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璟言捏紧了手中的扇柄,眼眸中的光忽明忽暗,面色复杂,从袖中掏出一份书信来递给林蹊。
林蹊看了一眼任璟言手中的书信,然后抬眼直看着的他。
“这是我母亲的遗书。”任璟言眼色暗了暗,喉结牵动两下,“因为实在不愿再回想起那些事情,所以一直没有打开,前些日子无意打开,这才知晓了李安梣当初动机以及……”
话音戛然而止,手中的书信被仓乱的接过,林蹊拿着这封书信,心中莫名有些慌乱,指节微微轻颤着打开书信。
“她是孟晚月的女儿不错,可她更是先皇唯一的子嗣。”任璟言看着那双淡漠好看的眼眸逐渐染上茫然之色,拿着一纸书信的手更是抖得不成样子,唇齿轻启。
“她……怎么会……”
任璟言无声叹息,好似一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因为当初他反应更为吃惊,谁也未曾猜想到那无赖嬉笑成性的女子才是天朝至高无上的主,谁也料想不到当初三郡之灾的始作俑者是身为三郡之首的太后。
如今天下人都认定李安梣是天朝最大的罪人,哪能知晓这个被全天下人判定为罪人的女子实则是天朝最为尊贵的女子——女帝。
拿着书信的指尖颤了颤,瓷白分明的指节动了动,将书信紧握在手里,好看的眉宇慢慢隆起,有慢慢展开,惨然一笑,苍白的唇瓣动了动,“她这个骗子……”
骗的他情不能自已,最后却也将她自己骗进了牢狱之中,真是个……不合格的骗子。
眼前有雾气升起,微微侧过头,抬眼可见的是敷上一层薄雪的桂树枝头,倏地头一阵眩晕疼痛,一股腥甜的气息滑过喉咙。
白花的桂树枝头染上了点点鲜红,霎时竟有些说不出的好看。
“林蹊!”任璟言看着口中溢出鲜血的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忙上前扶住那微微摇晃的身子,却被轻轻推开。
强行咽下弥漫在口中的血腥子,如同铁锈般的味道,林蹊伸出手将唇角边的带有余温的残雪捻袖拭去,喉咙紧了紧,墨瞳中出现了一抹诡谲和纯然之色,“我想起来了……”
“想起?”任璟言愣住,然后眼睛倏地睁大,“你想起年幼时缺失的记忆了吗?”
“嗯。”林蹊低下头,看着染上鲜红的枝头,抬手抹去,枝头却顷刻间断裂。
任璟言一时怔愣在原地,这才看清那双如墨似的眼眸中充斥一半狠戾一半清绝,两者参杂在一起,竟看不太分清。
“林蹊……林蹊!”
耳畔是一声声叫唤,林蹊却无力回应,记忆似一幅幅画卷,将一幕幕埋藏在深处阴恻恻的画面清晰的展现在眼前,那是他不愿触碰,不断逃避的。
那段暗无天日,如同深渊的日子,年幼的他蜷缩着弱小纤弱的身子,不断的往后退缩着,可是逃不过,一张张露出贪婪丑恶的嘴脸,一双双肮脏的手向自己伸来。
脏,好脏……
红,血色晕染,腥气味弥散在狭小杂乱的小厢房里,尖锐刺耳的打骂声渐渐变成了哭天喊地的求饶声。
他,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