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那倒在地上宫海戌的死尸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这死状……实在是有点凄惨啊。
虽然已经完全看不出宫海戌的本来面目,不过在场的都是修炼者,一点点眼力还是有的,光看那尸体,自然也能看出一些门道。
不愧是宫家十二星之一,实力强劲,至少是在场人的数十倍以上。
然而这么个强者,就被眼前这个两个人给轻松解决了。
瞧着这死状,死时定然是痛苦无比。
尽管来的时候已经知道宫海戌入境后做了不少不利于华国的事,死了也是死有余辜,不过当彻底意识到这么一个强者被屠杀后,不少人心中还是腾升起了惊惧的情绪。
特别是云景和墨菲斯。
云景吧,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实力强劲,这个反差让不熟悉他的人难免惊恐。
再看墨菲斯,那就更可怕了。
虽然墨菲斯和云景已经把四周的灵气都吸收成正常的数值,四散的灵力也被处理干净,但墨菲斯毕竟刚杀完人,那眼中的神态骗不了人。
他虽然模样异常俊美,但神兽之威也令他看起来更加危险。
面对云景,道门众人还敢看上两眼,但面对墨菲斯,那目光都极力从墨菲斯身边飘过去,别说看了,连他的衣角都不太敢瞅上一眼。
这不是普通强者与弱者之间实力的差距,还有人与神兽之间种族差距的天堑横亘在面前。
全场唯一自在的,就是晋江水了。
趁着那道门众人处理宫海戌尸体之际,云景也和晋江水低声交谈起来,将他刚刚从宫海戌身上获得的情报一一告知。
这尸体才刚处理完,片刻后又有几人赶到。
与修炼者不同,对比道门中人,来者脚步沉重虚浮,不仅不是修炼者,甚至还是上了年纪的普通人。
果然片刻后,几名中老年男人陆续出现在医务室内。
他们之中,有些人是校领导,云景见过他们在校内的发言,有些则是初次相见。
“蒋校长。”云景率先低下头,向那名曾鼓励他好好学习的蒋校长问好。
“云、云景啊。”蒋校长一愣,看了四周一眼,连忙摆手,脸上的神色有点讪讪的。
云景明白,在此之前,他在学校伪装的很好,校方的人都把他当做普通的学生来看,谁也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摇身一变就成为了能人异士,而且还能在学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晋江水见气氛有点尴尬,连忙上前给双方互相介绍起来。
原来那几个云景不认识的人,是省教育局的领导。
近年博阳闹出了不少事件,虽然博阳有底蕴也有底气,还不至于被这些事件撼动,但涉及多名学生的安全与安危,还是引起了上头的注意。
一直以来博阳的安稳,其实是多方周旋的结果,直到现在有境外修炼者涌入博阳,在道门一级警戒的情况下,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学校作乱。
云景的直接动手杀人,也引起了道门和华国上方的重视。
毕竟他非一般能人,虽然一直以来,云景表现的都十分成熟理智,但毕竟还是个高中生的年纪,这个时期的少年性格冲动易怒,万一他被境外者激怒,大开杀戒,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此刻情况紧急,只派遣了距离最近的人过来沟通和收尸,等今夜过后,估计不论道门还是华国相关部门,都要震动几番。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不会再摆到云景面前,从他们派出晋江水就知道,对于云景,双方都默认既然拿不下,那就好好安抚的态度。
毕竟还是个少年人,是华国最璀璨的新星,只要未来不犯原则上的错误,双方都希望云景能代表华国在国际上夺得荣誉,且不说数年后的未来,就那即将降临的海境试炼,云景也是代表华国重要的一员。
“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处理,你放心,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晋江水对云景道。
云景失笑:“我不需要什么交代,倒是你们多注意一些。”
晋江水点了点头,又走过去与各方的人交谈起来。
他这一走开,云景和墨菲斯站在一旁,反而无所事事起来。
随着进入医务室的人越来越多,但每个人都轻手轻脚地做事,哪怕彼此商谈,也极力将声音压低,空气中萦绕着一股紧张的压迫感。
云景端详了半晌,这才发现这股压迫感,源头竟然是因为他和墨菲斯。
扭头仔细瞅了墨菲斯两眼,这有心观察下,云景这才注意到,不论是他还是墨菲斯,彼此的气息都太强了,虽然此刻他们有意收敛,但宫海戌的尸体摆在一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多彪悍,哪怕努力把自己伪装成好好学生也没用了。
基本上除了晋江水之外,所有人都非常的不自在。
其中越是修炼者,对强者的嗅觉越敏锐的,越发的心慌意乱,惴惴不安。
“要不,我们先回去?”云景提议道。
他这话一说出口,不少人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自然也不会有人阻拦他们离开。
走出医务室,路过教学楼的时候,云景抬头一看,果然见教学楼走廊上也站立了几名修炼者,正绕着李妙打转,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确认有宫家十二星进入校园,且被云景击杀后,道门的人在赶来学校的第一时间就设置了结界,以免有住校的学生不小心乱入。
可是他们能防得了普通人,却解不开云景在李妙身上布置的结界。
云景确认了他们是和晋江水一同前来的道门中人后,便将李妙周身的禁锢给撤掉。
被扣押下楼的李妙一眼就看到了准备离开的云景,尖叫道:“宫海戌呢?你把宫海戌怎么样了?!”
云景道:“居然还有空担心宫海戌,难道你不担心石川吗?”
李妙一怔,脸上的表情几近失控:“你想对石川阁下怎么样?!”
云景却没有回答他,直接转身就走了。
李妙顿时剧烈挣扎起来,然而他本就不是什么高深的修炼者,此刻道门派出的人中,随便哪个实力都比他强,这么多人禁锢着他简直绰绰有余,根本不会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
李妙不仅没办法追上云景,连嘴巴都被堵住了,被人拖拽着朝医务室走去。
云景和墨菲斯又往前走了几步,当穿越过道门结界的那一瞬间,墨菲斯周身的气息一敛,直接变小跳到了云景的身上。
下一瞬,不远处学生打闹的声音传来,不是别人,正是张凯诚等人。
他们刚刚帮着云景追打那些不怀好意看热闹的人,等他们好不容易把人打跑了,回身一看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对。
一行人不仅莫名其妙跑出了老远的距离,而且回头一看,本来在夜色中能看得到的教学楼,忽然漆黑一片。
四周犹如被浓雾覆盖住一样,只有远方学生宿舍中灯火通明,教学楼这一片区域,包括医务室在内,都仿佛伫立在另一个空间一样,肉眼虽然能看得到,但大多数人都失去了钻入黑暗的勇气。
本来晚自习下课就已经很晚了,要是平常,都已经走出教学楼,大家肯定顺势离开回家,然而一想到云景还在教学楼里,最近在他身上的流言蜚语太多,人在黑暗中,情绪容易变得负面,万一云景一个想不开……
最终大家还是下定决心,一起朝里走走看,在场的可都是男生,互相壮壮胆,哪怕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也肯定得退散的。
云景没想到自己在他们心中竟然这么脆弱。
不过大家的关心他也感受到了。
宫海戌博阳学校很可能是云景的软肋之一,这一点确实没有说错。
有这么多可爱的伙伴陪伴在身边,他怎么能不好好珍惜。
一伙人浩浩荡荡地从学校离开,分别前,张凯诚凑到云景身边低声问道:“刚才你一个人在里面,是不是做了什么?”
云景点头:“嗯,明天起,不会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张凯诚看着云景的神态,一点也没有之前失落失意的模样,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心满意足地回家睡觉去了。
次日,云景照常来学校上课,和他一起照常来的,还有李妙老师。
当和云景在走廊相遇时,李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表情,对云景笑了笑,然后跟着云景一同朝教学楼走去。
二人沉默地走着,云景面色从容,倒是李妙脸上的表情纠结复杂,整整纠结了两分多钟,最终还是云景率先开口:“老师,欢迎回来。”
李妙眼睛一红,情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对不起,云景,给你造成这么大的麻烦,事情的过程我已经大致知道了,真的很抱歉。”
云景道:“老师,你哭的话,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你的。”
“我、我……对不起。”李妙赶紧擦了擦眼角,努力调整脸上的表情,直到准备上楼梯了,李妙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云景道,“我应聘成功,成为博阳的老师后,高兴坏了,第一时间就通知弟弟,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本来我是想着,博阳是全国名校,教师待遇远比普通的高校要好,虽然第一年就当班主任,压力很大,但只要好好工作,就会有很高的薪资,不仅能负担我的生活,也能养得起弟弟了。
“他很早就离开家里,居无定所,我怜惜他一直不被正常社会接受,所以特别想让他回到我身边,我们姐弟两互相扶持,一起好好的。
“结果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弟弟对她下手,把她囚禁在家中;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伪装成自己去上课;如果不是校长亲自找上她,把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打死李妙也不敢相信,自己从小那羞涩敏感的弟弟,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有天赋,习得了日本的忍术,被石川所用,听命于人,会做出这些事也不出奇,你也是受害者,不用为他道歉。”云景道。
李妙低下头:“他本心不坏的,从小到大都很乖,又聪明伶俐,只可惜生错了家庭,最终导致他走上了歪路。”
云景看了她一眼,道:“还好为时未晚,这件事他只能算帮凶,既然做错了事,为自己的错付出相应的代价,以后及时改正,重新做人就可以了。”
李妙张了张嘴,还想再说还想再说什么,然而抬头对上云景的眼神后,却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云景轻声道:“老师,石川杀人如麻,不仅不把华国的人当人,包括他本国的人民,他的手下,不论男女老少,在他的眼中,都是随时可以牺牲,为了他登顶而奉献的踏脚石。”
李妙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恰好二人也走到了教室门口,云景微微错身让李妙先进入,然后再跟着李妙的脚步,最终坐回自己的座位。
显然李妙在今天来上课前,也是做了功课的,很清楚地知道她的弟弟上到了哪一课,除了云景和涉及调查此事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再知道,今天的李妙与昨天的李妙其实是两个人。
宫海戌和李妙弟弟这两个幕后黑手都被解决了,但他们之前遗留下的一些问题还没办法迅速根除。
今天的校园内依旧流传着许多关于云景的流言蜚语,不过比昨天稍稍要好一些的是,那些明显对云景身怀恶意、找茬的人群,终于消失不见。
没有人控制舆论,云景那些旧事听多了,大家也就腻了,不出两天时间,校园讨论热点又被新的事件所取代。
又过了一周,当初受伤的同学陆陆续续重返校园。
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竟然让孙家伟等人,还有那些被云景送的文具弄伤的同学一起回到校园。
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地出现在校门口,一起组队朝教学楼走去,那模样别提多显眼了,同时也引来了不少人的闲言碎语。
“哇,之前不是说他伤得很重,有生命危险吗,怎么现在活蹦乱跳的?!”
“对啊,还有人说要截肢,吓死我了,结果别说截肢了,手指头都没少一根。”
“岂止手指头没少,看起来好像还胖了一大圈!”
“想也知道,没什么事情,却住院住了这么多天,我们每天早起晚睡地为学业奋斗,他们倒好,在医院躺着,能不胖吗!”
“我去,那我们岂不是冤枉云景了。”
“谁知道呢。“
“说实话啊,之前吧,全校都穿得沸沸扬扬的,再加上有人确实受伤住院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所以大家都相信了,现在回头一想,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啊!”
“对啊,云景送的圆规,把人刺伤了,云景送的笔,差点把人害死……天哪,现在想起来好搞笑啊,这能怪云景吗??人家好心好意送文具,是他们自己智障好吗!”一个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抓狂道。
“最搞笑的是橡皮擦,把橡皮擦吞下去了,那是云景的错吗?”
越说众人脸上的表情越绝望,此刻他们不仅觉得那些冤枉云景的人很智障,包括居然这么轻易地被舆论控制,相信了这么荒谬谎言的自己,也全都智商下限,智障得不得了。
一个人喃喃道:“这事要是传出去……会被人笑死吧。”
“别人恐怕会怀疑我们博阳根本不是什么全国排名顶尖的重点中学,而是集齐智力负数的智障学校……”
“好了好了,自己蠢了,可别拖学校下水,学校可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事情处罚过云景。”
“不过……文具这些事是云景被人不给陷害的,但他家里的那些事,总不会是假的吧。”
“你管人家家里干嘛,云景又不是公众人物,家里的事,那是他的**吧。”
然而很快,关于云景家中的事,也迅速被一档电视节目给澄清了。
视频中,老赵换了个发型,修了一下眉毛,穿上件正式的黑色西装,脸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慈祥,如果不是和他认识这么久,就连云景都差点没认出这是老赵。
云景有些惊悚地收回目光,扭头望向给自己看这个视频的张凯诚:“他这是在干嘛?”
“接受电视采访。”张凯诚道。
云景扬眉。
“你快看,继续看下去。”张凯诚道。
这显然是这个电视节目的视频片段,正好十分钟,够云景在课间时间查看。
采访进行到视频片段这里,主持人显然已经问过老赵不少问题了,老赵正在悠悠地讲述着自己的发家历史,当然,那些擦边球的事情肯定不会说,专挑一些又新奇,又刺激的讲述出来。
说着说着,老赵不经意地提到了云景。
“这个孩子啊,我一见到他,就知道他不一般,那天他误打误撞进入了赌石场,一个从来没有赌石经验的人,当场指着一个石头说:‘里头有翡翠’,你猜这么着,还真给他蒙对了,石头一切开,那绿油油的一片,刺着所有人的眼睛,一块几十块钱的石头,最终让他赚去了好几万!”
紧接着,主持人也顺势绕着云景的话题询问起来:“云景?这个名字很耳熟,我记得我之前采访过博阳学校的校长,他好像也和我提过这个名字。”
“没错,云景就是博阳高中的学生,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读高一,现在已经高二了。”老赵道,“这孩子啊,长得好,学习佳,可惜命不怎么好,他那个父亲,唉……最后还是我看不过眼,帮了他几个小忙。”
老赵关于云景的事说得不多,但三言两语之下,竟然就将校内所有关于云景的流言蜚语澄清了。
云景的母亲于几年前自杀身亡,将云景这个原本品学兼优的孩子变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紧接着,继母的惨死,又给了这个家庭一个重击。
“云景不容易啊,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幡然悔悟,下定决心重新振作起来,才不辜负所有爱他人的期望。结果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忽然发现,他的父亲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已经患上了精神疾病。本来云景想辍学照顾他父亲的,被我阻拦了,他父亲,是我亲自带去精神病院的,就是希望他能够早日康复,看到自己儿子浪子回头,最优秀的模样!”
在主持人的赞美声中,老赵谦虚地摆了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与主持人继续聊起了别的事情。
如此一来,云景家中的事,也被澄清地差不多了。
云景的钱,来自于一次好运的赌石,来自于老赵的资助,来自于他取得好成绩后获得的奖学金。
云景的父亲,正在医院积极接受治疗。
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扛着这样的悲痛与压力,不仅没有被彻底击垮,反而从逆境中崛起,一跃成为博阳最优秀的学生,这不仅不是丑闻,反而是一个令人动容的励志故事。
那些曾说过云景坏话的人顿时哑然无言,看看云景这身世,再看看曾经相信那么可笑谣言的自己,毕竟还是年轻人,而且能考上博阳的,心理素质更是高于常人。
大多数学生沉默过后,都选择清醒地直面自己的错误。
于是接下来好几天,云景总是接二连三地收到来自校内同学方方面面的歉意。
要么走着走着,忽然有人跑过来对他鞠躬道歉,要么走近教室打开抽屉一看,满抽屉全是各种小礼物,里头还写着道歉的纸条,要么是手机微信等,不断收到各种歉意的留言,最让云景不好意思的是,他居然收到了来自社会人士的捐赠。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