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抚动柳叶,月光撒在西湖水面上,更显得波光粼粼,路上行人依稀,薛卿侯独自走在冷风中,心中便像是一团乱麻一般,毫无头绪,就连这夜风,也理不出头绪。
“这天龙寺颇多古怪之处,看来紫云前辈等人落入天权之手无疑,可是却不知道他们把人藏在何处,也许这天龙寺便是线索。算了,,今日已经打草惊蛇,明日再来一探究竟。”薛卿侯心道,展开身形,直奔客栈。
第二日,一日无事,夜幕降临之时,薛卿侯方才动身。他先是买了一些黄蜡等易容物品,然后在客栈内将自己易容成一个面色鸡黄的中年人,然后又换了一套看起来很华丽的衣服,才出门。
直奔天龙寺,来到天龙寺时,已经是繁星满天。此时,天龙寺外,已经不同于昨日,来来往往的多了一些劲装大汉,显然天权等人已经有了准备。
“哼,果然有了准备,不过凭借这些人,恐怕还不足以阻挡我的去路。”薛卿侯轻蔑一笑说道,随即施展“飞鸿踏雪”轻功,纵身而起,再看之时,薛卿侯已经在一颗四五丈高的大树之上,再一跃,便已经出现在天龙寺内,大雄宝殿门前的参天巨松之上,透过枝叶,只见大雄宝殿内,形形色色不下二十人,其中有些事昨日薛卿侯已经见过,其他人等均是一袭白衣,腰悬长剑,一见之下,便知道不是庸手。
“枯树禅师昨日遇袭,想必那薛卿侯已经得到一些线索,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将这些人送到我师父那里。”天权依旧居中而坐,而坐在天权下首的枯树禅师,则是一脸铁青,身上裹着一层层白布,想是已经处理好伤口,昨日他受的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未曾伤筋动骨。
“枯树禅师不是追风剑法无敌吗,怎么也受伤了,陆郎,看来这薛卿候还真是不好对付啊。”陆夫人娇笑着看着陆名臣说道。
“薛卿候虽然不好对付,但以枯树禅师的武功修为,应该能够应付,想是昨夜一时大意才使自己受了重伤,枯树禅师,名臣说的可是实情。”陆名臣羽扇轻摇,说道。
“这对夫妇,还真是夫唱妇随啊。”外面的薛卿候心道。
“哼,二位不要在这说风凉话,若是你们自认为武功胜得过老衲,便去找薛卿侯一战啊,何必在这里消遣老衲。”枯树禅师怒道。
“我说这薛卿侯要是赶来的话,我们夫妇绝对不会像大师这般狼狈。”陆夫人道。
“哼,到时候,二位只怕也好不到哪去。”枯树禅师道。
“区区在下也不是未曾与那薛卿侯交过手,薛卿候武功虽然精妙,却也不过如此而已。”陆名臣轻摇折扇,说道。
“好,好,好,既然如此,二位便请出手,让老衲见识见识贤伉俪的绝妙高招“倾城一剑”,听说这一招,可是二位的拿手本事啊。”枯树大师显然已经怒不可避,便欲出手,陆名臣夫妇也是摩擦擦掌,眼看一场大战在即。突闻天权说道“三位均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更是相思楼中的精锐,何不同仇敌忾,共同退敌,在这里争论不休,岂不是正中了敌人的下怀。”
“天权大人既然如此说,我们便暂且放下隔阂,等此事过了,我们一定会让大师看看我们夫妇的“倾城一剑”的。”陆夫人道,这妇人说话之时,总是面带微笑,只是说出的话语,却让人怒气横生。
“好,老衲求之不得。”枯树禅师说道,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众人。
“枯树禅师,我们先去看看那些羔羊吧。”过了半晌,天权说道。
“请随我来。”枯树禅师道,缓步走向大殿内的金佛坐下。
金座上的佛者依旧俯视众生,这座佛,是否已经看见了如今百姓的疾苦,是否已经看见正在挣扎的信者,若是看见了,他为何还不曾施展他的悲悯之心,拯救万民与水深火热呢,难道这是一个无心之佛?
枯树大师已经来到金座之下,手按金座上的一朵莲花瓣,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这座大佛竟然动了,缓缓的向后移动了三尺,佛像的底部便出现了三尺见方的洞口,漆黑的洞口,就像是妖怪的血盆大口,将要吞噬一切。
“原来如此,原来昨日你便是从这里逃生的。”薛卿候心道,昨日他记得枯树禅师跌倒的地方,正是金佛坐下,那个时候,他被枯树禅师声东击西,回头去看天权,枯树禅师正是借着这个机会,启动机关,遁入地下,逃出生天。
“任谁也不会想到,我们会把他们藏在这种地方。”枯树禅师道。他好像很得意,他也的确有得意的资本,谁会想到这佛门圣地,竟然会有这种地方。
“的确没有人能够想到,佛门清静之地,竟然暗藏这等玄机,只是不知道这地道通向何方。”莫无情道。
“西湖水底。”枯树道。
千里西湖水,谁也想不到这水底竟然有这样的地方。
水底之下,潮湿的甬道,潮湿的牢笼,牢笼中坐着很多人,其中便有紫云,紫薇道长,玄真子,欧阳长风,他们好像睡着了,连天权,枯树,陆名臣等人进来都没有人给出一点反应,但是他们的眼睛却是睁着的,睁得比平时还要圆,但这眼神之中竟然没有一点神采。
“想不到这些江湖上的名宿,现在竟然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地藏冥王与相思楼主的手段的确是高明。”天权道。
“为保证他们不会生事,楼主只不过是请他们喝了一杯茶,一杯上好的龙井。”枯树道。
“这不过是为了我们行事的方便,他们都是老江湖,如果不这么办,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楼主便请给他们的茶里,加了一点归真散,让他们暂时返璞归真,此时的他们虽然还活着,但却是一具具行尸走肉而已。”陆名臣道,竟然十分得意。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任人宰割,更何况是这些人,他们都是武林高手,如果他们要反抗,没有人能够阻止,连慕成雪和剑惊风也不能,所以他们也只好使用一些手段。
“哈哈哈,妙,实在是妙,这么说他们现在连三岁而孩童都不如,你们说是不是。”林青云冷笑道,他用他的食指在玄真子后背轻轻一戳,玄真子便应声而倒,他甚至都没有用内力,玄真子便已经被他戳倒了,他竟然毫无还手的余地,倒了之后,便又挣扎着坐起,恢复如初。
“嘻嘻嘻,果然有趣。”陆夫人笑着道,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的点了一下紫薇道长,紫薇道长也如玄真子一般,倒了又坐起。
“各位还是尊重一下他们吧,毕竟他们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士。”陆无涯道,这白发的老者,看到这些武林名宿受此侮辱,仍然有些不忍。
“陆掌门既然如此说,我们便应该尊重一下他们,毕竟能够擒住这些人,还是陆掌门的功劳第一不是。”枯树禅师说道。
“时候已经不早了,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马上行动。”天权道“家师现在正在长安做客,正等着我们回去。”
“也好,车马我早已经备好,这就行动。”枯树禅师道。
月,已经到中天,月光并不明亮,薛卿侯本来想要在天权等人进入密道的时候,潜入进去,却在此时,突闻啼声响起,接着便看到几辆马车,直奔天龙寺而来,拉车的马都是名驹骏马,赶车的人也是伸手利落的行家。
薛卿侯本在纳闷,“他们找了这许多马车做什么。”却突然听见一阵丝竹之声响起,笛声有些忧伤,宛若一个多情浪子,在哭诉自己心爱的姑娘嫁与了他人,一声一声,传入薛卿候耳中,令他不自觉的想起了还在金陵的温玉婉。薛卿候痴痴地站在树上,满脑子都是温玉婉的身影,竟然不能自己。
“这笛声,有古怪。”笛声停顿的一刹那,薛卿候恢复神识,忙收摄心神,运功抵抗,这才感觉不那么难受。
笛声一顿,又起,接着便看见大雄宝殿内有人影晃动,接着便看到玄真子他们就像是一具一具的行尸走肉一般走出,目光呆滞,行动迟缓。更令薛卿候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钻进了马车,而且好像还是心甘情愿的。
“哈哈,相思楼主果然是妙人啊,竟然有这般手段。”天权笑着说道。
“我家楼主乃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曲“相思泣”乃是楼主的得意之作。”陆夫人说道,手中拿着一根短笛,看样子,刚才便是她吹的笛子。
“原来他们是要将玄真子前辈他们运往他处。”薛卿侯道。
“啊,那是南宫姑娘,还有徐大哥,百里姑娘。”薛卿侯见到最后三个人的时候,几乎叫出声来,但他还是忍住了。不过看南宫飞燕、徐青崖、百里杜鹃三人的神态,倒不似玄真子他们那样面无表情,想是只被点了穴道而已,这样让薛卿候放心了许多。
一切准备就绪,马车开始前行,驶向无尽的黑暗。
“且看他们有何动作,走。”薛卿侯在众人离去之后,飞身而下,施展“飞鸿踏雪”功夫,直追而去。
未料,薛卿侯尚未起步,便觉眼前一晃,天龙寺门之外,已多了一袭白衣,手握长剑,人亦如剑,他一出现,几乎连空气也停滞,连气温也骤降。
“何不停下脚步,听我一言。”声音沧桑,空洞,不带任何感情,却有一股独特的魄力,让薛卿候不得不停下。
“剑惊风。”薛卿侯道,身体紧绷,手已握住剑柄,气游周身,只等一剑。
“你不必紧张,我若是想要杀你,在刚才他们还在的时候便已经动手了。”剑惊风道。
“那你还在等什么。”薛卿侯道,逐渐放松警惕,因为他相信剑惊风的话。
“你是一个不错的剑客,杀了你实在是一件可惜的事,记得我在长安跟你说过的话吧。”剑惊风道。
“记得。”薛卿侯道。长安地下密室内的哪一桩交易,薛卿候当然还记得。
“这个世上唯一能够杀了慕成雪的人,只有你,所以我要留着你,我还要告诉你,那些人只不过是明面上的靶子,等着你去送死,在背地里,不知道慕成雪派了多少相思楼的高手跟随,所以,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可不要枉送了性命,死在他们手上,还不如死在我的手上。”剑惊风道。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机会救得了他们。”薛卿侯道。
“有,只有一个。”剑惊风道。
“哦。”薛卿侯道。
“你我联手,我负责调开暗地里的人,你负责对付他们。”剑惊风道。
“我为何要与你合作。”薛卿侯道。
“我们合作,自然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剑惊风道。
“我的利益是那些人,你的呢。”薛卿侯道。
“慕成雪的命。”剑惊风道。
“你要我替你杀了慕成雪,为什么,你们可是伙伴。”薛卿侯道。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慕成雪手中的剑,我是,陆名臣是,枯树禅师是,我们败在他的手上,便要为他杀人,我不甘心做这样一柄剑,所以我需要你杀了他,他死了,我才能自由,我才能去找寻我自己的剑道。”剑惊风道。
“只有这样嘛?”薛卿候道。
“不错,只有这样,你杀了暮成雪,我帮你救人,这是一笔好买卖,你可要考虑。”剑惊风道。
“不用,我答应你,去杀了暮成雪,他现在何处。”薛卿侯不假思索的道。这的确是一笔不错的买卖,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的多,而且还是剑惊风这样的人,能够得到剑惊风的绑住,那么救人便变得轻松了许多。
“爽快,他现在就在相思楼的总舵,秋灵山庄内。”剑惊风道。
“我这就去,可是我要怎么找你和他们。”薛卿侯道。
“我会沿路坐下记号,你自然会找到我,能不能救得他们,便看你的本事了。”剑惊风道。
“告辞。”薛卿侯一身告辞,人已随风而去。
“哼哼,我等你的好消息。”剑惊风冷笑一声,纵入夜色,不见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