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鹤仙翁曰:“之前的事你已知晓,我们便从辛盘被投入河中说起。辛盘被竹席包裹,投入河中之后,的确并没有死去。她浮在水面上,飘到了下游,被上岭村一对农民夫妇捡起。因在水里捡得,遂将其取名为‘林淼’。林淼三个月便能下地行走,五个月便能开口说话,与大人无异。且林淼天生便具备了许多超乎寻常的能力,其能让河水倒流,能与鸟兽沟通。能让刚种下去的庄稼一夜之间便欣欣向荣。十岁那年,夏城的官兵下去收税,与林淼的父母发生了冲突。随后,两名官兵将林淼的父母杀死。林淼又将两名官兵杀死。后来金龙县的县令派兵来抓林淼,林淼逃走。县令怕东窗事发,遂下令将林淼左邻右舍那五六户人家全部杀害,然后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上岭村其余人家人人自危,皆不敢言,后来这事也就很少人提起了。林淼也从此失踪,无人知其去向。事情的经过大体如此。”
吟月叹曰:“此女果真克死了父母,还连累了左邻右舍,的确是不祥之人。”玄九曰:“按照允轴的预言,十六年后她将血洗夏城,莫非因其父母、邻居之死从而迁怒整个夏城?”夜七问:“林淼失踪多久了?”大力神曰:“时至今日,即满六年。”夜七曰:“若大祭司允轴的预言准确,那么血洗夏城应该就在今年了。二位辛苦了,且各自回去休息。夜七需要两位相助之处,定会再次来请。”大力神与灵鹤仙翁各骑坐骑离开。
夜七回到夏城,继续取书观看。深夜,去往侯府。辛扶果真遣散了众多仆人,只留下几个人值班。夜七悄然潜入,直至内院。辛望的贴身丫环鸣凤前来迎接,口里直呼“姑爷”,夜七显得颇为尴尬,本来是来治病的,现在却如做贼般心虚。
鸣凤将夜七引至一门前,笑曰:“小姐就在屋内等候,姑爷请。”鸣凤说完转身离去。夜七欲唤住,又觉不妥。只得推门而入,一阵香气扑面而来。辛望娇羞的坐在床边,见夜七进来,柔声曰:“恩公,你来了。”夜七觉得气氛有些怪异,遂道:“我此次前来,只为查出小姐病根,别无它意,小姐不必紧张。”辛望红着脸点了点头。
夜七在书桌前坐下,从乾坤袋中取了一本书看了起来。子夜时分,夜七微妙的感觉到屋内忽然变得有些阴冷。夜七立刻收起书,推开屋门查看。皓月当空,月华如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遂又将屋门关起,屋内的阴冷之气骤然消失。夜七暗自吃惊不已。
辛望曰:“怪了,每夜至此刻,我已心痛如绞,今夜倒是无事。”夜七闻言愈加吃惊,莫非真如王妙人之言,又云:“我在此守至寅时,看小姐发病与否,再做打算。”望曰:“如此劳烦恩公了。”夜七坐至桌前,继续看书。望则合衣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偷偷的用眼睛瞄着正在看书的程夜七。
天蒙蒙亮时,夜七收起书,料寅时已过。遂起身看了看床上的辛望。望眯着眼睛假睡。夜七只当她已经睡着,轻轻的出了房门离开。
天大亮后,辛扶前来询问昨夜情况。得知辛望昨夜并未发病,心内大喜不已。又得知夜七昨夜在此整夜看书,并未有其他举动。暗自感叹曰:“驭天真乃正人君子也。”又亲自去夜七住处询问辛望之病。夜七云:“昨夜我并未查出小姐病根所在,但已有了些头绪。今夜我将早些进入小姐房中准备,还请怀因兄配合。”扶曰:“此事不难,只要能治好望儿的病,一切全凭安排。”
辛扶走后,吟月进来道:“师弟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并说若师父问起,只答寻找仇人去了。”夜七笑曰:“他是怪我没将他的事放在心上,由他去吧。侯府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吟月道:“福亮、福皇父子两似乎在计划着什么。他们很谨慎,我一时也无法查出他们要干什么。”夜七道:“继续盯着他们,不可打草惊蛇。”吟月领命而去。
傍晚时分,夜七再次来到辛望住处。辛扶早已将院内的人全部撤走。独留下辛望一人倚门而望。夜七在院内转来转去,举止奇怪。望曰:“恩人,你在找什么?”夜七云:“今夜我躲在院内树木茂密处,你一个人留在屋内,切记不要和我说话,屋内多点香烛。”望虽迷惑不解,但看夜七一本正经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辛望房内却灯火通明。望坐在床头,微微有些不安。院内一片安静,不知程夜七是否离开。却说夜七藏于芭蕉林中,屏息静气的听着四周的动静。子时刚过,夜七见一物,飘飘荡荡、杳杳冥冥的飞入院内。此物高曰三尺,状如孩童。落地后四处巡视一番,方穿墙进入辛望房内。
夜七一见此物,便明白了辛望的病根。原来此物是“天魂”中的“天丝游魂”,乃是天地阴阳交泰所产生的灵物。因普通人无法观其身,辩其音。因此来去自如,如隐身术一般。
夜七忙从躲藏处跃出,直入辛望房内。辛望大吃一惊,忙抓紧被子曰:“你,你要干什么?”夜七来不及解释,举起金色罗盘便向天丝游魂罩去。天丝游魂立刻穿墙而出,刚到院子,忽见一剑悬于当空,金光闪闪,正是当阳剑。原来夜七早已在院中设好了困阵。天丝游魂被当阳剑镇住,动弹不得。夜七从辛望房中拿出一个细口花瓶,将天丝收入其中,并用咒语封住。天丝游魂在瓶中不停的发出尖叫和哭喊声,夜七只是不理。
望出得门来,见夜七收取当阳剑,抱一花瓶立于院中。因其看不见天丝游魂,又听不见其声。只是看见夜七奔出奔进的感觉颇为怪异,乃问:“恩公,你为何忽然间举止失常?”夜七闻言大笑。望更觉奇怪。夜七云:“非我举止失常。害你者乃是天丝游魂,我刚已将其擒住,封于这个花瓶之内。你的病痊愈了。”
望低头见花瓶内空无一物,笑曰:“恩公是在开玩笑?”夜七曰:“天丝游魂乃是天生灵物,普通人看不见,也听不见其声。你心痛之病乃是此物作怪。”望闻言半信半疑。
天明时分,辛扶听闻夜七已治好辛望之疾,又惊又喜,来夜七处咨问。夜七遂将花瓶视之。扶也看不见。夜七乃曰:“天生万物,不分美丑善恶;滋养众生,不分贵贱贫富。天生灵物,正邪共存者比比皆是。天丝游魂乃是天地阴阳交泰时所生,寻找世间至阴至柔者寄之。令爱本非凡人,被其选中,故而会有此心痛之疾。”扶闻言亦将信将疑。遂云:“驭天既已抓此恶物,何不杀之免除后患。”
天丝游魂在瓶内闻之,大骇,撞瓶咒骂。扶虽听不见天丝咒骂之声,但却见花瓶左右摇晃,吃了一惊,遂信夜七之言。夜七对瓶内曰:“不许吵闹。”花瓶遂安静下来。夜七云:“我留此物有后用。”又云:“王妙人料定天丝游魂惧怕能观其形识其音者,若令爱与能受至阴至阳者结合,天丝游魂定不敢复来。故此设灯剑局寻人解救。今番我捕获了此怪,彻底的治愈了小姐之疾,以后令爱再也不用忍受心痛的折磨了。”
扶闻言大喜,又提及成亲之事,夜七以言语婉拒。扶暗思:“成亲乃是终身大事,驭天莫非嫌我太过唐突。”于是回去之后,特找媒人上门说亲。夜七谓媒人曰:“多谢侯爷抬爱,然夜七乃是一天涯浪子,不敢有此奢望。还望阁下回禀侯爷打消此念头,再寻良缘佳配。”媒人回见辛扶,以原话回之。扶闻言大怒,乃曰:“我堂堂侯爷之女,岂愁嫁乎!宗行者真是狂妄太甚!”
福亮趁机道:“程夜七目中无人,破灯剑局却又拒婚,让大哥贻笑天下。若不杀了此人,大哥颜面何存!”扶默然良久,方曰:“程夜七两番救了望儿性命,又收复了火怪于夏城有恩,于公于私,我都亏欠此人。若反杀了他,岂不是以怨报德。不可,不可。”储懿曰:“程夜七降了火怪却留之不杀,抓了天丝游魂又收为己用。此人居心叵测,包藏祸心,杀之乃是为江湖除一大害。”周宸忙道:“不可!程夜七名扬天下,乃世间公认之英雄。主公若杀了此人,岂不是背上了杀害正义之士的骂名。”众人遂争论不休。扶被吵烦了,乃道:“我心意已决,驭天乃当世英雄。我绝不做无义之举。各位休要再言!”
周宸怕福亮等人暗害夜七。忙去夜七处告知。宸曰:“福亮、福皇父子俩因刘荆楚之事而迁怒于你,可早早离开,免生祸患。”夜七笑云:“中正不必担心。我纵横江湖,久经风霜,向来所向无忧、履险如夷!量一小小侯府,何虑之有?”宸暗思:“驭天成熟稳重,老谋深算。当年的叶奇乃是一少年英雄,智谋满腹,法术无边,若到了驭天这个年纪,定也是这番模样。这二人怎么看都是同一人。可同一时间,分处两处又作何解?”宸虽颇多疑虑,但不便相问,起身告辞。
不久,蔡云登门造访。蔡云,字匡义。本是前守城郡守秦培的长史。后辛扶领军攻打夏城,蔡云降了辛扶。扶命其仍为长史。两人见礼毕。云曰:“云今日拜会,一则瞻仰英雄风姿,二则有事相求。”夜七云:“匡义有何事但说无妨。”云叹曰:“当年我降辛扶,并非贪生怕死。实因秦培懦弱无能。我为保全城内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方才出降。常有人讥讽我为卖主求荣之徒,不能相容。云处处谨慎,事事小心。然这些日子,城中发生了多起无中生有之事,件件皆指向我蔡云。甚至有流言说我暗结虎狼之师,欲杀主自立,为前郡守秦培报仇。云惶遽不已,如坐针毡。若主公听信小人之言,蔡云死不足惜,然那一帮忠心耿耿的旧臣,着实冤枉。都云宗行者谋略高深,还望设计相救,云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