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没劝劝她,让她从了呗,她不是一直想让别人当祖宗一样供着么,要是嫁给李跑腿子,那家伙要真能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周六红惊讶地看着她,说道:“哎呀,你这话怎么和我婆婆一样!我没劝,可是我婆婆却这么说来着,她就说让你嫂子寻思寻思,嫁给李跑腿子也不一定吃亏,那家伙肯定会把我嫂子当宝贝的!”
姜采月也愣了,说道:“怎么,你婆婆竟然还真有这种想法?她竟然能忍心让闺女嫁给李跑腿子?”
“可不是,我也想不通,你哥那么好的人,她怎么就看不上,宁可糟践自己闺女,嫁给那么一个人,也不让她和你哥好好过。”
“她也不是不愿意让我嫂子和我哥过,她是咽不下这口气,你不知道从前,我哥就被她弄得像你似的,你家里的零活,都是我哥做的,她还想骂就骂一通,我哥那时候都忍着,我们一家都觉得我嫂子不要彩礼嫁过来,欠了他家的,可是后来被逼急了,不受她们母女的气了,她们娘俩不甘心,这才闹到这地步。”
周六红叹气道:“唉,怪就怪我家离得太远了,如果近的话,知道他家是这样人,我爹娘哪会答应把我嫁过来,当初相亲的时候我爹娘还说,他爹是个老实人,他娘通情达理,赶生也不错,一看就是正经过日子人家,就答应了,结果把我推到这个火坑,我回家还不敢说,生怕他们上火。”
姜采月也替她叹气,确实,这里的婚姻多数都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那么三两句话,就定了一对男女的一生,简直是草率了。
不过丹红的事也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一切都只能看她的命、看她自己,所以还是谈点自己想谈的,便又问道:“其实说实话,我嫂子他爹人还是不错的,就是被她娘带的,人缘不怎么样,就改嫁这事,她爹肯定不乐意对吧。”
周六红说道:“是啊,要是被我公公知道,肯定不让的,所以直到现在,她们也不敢对我公公说,打算等到一切定准,嫁过门去让我公公知道,反正改嫁也不是光彩的事,不用操办。”
姜采月愣了,说道:“原来他不知道啊,我还想呢,以你公公的想法,肯定会觉得闺女改嫁丢人,不会愿意的。”
周六红听了眼睛转了转,说道:“对了,你说我要是把这事告诉我公公,他是不是又和我婆婆吵,到时候她岂不更难受!”
姜采月犹豫,道:“告诉你公公?不太好吧,如果被他知道,我嫂子肯定不改嫁了,不得在你家继续住下去。”
“没事,就这也嫁不成,她才二十出头,怎么可能嫁给李跑腿子,那家伙都快有我公公岁数大了!”
两人边聊边进了山,周六红挖药,姜采月采蕨菜,到了晚上一起回了家。
姜采月到家忙她的活计,周六红到潘家卖完药,揣着铜钱回到许家。
进院见许春姑在园子里拔菜,房顶的烟囱也冒烟了,知道她是在做晚饭,笑呵呵地说道:“大姐,又做饭了。”
许春姑这虽然干的活多了,可是越发觉得自己窝囊,在婆家的时候,整天摆脸色给婆婆一家人看,现在自己却看上别人的脸色,兄弟媳妇虽然是在笑,可是看到她眼里,却是十足的讽刺,她边应一声的心情都没有,脸耷得像个受气虫,又把头低下,去砍她的菜根。
周六红也不当回事,把筐送进下屋进到屋里。
外屋里何氏正搂着顺顺在烧火,见到她回来,何氏的老眼斜得跟刀子似的,抻着老脸说道:“一天天的出去逛,一逛逛到大晚上,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回到家不报账,一个大子儿也不交,还什么活都不干,把家事甩给你大姐,你也好意思,明天别去了,在家干活吧!”
周六红哪能答应,就算真一个大子儿也不挣,她想着躲出去顺心呢,不然再在这家里呆下去,她肯定要憋死了。
想着她又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后碗柜旁的洗手盆边,偷偷向屋里瞄了一眼,虽然没看到东屋炕上有没有人,却瞄到公公的鞋在炕边,知道公公肯定在家,于是假装不知道,貌似委屈地说道:“娘,我每天出去,怎么会白逛呢,赚不多还赚不少,挖药怎么能也卖点钱回来,只是媳妇也要花钱,卖些女人家用的东西,赶生不在家,媳妇不好意张嘴朝爹娘要,只能自己出去赚了……”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何氏打断,道:“干什么要朝我们要钱,你们成亲的彩礼钱不都在你手里,还说没钱花,你给我哭什么穷!”
“那些钱都买我们成亲用的东西了,春天种田的钱也是我们出的,哪还有钱了!我这一天天的出去赚钱,不也是为过日子么,娘干什么这么大火气。”
“你赚那点钱不值当的!把家务全都甩了,你看看把你大姐累成什么样了!”
“娘,那这些活我平常也做了,我怎么就没觉得累呢,大姐做了累,那是大姐没做惯,说句不该儿媳妇说的话,大姐也该觉得着做了,从前在姜家的时候有婆婆小姐,她能等现成的,以后嫁给李跑腿子,这些家务不都得她做,什么都不会,就算是李跑腿子也不能容吧……”
听她说到李跑腿子,何氏立刻就急了,朝她吼道:“你胡说什么,你给我闭嘴!”
可是吼也晚了,周六红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许老瓜今天难得在家,看到何氏和闺女在外屋做饭,他才到炕上躺躺,没想到竟然听到这样一番对话,他当时就懵了,什么嫁给李跑腿子、做不做家务之类的,闺女可是姜盛喜媳妇,孩子都生了,又要退给李跑腿子去?这也太不要脸了!
想着他坐起身便下了炕,鞋都没穿,光脚站在地上,朝外屋叫道:“你们说啥呢?春儿要嫁给李跑腿子?谁的主意?!”