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辰将许久没人住的家清理了一番，洗了个澡，端着一瓶饮料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
当初设计房子的人绝对是有毒。陈辰扭个头就能看到从杨月瑶房间透出来的灯光。
两个人的房间是在同一个方位，两扇窗户直接间隔并不是太远。
小时候两人会隔着这点距离相互喊话，后来被楼下的住户投诉了一下，改成用土电话在窗台上联系。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两人也会坐在窗台上，隔空相对。
两扇窗户仿佛成了两个人的秘密，他们在这互相倾倒苦水，相互抱怨着作业繁多，聊着班上同学的八卦。
高三最艰难的日子里，也是坐在窗台上默默看着对方，相互鼓励。
陈辰戏言说隔着防护栏看，就像是两个被关起来的囚徒一样。
但他却没有想到，他自己真的成为了囚徒，用一间名为放手的牢笼囚禁自己的心。
陈辰摸了摸防护栏，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
灰尘遮蔽了不锈钢栏杆的光洁，也遮蔽了他。
陈辰找来抹布仔细擦拭，又给窗台上临近枯萎的两盆绿植浇了点水。
幸好离家的时候拆了窗台上方的遮阳板，让绿植还有雨水可以饮用。
杨月瑶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默默看着陈辰在忙碌。
陈辰看到了，却视而不见。
等到他清理完后，一个包裹透过防护栏的缝隙砸在他面前。
拆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个一次性纸杯，还有一块石头。
陈辰愣了一下，顺着毛线向另一端看去，杨月瑶正拿着另一个“听筒”在向他挥手。
“何必呢？”陈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已经回不去了。”
他没有拿起那个纸杯，也没去看杨月瑶失落的神色，关上窗户，不再关注窗外的动静。
月亮的清辉洒进房间，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影子。
关上的是房间的窗户，也是他心中的那扇窗户。
他不敢再打开，哪怕有丝毫缝隙，也会让他动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明白这个道理。
杨月瑶不知道陈辰的心思，看着他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想法，顿时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有时候，最深的感情莫过于无情。无情即是有情。
陈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头像是被百爪挠过，痒痒疼疼的，又极为难受。
两腿一蹬，从床上起来，一看桌上的时钟，已经凌晨零点三十分了。
将灯打开，陈辰一边开电脑一边打电话给顾凌云。
“哪个不开眼的敢打搅我睡觉？”顾凌云的声音透着慵懒的劲儿，又有些不耐烦。
“睡你麻痹，起来嗨。”陈辰骂道。
“不要，我想睡觉，困死了。”顾凌云眼皮都懒得掀起来。
“算了。”陈辰挂断电话，自己进入游戏匹配队友。
床外的天蒙蒙亮，陈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通宵了。困意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陈辰强撑着快要打架的眼皮，下楼吃了个早餐，再摸回来睡觉。
然而睡不到两个小时，手机铃声便响个不停。
“老陈，我不睡了，来嗨啊。”顾凌云极度欠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滚。你不睡我要睡。”陈辰吼了一声后挂断电话。
为了防止再度被吵醒，他特地将手机调成静音，干脆连震动都没开。
“突然有些明白萧爷的做法了。”陈辰嘀咕了一句，再度盖上被子睡觉。
一个小时后，门铃响起。
陈辰有些烦躁地将被子掀开，抓了一把头发，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杨月瑶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还没吃早餐吧？我帮你买了一份。”杨月瑶笑着说道，“头发这么乱？先去洗漱吧。”
“吃过了。”陈辰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睡个觉都不踏实。被窝还没捂热就接二连三地被弄醒。我是造了什么孽啊？”陈辰捏了捏眉心，再度返回卧室睡觉。
杨月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好心当作驴肝肺。饿死你得了。”
她想要将这份早餐放在门口，但又怕陈辰一整天都不打算出门，放到明天就坏了。
稍一犹豫，杨月瑶便化悲痛为食欲，将那份也吃下了。
“有本事你就别出来。我就不信你能在里面一直呆着。”杨月瑶毫无威慑力地挥了挥拳头，留下一句“狠话”，转身回家。
然而她没想到陈辰真的可以在里面呆一天不出来。一直到傍晚也没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
“不会真的饿死在里面了吧？”杨月瑶心中有了担忧。
陈辰一直到晚上七点左右才醒来，洗漱一下，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看到两盒方便面，一看日期，还没有过期，便赶紧烧开水。
“好像时差倒过来了。”陈辰耷拉着脸，有些苦恼。
虽说这样可以很好地避开和杨月瑶见面时自己的尴尬，但这日子也是挺苦逼的。
“算了，反正困了睡，管他那么多干什么？萧爷也说过，一切随心而行。”陈辰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吃过两盒泡面后，陈辰披了件衣服出门。
开门和锁门时弄出的动静被坐在自家沙发上的杨月瑶听到了。她赶忙冲出来。
“有事吗？”陈辰收起钥匙。
“没······你要去哪？”
“买点东西。”陈辰头也不回地走下楼。
杨月瑶跟在他后面。
陈辰过楼梯转角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瞄到了紧跟在身后的女孩，眉头轻微挑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这一幕有些诡异。陈辰在超市里不断往购物车里放东西，一个女孩子跟在身后不远处，形影不离。
若非看得到影子，恐怕真有人会把杨月瑶当作游魂野鬼。
而这样的画面落在别人眼里，像极了情侣吵架闹矛盾在冷战。
还有一个大叔拍着陈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着，“小伙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心胸开阔点，好好跟女朋友解释，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陈辰没有答话。只是心里说道，我的事，真过不去。
出超市后，陈辰拎着几个大袋子走在前头，杨月瑶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后头。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地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