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把小寒揽在怀里,洗过热水澡的人都是懒懒的。
“你身上终于没有烟火味了,我的小厨娘。”
小寒享受地拉拉被子,靠在他的肩头上。这家伙身上的味道闻着就让人很安心。
“你吃什么都想着他们,你看他们多喜欢你。”扶苏拨拉着她的头发。
小寒“嗯”了一下,说:“一个人吃好吃的,没有意思,做饭给别人吃才有意思。”
“我们明天不吃烤的东西了好吗?我受不了了!”
小寒抬起头看看他,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好吧,我也玩得过瘾了。过些日子再做做熏蛋,这个还没试过。”她又往下躺了躺,懒洋洋地说。
“没做过的事都要做一遍吗?要不,我们合作生个孩子吧,这你也没做过。”
小寒白他一眼,什么事都能拐到这上面来!
可是,这真是个好男人呢,他这么宠她!她仰起头亲亲他的喉结,这里也是她喜欢的。
软软的小嘴凑过来,扶苏受不了了,小厨娘改行当了,还等什么呢?
“啊呜,大灰狼来啦!小红帽你准备好了吗?”
“哼哼,没准备好,只是没力气反抗了!”
“先找肉多的地方下口……,啊,宝贝,我喜欢……”
“大色狼,嗯……轻点,咬疼我了……”
……
吃饱喝足,大灰狼又轻轻地咬了咬小寒的肩头,这才满足地叹息一声。可惜光线太暗,小寒这时候的样子更加娇艳动人。
他一下一下轻抚着小寒的头发,轻轻地说:“宝贝,每天看到你,我就觉得身边的一切是甜软的。”
小寒睡眼惺忪地“嗯”了一声,努力睁开眼睛,说:“扶苏,我明天想出去了,我想和已缺到处逛逛。”
“嗯?为什么,和已缺?”扶苏一下精神了。
小寒用手指头拨拉一下他的大鼻子,懒懒地问:“你是不是想多了?”
扶苏摇头,没有想多,他对已缺是放心的,那就是一个呆子。
小寒说:“我想出去找一找草,现在地里枯草很多,每种草分布在哪儿,已缺可能比较清楚,他是本地人。我在肤施的时候,和丁满、彭彭找了很多草,我们烧成草木灰,混成釉,淋在陶坯上,不同的草烧出来,效果略有不同。那时我就是随性地做做,因为你是那个作坊的主人,我怎么浪费都没问题。”
打了个哈欠,她又说:“现在回到咸阳了,冬天没事干,就想把这件事再捡起来,做得认真些。已缺是这方面的行家,分门别类的小事情做得很细致,也很入迷,换个人都做不了他那么好。”
扶苏把小寒放下,俯身端详这个闲不住的人,“我以为你不再烧东西了,原来是准备火烧咸阳!”
小寒摇头,火烧咸阳的另有人在,哪轮得到她呢?她只是弄几棵草烧一烧,玩的同时顺便考察一下地形。胡亥正躺在家里等着让人算计呢。
扶苏拿起她的手,咬了一下中指,说:“不许再烧了手,你要再烧了手,我就把这个爪子剁下来,扔到火堆里去。”
小寒点点头。这是火星子蹦出来烫到的。
那天,柴火有些湿,当时,她说,“呀,炸开啦!”
何大厨呵呵笑,说,姑娘老家真有意思,说炸开了,我们叫崩开了!
“炸开啦”,想到这儿,小寒心中一动,她好像又想到一招儿,呃,好困难的一招儿!
可是,这太有诱惑力了!她不由得精神一振。
走了会儿神,小寒问:“扶苏,我记得你带我第一次去农庄的时候,老八给我们烤黄羊,那黄羊肉是放了硝和盐腌制的,是吗?”
扶苏没有回答,他歪着头睡了,嘴唇贴着小寒的肩头,呼出的热气弄得小寒肩头湿湿的。
油灯昏黄的灯光下,睡着的扶苏像个纯洁的孩子。
小寒轻轻地移开他的手,这家伙睡着了都像一把锁子,想把人牢牢地困住。
睡了就睡了吧,只要知道从哪里找到硝就行,这东西应该不难找。
硝有了,木炭更容易,厨房就有。
硫磺,呵呵,药店就有!
没有硝烟的战争如果来一点硝烟呢?那叫有声有色、异彩纷呈!
我的娘啊,不能想了,越想越爽,爽得不要不要的。
睡神,真是抱歉,今夜与你无缘了!
天亮了。
扶苏习惯性地摸了摸,嗯?旁边空了,一睁眼,小寒正握了只趣÷阁在炕几上画来画去,皮皮袄半披着。油灯还亮着,忘了熄,天亮了她都不知道。他无奈地叹息一声,爬过去,揽着她的腰。把头搁在她背上,他还有些睏呢。
“你干什么不睡觉?有什么要急着办的?”
小寒笑了,捂着嘴打了个吹欠,拍拍他的手,说:“你看!”
扶苏坐直了,把头搁在她的肩上,发现木片上是一个像甗又像豆的东西,与豆不同的是,它的细脖子在上面,而不是在下面。
“你要烧出来吗?”
小寒摇头,说:“不是陶瓷的,是铜的,铜火锅。下面放木炭,我们就可以吃涮羊肉了。”
“涮羊肉?”
“嗯,你吃烤的东西吃腻了,我们换种吃法,我要让你吃得美美的,把你养得壮壮的。”
扶苏摇头苦笑,小寒这口气怎么把他当修文一样看待,他是个大男人,好吗?
“你是不是嫌我不够壮?嗯?”他现出獠牙,隔着衣服咬了她一下。
小寒一哆嗦,“啊,不不不,大公子怎么不够壮,你最强壮了。快快起来,好好吃饭,精神饱满,报效国家!”说完推着他起床。
扶苏抱着小寒不想动。大冬天,最亲爱的两样,热被窝,小媳妇,谁能舍得下?
可是,今天得进宫一趟,不能不去,还不能晚去。
好吧,咬咬牙,离开小媳妇,离开热被窝。
今天,朝堂上,众人都有点轻松,原因无它,皇上心情好。皇上心情一好,众人就觉得头上的天瓦蓝瓦蓝的。
始皇帝手里把玩着一把剑,已经有一会儿了。他看看剑,又看看众人,把剑放下。他本来想把剑传下去,让众人都看一看。但想一想,就算了。这殿里面不能带兵器,是他立的规矩,哪能由他的手把兵器给了别人,万一又出现个荆轲呢?
下面站着的人,他一个都信不过。
儿子们,也不是全信不过,而是不必从他们开始就坏了规矩。
他看看众人,朗声道:“蒙恬上书说,肤施已经新开了五家铁匠铺,现在小工多,成熟的匠人少,请求从咸阳调拨几个铁匠过去,帮助上郡地区军械的发展。联看了蒙恬送来的剑,他想在军队当中逐步普及这种新规格的武器,以尺寸的改变来压制匈奴的力量。蒙毅,你看过这种兵器了吗?”
蒙毅赶忙摇头:“皇上,家事是家事,国事是国事,在家中我们从来不谈国事,更不可能提前看过……”
始皇帝哈哈大笑着打断他的话:“蒙毅,你过于谨慎了。虽是兄弟,也同是臣子,只要有一颗忠义之心,在哪里议什么都不是问题!”
蒙毅弯下腰点头,却隐隐后退了一小步。
始皇帝很喜欢蒙毅的态度,这是个知进退的人,永远不会得意忘形。他又转向李斯。
“通古,你怎么看?”
李斯知道,这事情皇上一定会问他。他近前一步说:“皇上,改变军队所用兵器的规格,不是小事,所耗极大,而我大秦的边防军队又不仅上郡一处,还有北地、云中等地。南边虽说初定,军队战斗力还是需要保持的。这还不说其他郡的地方武装。”
“而且,单凭蒙大将军进献来的样品就说要改变军械规格,李斯认为这有些冒失了。规格的改变一定会牵扯质量的问题,并不是想弄多长弄多长。皇上,能不能等质量稳定以后,我们财力充足以后……”
“况且,秋天一场大战已经让匈奴人长了记性,几年之内,他们得休养生息,不会贸然蠢动了吧?”
始皇帝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通古是个慎重周详的人。
他又看向扶苏,“扶苏,你怎么看?”
扶苏近前一步,沉声说道:“大将军武备强军的思想,扶苏深以为然。秋天去上郡前线,看到辉煌的战果,也看到战争的残酷。我们不说杀敌多少,我们先看看自己伤亡多少。如果我们的刀剑长一寸,就可能是我们先刺到敌人,而不是敌人先刺到我们……”
“匈奴人凶悍顽强,其骑术、其体格都胜于我们大多数的华夏人。如果不是我们在弩弓上面优胜于匈奴人的弓箭,战争的结局未必如此乐观。”
“所以,武器的改进要先行一步,不能让战局逼迫着兵器的改造,这就和赛跑一样,每一步都不能歇,只有如此,才能步步领先。”
“何况,蒙大将军讲,只是逐步普及,并不是迅速推开,国家有财力便快一些,国家财力吃紧便慢一些。各地军队做好各自的事情,没必要相互攀比。各自治下的军队要是能经营出钱来,那你也可以……”
“扶苏!”始皇帝皱着眉打断扶苏的话,“不要说什么军队要能经营出钱来的话,军队就是保家卫国的,怎么说得像生意人一样,军队要想挣钱,是最容易挣钱的,可是这样一来,它能专心于自己的本业吗?”
扶苏咬了下嘴唇,没憋住,退了一步,放低声音说:“父皇,扶苏想说的是可以用其他办法来监督军队的自养自律。”
“罢了,你的意思联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扶苏只好低着头退下。
“右相你的看法呢?”
见皇上问到自己,右相冯去疾说:“臣很好奇蒙大将军进献的这把剑的质量,想来要是不好,他也不敢拿出来。”
始皇帝呵呵一笑,冯去疾就是有这本事,什么事情都不先忙着抓住焦点,而是闲闲地从边侧下手。但是你又不能说他偷奸耍滑,他其实是个把握大势极准的人,此人难得的就是一个“稳”字。
这样的人,也是有大用的!
“好吧,既然你如此好奇,我们就检验一下就把剑的质量,哦,还有一把刀和一枝枪,大家随我出去,我们找个地方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