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竟然也叫她睡了过去。
这心宽得,也是够可以了。
第二天一整日,谢虞都窝在玲珑未曾踏出半步。
“小姐,今日阳光正好,不如奴婢陪你出去走走?”百合将房间门敲得砰砰直响。
谢虞用被子蒙住脑袋,半晌才软软的道了一句“不去。”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
百合挠挠脑袋,总觉得今日的小姐有些奇怪,这都快中午了还不曾起身用饭。
要知道自家主子平日里可是起得比她都早的。
不过,倒也还可以再试试别的办法……
“奴婢一早给您熬了鸡丝粥,好歹起来喝点?若不然奴婢给您端到房间里?”
百合颇有些哄骗的意味。
这下换里面沉默了。
百合眉头一挑,觉得有戏。
可等了一会儿却只等来了略带恼怒的一句“不吃。”
额!
不动,也不吃。
这是怎么回事?小姐昨晚睡觉前还好好的,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噩梦?
不得不说,百合真相了。
昨晚的重逢对谢虞来说可不就等同于一场噩梦?
甚至比噩梦来得还要恐怖,毕竟梦总会醒,而夜非白却绝不可能放过她。
百合在门外又轻哄了几句,仍旧没起到任何作用,只能垂头丧气的走了。
谢虞将被子拉到下巴处,漂亮的水眸直勾勾的看着帐顶,脑海里似乎闪过千千万万种想法,可细究的话,又什么都没有抓住。
唯有一人的名字在心间颠来倒去的翻腾,一种陌生的思念更是让她辗转反侧。
褚胤,褚胤!
所有的情绪全部化为了褚胤两字。
她想他,念他,却又不敢去靠近他。
夜非白的出现让她明白,她无法再继续对褚胤隐瞒她的往事,可若要她去坦白,她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或者说,她其实没有任何信心。
唉。
淡淡的一声轻叹从红唇中溢出,理不清任何头绪,心底的情感更像是一团乱麻,谢虞干脆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眼睛却已经恢复了清明,也把所有情绪都压在了心底。
三天后的事情她暂时不想去管,可夜非白来京的事情她必须要让褚胤知道,至少要让他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么想着,谢虞也不赖在床上了,三两下起身穿好衣裳就推开了房门。
“小姐你起来了……”百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嗯”谢虞点点头,看着百合头上那两个丫鬟髻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调侃道“不是说给我熬了鸡丝粥?难不成悄悄给喝光了?”
“奴婢可舍不得喝,那可是上好的乌鸡炖的”百合嘟着嘴巴反驳。
谢虞轻笑,“再好的乌鸡不也是被炖了熬粥,有什么舍不得喝的,你只管去喝饱肚子。”
“小姐真好”百合笑嘻嘻的夸了一句,而后才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竹卷来“刚才院子里来了只鸽子,奴婢从它身上发现了这个。”
谢虞神色一怔,楞了下才伸手接过,毫不犹豫就将纸条打开,从字迹上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密友南风的来信。
等她又仔细往下看时,眼睛蓦地就睁大了。
眼里只来回闪现着那几个斗大的字,治疗谢安腿疾的古方已经找到,南风不日将来京城。
古方找到了。
竟然找到了。
谢安的腿疾有希望了。
谢虞傻乎乎的盯着那几个字,眼里慢慢的就冒出了水光。
百合在一旁急得不行,又不敢问谢虞发生了何事,只干巴巴的在那里等着。
而谢虞激动了老半天,才又反应过来下面那句话,南风不日就到京城。
按照路程来算的话,大抵也就是明后两天的事情。
“小姐……”百合终于忍不住唤道,看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主子,完全不知所措。
“我没事百合,我只是太高兴了”谢虞轻声安抚。
百合抿了抿嘴,决定不再追问,乖乖的去小厨房给谢虞盛粥。
吃饱喝足,昨夜因夜非白而变得沉重的心情也不由得大好,纠缠在心底多日的苦恼也跟着烟消云散。
在这份横空出现的感情里,她好像有些太钻牛角尖了。
从最初的抗拒到感化,再由感化到生情,时间实在短得可怜,谢虞也因此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她不该犹豫不决的。
不就是一段往事吗?
反正早晚都会知道,与其让褚胤从别人那里听说,亦或是自己去查到,都不如她坦诚相待得好。
若他接受,她定当报以全部的热忱,与他一起共同面对朝堂的明枪暗箭,江湖的腥风血雨。
若他不接受,她就还像从前想的那样,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
想通了这一点,谢虞心情大好,带着百合自在的逛起了园子。
褚胤却是不知道这些事的,更不知道谢虞的心理变化。
因为他正忙得不可开交。
从纪殇怒气冲冲离开王府之后,京城忽然传出一股谣言,虽是暗地里流传,但也没有瞒过褚胤的耳目。
“哗啦”一声。
褚胤书房的青窑瓷器又少了一套。
却不是主人摔的,而是不请自来的老王爷发起了怒火。
“孽障,这下你满意了,我们褚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老王爷手指指着褚胤,脸上一派痛恨之色。
无论怎么看,这样的神色都不该出现在一名父亲的脸上。
杵在一旁的玄卫们眼神深幽,而褚胤却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谣言而已,难不成您信?”开口就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偏偏语气极为冷漠。
“本王不信,不代表外面的人不信,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说的?说你与圣人关系不清不楚,你这比皇子还深厚的恩宠来路不正,更有甚者还编出了你委身于……”
“啪”的一声。
褚胤手中的被子被捏碎。
玄卫们齐齐低下头颅,被老王爷这么明目张胆的话而感到心惊,同时又被褚胤突然迸发出的怒意而吓到。
空气静默了下来。
唯有温水顺着书案往下滴落,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这样的气氛中显得莫名刺耳。
“您大概失了些分寸”褚胤眼里怒气翻腾,“圣上是您能随意编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