情显然好了许多:“轻丫头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属她最孝顺。”
说着,转向孙女,“这次御状案多亏了瑾侯爷襄助,你带一点礼物,替我好好谢谢他。”
带礼物给冤家?凤轻想也不想,便是不情愿:“要带你带,我没那闲工夫!”
话语狂妄,依旧没有一分礼数。
见爷爷又要发作,凤泉一惊,再次圆话:“轻儿的意思明确,此次瑾侯爷襄助,着实帮了凤府一个大忙,应该爷爷亲自感谢才更有诚意。只是轻儿疏忽了一点,爷爷位高权重,怎能为这事忙碌?不如由孙儿代劳,愿拜谢瑾侯爷大恩。”
提出“拜谢”大恩,还算有诚意,凤国公满意一点头:“你是凤府世子,代表凤府的身份,你去最合适。”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是不想累着孙女。从小到大,他都将孙女宠在手心,吃饭这种事都不舍得累着她,何况远去瑾侯府谢恩?
凤国公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随即一叹:“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刚睡了一觉又困了。轻丫头,你替我抓一些药,治一治我的瞌睡症。”
爷爷一向精神很好,今日怎么会突然困了?
凤泉暗暗生疑,主动替妹妹推脱:“轻儿学医时日尚短,还是请府上的郎中开方子吧?”
反正是自家爷爷,凤轻并没有生疑,反而大方应下:“只是治一治瞌睡症,学医时日尚短怎么了?包在我身上!”
阎王脸终于笑了一笑,凤国公宠溺地摸摸孙女的脑袋,拍了拍她的背:“你有信心,爷爷也信得过你。抓完药不必请郎中检查,直接煎了端来!”
笑话,她一代神医,抓的药还需要郎中检查?
这是凤轻的想法,凤泉却心里打鼓,老爷子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