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心思百转千回,脸上终究淡漠。沈瞳回头,看了一眼海棠园,垂眸深思,看着天色,不过两个时辰,她纵使心急如焚,但脸色却是不能表现出半点焦急。此事从何查起,从哪里入手,都真真是问题。
“逐星,你让陈嬷嬷暂且审着,我去母亲那问问。”沈瞳一顿,“不,我还是去辛姨娘院子。”
逐星点头,吩咐了下去。
如果沈瞳没有想错,这沈府绝对有她不知道的事。而辛姨娘,母亲一定知道些什么。
辛姨娘弯腰整理花架上的吊兰,院子里的奴婢不多,阳光洒在院子里,有恬静的温度,石桌上的茶杯还在散发着热气,丝丝缕缕,有偶尔几声的麻雀叽叽喳喳,不知是哪里飘落的树叶落了石桌,伴着偶尔的几缕微风。
沈瞳焦躁的心慢慢的沉静了下来,悄悄站在石桌旁,看着楼上的人。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她年纪小的时候问身边的陈嬷嬷:“嬷嬷,为什么我的娘亲不是辛姨娘?”只是因为这么一句话,陈嬷嬷大惊失色,跪在她身前,急忙道:“大小姐说不得这话!说不得!”
那天夜晚,陈嬷嬷去了母亲屋里,出来后跪在院子里整整一夜。至此之后,辛姨娘对她总少了一份亲昵,更多的是远远的看着她,眼里是凉薄的担忧。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辛姨娘看见沈瞳站在树下,细细碎碎的阳光撒了淡红的裙装,正是抬头的那一瞬,如花苞绽放,舒展的美丽。
“刚来,想问姨娘一些事。”
辛姨娘净了手,转身走下楼,沈瞳自顾的坐在了石桌上,有小丫头笨拙的收了茶盏,换了新茶。茶泡得难以入口,到是浪费了上好的茶叶。
“大小姐突然来,贱妾这到是没准备好东西,还请大小姐见谅。”辛姨娘下了楼,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
沈瞳只是浅浅的润了唇,“从小便是觉得这里的东西比其他院子的好吃吃些。”
辛姨娘抿唇一笑。施施然坐下。不远不近的距离。
沈瞳放下茶杯:“我心里一直有些疑惑。辛姨娘出身江南辛家,比起盛京的沈家,门庭只怕只高不低。身为辛家的嫡次女,为何下嫁沈家甘心为妾?”
辛姨娘刚想开口,沈瞳确是再开口:“若是爱慕我父亲,或许幼时的我还会相信,只是若是以我母亲娘家如今的败落,你却不争不抢,实在难以让人相信,你是真的爱慕我父亲的。”
“大小姐......”辛姨娘微微皱眉,她不知道今天的大小姐怎么会如此咄咄逼人。
“辛姨娘,沈明病了。”沈瞳冷冷的道。
辛姨娘微微垂下了头,看不出神色。
“祖母心急如焚。他是我弟弟,虽是庶出,但我也不得不为贤哥儿今后着想。”
辛姨娘微微背过身,眼里闪着冷意:“这事贱妾自然知晓,但贱妾无能为力,只怕自己出的主意只会拖累了少爷。”
沈瞳笑了一声:“我当然不是怀疑辛姨娘会下毒谋害沈明。”
辛姨娘一听,脸上的冷意微微放松,她以为沈瞳是怀疑她下毒谋害,被怀疑,尤其是被沈瞳怀疑,心里自然是少了平时的冷静。
沈瞳凑近辛姨娘:“我只是想问,是什么让辛姨娘这么多年对我娘忠心耿耿?又是什么让沈家的后院变成的这样?又是什么是连我都不知道的?”
辛姨娘转头,静静的看着她。温厚无波的眼里是悲伤,震惊,是挣扎,她双唇颤抖:“大小姐,你不该....不该知道这些。”
沈瞳闭了眼,苦笑一声。:“说吧。还有什么是我都不知道的。这府里到处都是我不知道的秘密。”
辛姨娘站起身,道:“.......”
到底还有什么比这个秘密更加让人接受不了?
沈瞳的瞳孔越睁越大,最后生生是疯狂的不可置信。
跌跌撞撞的出了院子,挣开流月的手。前面的十字路尖锐的膈着脚,穿透了软绵的绣鞋。沈瞳捂着胸口,她真的不能信,不敢信!可是从小到大,辛姨娘从来没有欺骗过她。
修长的手指仿佛要刻进朱红的花墙一般,流月精心涂的丹寇,不知道掉几块,斑驳如同粘稠的鲜血。
“啊————”沈瞳歇斯底里的吼,脸上已经是冰凉一片。
她能忍受母亲的淡漠,她能应付这府里冰冷的斗争,她甚至能理解父亲过度的花心,但是让她怎么面对?
猛然想起了什么,提起裙摆向前跑去,是那里!从小,沈府只有那里是唯一禁止她进去的!
前方是精致的小院落,外面把守着七八个强壮的护院,不停的在巡逻。沈瞳还未靠近,那些训练有素的护院已经肃立挡住了院门。
沈瞳不管,举步便要硬闯。守门的两个护院已经迅速的跪了下来:“大小姐!老爷有令,这里谁都不能进!”
“狗奴才!我的路岂是能拦的?!”沈瞳一脚踢开挡在她前面的护院,护院哪里敢伤了她,就势一滚,又是往她前面一跪。
“大小姐,请不要为难奴才!”那七八个护院也瞬间围了上来,其中几个更是杀气腾腾!
沈瞳冷笑一声,这哪里是护院,这分明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
“好!很好!”沈瞳冷笑一声,“今天你们有胆子拦我!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护院已经是马上站了起来,形成了一道人肉墙:“那大小姐就不要怪奴才不客气了!”
身后的流月已经急匆匆的赶了上来,一看这气势,不由破口大骂:“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现在沈家是谁当家做主!敢拦咱们小姐,就是老爷来了,你们也得掂量着你们的脑袋!”
护院们一愣,也是想到了现在当家的是沈瞳,要是得罪了她,只怕是在院子里日子都不好过了。
就是这么一瞬间,沈瞳抽了其中一个护院的短刀,迅速的架在了脖子上:“本小姐现在就赌赌你们的胆子,不让开是吧!到时候这把刀在我脖子上划出个什么好歹来,我看看你们怎么向我爹交代!”
她看着眼前的七个护院,眼里满是狠戾。她已经顾不得了!
护院们面面相觑,哪个都不敢后退一步,也不敢阻拦一步,是那个被夺了刀的护院先动了一步,他真的担不起这个责任,刀是他的,大小姐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有九条命也不够。
沈瞳一路走到朱红小房子前,门上明显的挂着一把硕大的锁,整扇门都用粗大的锁链交织着钉着,。
什么东西,什么人,用得了这么大阵势!
“打开它!”沈瞳大声道。
护院们犹豫着,沈瞳手里的刀又往前送了几分,几乎碰到了肌肤。
护院不敢再犹豫,手脚麻利的开了锁。
沈瞳推开了门,眼前是凌乱的摆设,地上有散落的各种说不出名字的道具。眼前是重重叠叠的红色的门帘。
沈瞳的手颤抖着,一层一层打了帘子,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仿佛走了半辈子。一路的墙上,地上是凌乱的衣物和武器。
最后一层的帘子,沈瞳缓缓掀开。只看了一眼,眼前的视线就已模糊。手中的短刀再也握不住,哐当的落了地。
身后的护院已经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好笑,真好笑!”沈瞳闭了眼。笑得浑身颤抖。
转身,她的嘴里喃喃得道:“真是好笑呢。”
流月确是偷眼看了一眼帘子里,地上是长长的锁链,蔓延着到华丽但凌乱的床上,床上有淡淡的血迹,被子隆起,有人!
长长的青丝垂了一地,锁链哗啦。有纤细的手伸出,白皙如雪。但布满了伤痕和淤青,手腕上是粗黑的锁链。那人转过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响。薄唇轻扬,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是个男人!
流月再不敢看,心里各种猜想,跟上自家小姐的步子。
那男人轻轻的打了个呵欠,转身闭上了眼,声音嘶哑但魅惑:“倒是一个有趣的大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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