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
酒店。
正看书的洛宁听到有人敲门，起身先应了一声，听到是凤箫，这才开门让她进来。
接着他头也不回地给她倒了杯水，递到面前，看着她捧着说了声谢谢，并坐下来，才问：
“怎么了？”
“……今天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凤箫沉默了一会儿，才问。
洛宁点头：“是。”
“多早？”
“很早。”
“我们第一次在火车上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倒也没那么早。”洛宁摇头：“第二次机场见面之前的几天才知道的。”
凤箫又沉默了一下问：“你去机场，就是为了……为了保护我的吧？”
保护两个字，她说得别扭至极。
“你不用那么客气……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居心不太正，毕竟也存着点儿想利用你，把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一个个都引出来的心思。”
洛宁有些不自然地笑笑。
凤箫再度沉默，把杯子在手心里转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抬眼问他：
“你觉得她会杀我吗？为了那件东西？”
洛宁看着她，轻轻地说：
“不是会不会，而是什么时候……”
凤箫不再说话，把衣服裹得紧了点儿，好一会儿长吐口气，抬头，平静地看着他：
“她没有跟我约定地点。也没跟我约定时间。不过我知道在哪儿能找到她。”
洛宁看着她，点头：
“好，我知道了……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好好儿休息一下儿，明天再说这些。”
“你还是让我说完吧！我怕明天一起来，我又不想说了。”凤箫垂下眼皮，然后抬起眼看着他：
“我对上海不熟，不过我知道在淮海中路上有一家没有挂牌子的，叫老时光的咖啡馆，就在过去的培文公寓侧边——原谅我不知道现在的公寓名字叫什么。
在上海的时候，她每次都带了有那家店子地址的咖啡杯来看我，所以如果在上海，她就一定会在那儿出现。”
洛宁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点头：“我知道了……你还是早点儿去睡吧！”
凤箫却没有半点儿要睡的意思，只是低下头，深深地将头埋在放在双膝上的两手之间，好一会儿才闷闷地问出一句话：“你们抓到她的话，她会怎么样？”
“这个结果，你知道的。”洛宁轻轻淡淡的回答，断了她最后的声音。过一会儿，她抬起头，也不看洛宁，也不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看着她走出去，洛宁长长地叹了口气，松了松双肩，伸手拿起手机拨通了雍惠南的电话：
“淮海中路，老时光。”
……
第二天一早。
七点半。
洛宁梳洗完毕，出门的时候，正撞上准备敲开自己房门的杜维宇。
他怔了怔，看看对面凤箫紧闭的房门，闪身让他进来，关上门问：
“怎么？没抓着？”
“要是这么容易就抓到，她也不是恶魔护士了。”杜维宇叹了口气，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A4纸：
“一个小时前大哥传来的复印件，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给她看。”
杜维宇看着他接过纸张，意有所指地说。
洛宁抬眼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下这张纸，好一会儿才收起来，目光淡然：
“我明白了。”
……
一个小时之后。
酒店楼下。
面对着一桌早餐全无胃口的凤箫，在接过洛宁递来的那张纸看过之后，捏着A4纸的双手微微地抖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匆匆地重新折起丢在桌面上，一只手环住自己，一只手挡在嘴唇边，然后向上看了看，才转眼看着洛宁：
“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
洛宁温和地看着她：
“我知道……不过凤箫，也许有些事，很细节的小事，能够透露出她可能会去的其他地方，只是你一时间没有想到。毕竟这样的事情会给你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你也清楚。不然这样吧，我们今天不说这些，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回上海。”
凤箫转头看着他：
“回上海？我还回上海干什么？能说的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你们……”
“你现在如果回老家，那么你最在乎的人，就会暴露在这个疯子面前。”洛宁平静地看着她：“你已经看到了，她会为了达到目的，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凤箫深吸口气，好一会儿放下双手，盯着面前的桌面：
“那到底什么时候，我可以回家？”
“至少要把她先抓起来。”
洛宁平静地回答她。
……
同一时刻。
上海。
洛宁公寓内。
洛铮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一盒泡面，换了个频道继续看一档节目，然后问着面前的女子：
“然后呢？你就给她发了一封警告信？”
黑长发，五官明丽的女子——正是洛宁他们亟待抓获的梅君，也就是恶魔护士淡淡一笑：
“已经够了。以她的性格而言，她不会再把我的身份透露得更多了。像她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很多，看上去很坚强，其实都是经不起什么大风大雨的温室花朵。”
洛铮看了看她，点点头，又吸进一大口面条才问：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目前还用不上她那个全身截瘫的男朋友，所以我不会立刻就去把他搬到手边儿……”
“我劝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洛铮停下吃面的动作，伸出一支食指点着她：
“你也是个女人，知道一个女人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下，会有什么样的疯狂反扑。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动他。”
她笑了笑，风情万种：“我当然知道。放心，眼下不会动他的，不过多少也得做点儿准备。比如在他那些赖以维生的机器上，装些小木马方便我操控什么的……”
洛铮想了想，点头：“这是个好主意，毕竟这儿离那儿那么远，你把他弄来也不方便，就这么办。如果需要的话，我叫小敏帮你。”
“她？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有一只爱吃醋的母猫成天跟在我身边盯着我……毕竟我能见到你的时候，真的本来就不多了……”
她一边儿把乌黑的眼睛笑成两弯新月，一边徐徐地走过来，却被一只手挡住了胸口：
“这是我大哥的房间……晚上，你在老地方等我。”洛铮淡淡一笑。
她的目光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